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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雕花锦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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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禾茗带着众仙娥过来问安时,他离得近,注意到了敖濯颈侧显眼刺目的伤痕,心中一惊,忙问缘由。
敖濯瞧着他,他一直怀疑青仪是受了指使,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禾茗。
他心底不动声色,面上却是闪过一丝犹疑。
禾茗心底更疑,忙追问:“公子但说无妨,可是青仪伺候地不尽心?”
敖濯叹了口气,道:“你不要怪罪青仪,她刚调过来,还不太适应。”
果然!
禾茗心底暗恨青仪私自行事坏了事,面上却是道:“请公子放心,小惩大诫罢了,她冒犯公子,不得不罚。”
敖濯又为青仪求了几句情,被禾茗警告地一望,便不再说话。
到了掌灯时分,伺候的又换了人,不再是青仪,敖濯虽然早有预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不是青仪?”
这新换的侍女名唤绿漪,捧着灯罩,垂首答话:“回公子的话,青仪犯了错,已经被禾茗大人按例处置了。”
敖濯没有再吭声,心中暗暗摇头,早知天界草芥人命,不想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今日青仪之事若换到其他各族,不过打一顿板子,再重逐出去便罢了,总归不会要了性命,而在天界,地位高一些的侍从竟然能够轻易剥夺一条活生生的命,对同族尚且如此,更遑论对待“生来卑贱”的他族了。
至于所谓的“按例处置”,左右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
按什么例,按谁的例?总之不是按天条。
而这仙娥语气毫无波澜,似乎自来如此,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丝毫不觉有何不对,由此可见,此等荒唐事天界早已习以为常。
如此昏聩,不亡何为?
绿漪见敖濯无甚吩咐,安置好灯罩便悄然退下了。
敖濯独自坐在殿中,轻轻叹了口气,鼻尖忽然飘过一点甜腻的香气,他嗅了嗅,抬眼望向殿中刚刚安置好的灯罩。
浮光锦制成的云影灯罩底下是雕花锦烛,焰明而香郁,奢华尊贵。
深夜,银发逶迤枕上似铺了一片清冷月光,夜幕星罗帐笼罩的锦榻上躺着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胸口起伏不定,眉头紧紧蹙起,脸色潮红,大汗淋漓。
敖濯是从睡梦中生生闷醒的,胸口似乎堵着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呼吸不畅。
他坐在床上,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在殿内梭巡,目光最终定在了还亮着的灯上,那股甜腻的香气似乎比之前闻到的要浓烈得多,他试探着深吸了一口带着甜腻香气的空气,立刻呛得咳嗽起来。
他想下床将这明显被动了手脚的香烛扔出去,脚落地的一瞬间立刻跪在了地毯上,手脚虚软无力,他心下暗暗一沉,这香气果真厉害,恐怕呼吸不畅只是附带的,浑身无力才是主要作用,果然不该轻信遥知!
天界早已污浊不堪,怎么还会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他撑着床沿站起来,几乎是一步一跌地走到灯罩前,一掌将云影灯罩连带着灯烛打落。
殿中动静惊动了殿外值守的绿漪,她举着琉璃灯盏进来时,入目是翻滚到一边的灯罩,已经熄灭、碎成几段的锦烛,以及扶着柱子喘息的敖濯。
绿漪不动声色地掩下眸中异色,匆匆过去:“公子您怎么了?”
敖濯指着地上一片狼藉,咬着牙道:“扔出去……把这一堆东西扔出去!我不想看到它们。”
绿漪答应着,唤进两个小仙娥将灯罩和碎掉的锦烛清理了,自己扶着敖濯到床上坐好,又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敖濯闭了闭眼,冷声道:“我要见遥知圣君。”
绿漪一愣:“现在吗?”
敖濯道:“对,就现在。”
绿漪为难道:“可是……可是圣君现下不在天界啊,只能等圣君回来再替您通报。”
敖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罢了,你出去罢。”
绿漪福了一福:“婢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