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新大洲” ...
-
“新大洲”
徐修穿过人群,倚靠在拐角的石壁,待跟踪自己的人脚步远去后,他才从侧墙翻了回去。
最近有人不明原因地调查他,令他深感困惑。
紧接着他突然被人拽进马路边上的黑色轿车内。
副驾驶坐着人。司机映在后视镜上的脸令徐修瞬间安心下来。那是黑洞督察官,脱离赤道后身份为“戴珩”。
“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戴总这是在做什么?”徐修刚说完话,副驾驶的人转过头,他见状一愣,“你又在这做什么?”
“有人要见你们。”戴珩帮杜鹤然回答了徐修的问题。
徐修谨慎道:“应该不是赤道的人吧?”
“赤道已经死掉了。”戴珩神秘地微笑。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们俩不也还活着吗?”
徐修与杜鹤然相觑无声,便各自撇开脸。
轿车行驶路上,最年长的戴珩继续跟自己辖区曾经的两位猎人搭话。
“普通人的生活舒服吗?”
“见不到你当然舒服了。”徐修躺在后座上,枕着把自己拖进来大哥的腿,令人家尴尬不已。
“我看你平时生活挺无聊的。”
“当然无聊了,我又不像杜鹤然有女人喜欢。”徐修很快就没有了正经意思。
“跟着我们大诗人学坏的吗?”戴珩毫不奇怪地问。
杜鹤然不知如何作答,一直沉默无声。
徐修开始枕着大哥睡觉,车内的三人安静下去。一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型生态园。
穿过野生丛林,几只动物在里面晃荡。徐修浑身被蚊子咬起红包,心烦意乱。
“这些都是人工培养的,还是直接托运来的?”杜鹤然问戴珩。
“有养殖的,也有从别人那里高价买来的。”戴珩解释,回头看了一眼满身肿包的徐修,忍不住嘲笑,“你真是不想保留一点猎人的习惯啊。”
“谁跟杜鹤然似的把自己捂得跟过冬一样。”徐修抬手间又拍死了一只蚊子。
出森林后是一片两栖地,依稀可见潜伏在水底的鳄鱼。
路过芭蕉林,才有一幢大木屋显现。
戴珩领着他们走了进去,只见傅绘雅一身森林仙女般的装束,坐在前厅喝酒看电视。她抬手朝进门的四个人打招呼。
很快,从里屋廊道走出衣着休闲的严谌。
“来了,两位都来餐桌坐下吧。”他从玻璃柜中拿出威士忌酒杯,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杜鹤然与徐修应声走了过去。
“两位都是赤道培养出的人才,严某非常高兴,”他拉出座椅坐下,从身旁椅子上的双肩包内拿出两本黑皮书,“这是合同。”
“我们要签的是什么?”杜鹤然问。
“戴珩路上没有告诉你们吗?”严谌看向戴珩,双眸中略有责备之意。戴珩耸肩。
“赤道只是猎人集团很小的一部分,它可能是一个启动基金,但并不是全部,我们需要让猎人消失在公众视线中,于是就亲手葬送了它。”严谌耐心地解释。
“猎人产业还存在?”徐修难以置信地看向严谌。
“当然,猎人集团是我祖辈开拓的疆土,非常庞大,我父亲接手后,欧洲和美洲的产业都消沉了一段时间,你们要签的合同,是名叫‘新大洲’的猎人产业,总部在国外。”
杜鹤然眉间距离已然紧张,问道:“我凭什么又要让自己成为猎人?”
“小朋友,你不太明白,你从来都是猎人,”严谌看向杜鹤然,温和地笑着,“这份合同只是你们在寻求我们的保护,如果你们不需要的话,就得进监狱了。”
“那我们签。”徐修想都没想就写下了自己的代号。
杜鹤然翻开白皮书,快速地阅览条款。
“你们打算用我的抑梦剂?”杜鹤然抬眸。
严谌点头,“当然,既然有更好的方法,为什么要用暴力手段呢?”
杜鹤然看完条款后,签上了自己的代号。
“从今天开始,你们有权调配辖区所有的猎人,也可以在可控情况下依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不需要向上级汇报。”严谌收回他们的白皮书。
“程慷只是个替罪羊?”徐修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烟盒。
“只能说,他为集团做出了伟大的牺牲,”严谌淡然,“猎人消失,造梦师们才不再隐藏自己,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与秩序,这一点损失又算什么呢?”
徐修仍然不解:“你为什么要把我安插在你自己身边?”
“我是把你安插在严曜身边,”严谌轻笑,“我总觉得他不太听话。”
“你们最初没想保住我吧?”
严谌镇定地回答:“是的,但是既然我们最信任的猎人选择保住你,那么你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徐修看了一眼杜鹤然。
“因为她听话又好使,这就是所谓‘最信任’,对吗?”
“你知道猎人的训条,那不是为了控制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时刻谨慎,保护好自己,你说这样的话,不是太伤救命恩人的心吗?”严谌使得一手好话术,令徐修有话说不出。
“伊少嵘是严总一手栽培起来的,这意味着你也知道杜鹤然是被人贩子拐到猎人产业的吧,你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徐修锐利地质问。
严谌并没有回复徐修的问题,而是看向杜鹤然。
“我知道你有抱负,我跟你一样,知道这个世界的虚伪,我们生活的环境不过是另一种神话和虚无,所以我从小就厌恶我自己的父亲,如此汲汲于功名、金钱、权势,他为了他那些人为的利益,放弃自己的家庭,轻贱真正可感的,可触碰的存在物。”
“她可没有小严总那么闲。”徐修将烟灰落在水晶烟灰缸中。
“我父亲有一种能力,能够看到一个幼童发展为猎人的可能性,他想给你这个机会成为他手中的武器,但我不这么想,我们更像是合作伙伴,为了一切本该存在的此在。”严谌循循善诱,语气真诚恳切。
杜鹤然点头,对上严谌的眼睛,“我明白您的意思。”
她起身道:“我先离开了,谢谢小严总。”
严谌阻止正要起身的戴珩,“我送一趟吧。”
徐修与杜鹤然并肩站在街头,目送严谌驾车远去。
“看来我们还是太单纯了。”徐修叹息道。
“小严总是个有想法的人,我们应该帮他。”杜鹤然转身往寂静的后街走去。
徐修跟上她,不解道:“他爸从小就把你从家里拐走,让你跟家人分开,沦落到这个地步,你还帮他?”
“但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而且他没有说错一个字。”杜鹤然闷声回答。
“你这叫被蛊惑了!”徐修拽住杜鹤然的袖子,强令对方停下。
“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杜鹤然心平气和道。
“他就是利用你这种想法,让你为他做事,你看不明白吗?”
“就算是这样,他做的事情在我眼里也没有错。”
“那我问你,伊未晞怎么办?吴小蔓怎么办?她们是无辜的吧?”
“严谌又不是要杀她们。”
徐修气不打一出来,抓住杜鹤然的衣领,“你现在有家人,有朋友,甚至有伊未晞,能不能拜托你有点人性?”
杜鹤然甩开他的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不是大法官,严谌也不是,不能决定别人可以有什么不可以有什么。”
“所谓法官只是在职责内具有效力,在自然界,更强的人才有决定权。”
“所以你觉得自己很强?”
“这是客观事实。”
徐修觉得对方难以理喻,“伤害在乎自己的人,你还自我感觉良好?”
“我没有自我感觉良好,也没有伤害任何在乎我的人。”
“程誉钊不算吗?”徐修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但他没刹住车。
杜鹤然果然一声不吭地直接走了。
徐修懊恼不已。他分明知道杜鹤然万万不该这样教育,只会使得一切更加恶化。他想追上去道歉,但对方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