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王一北

5、第五章

　　“江辰！来，念一下你的阅读题！”
　　此时江辰趴在桌上正睡地香甜，周卓坐在前面疯狂地用背部撞着他桌子，江辰被震醒，他没好气地一句暗骂卡在喉咙，抬头对上了一双严厉的眼睛，百转千回只得端起了严肃姿态：“你...背疼不疼？？”
　　众人：.......
　　班主任被江辰逗笑，积攒的火气顿时散了一半：“哎！江辰，站起来清醒一下！”江辰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子，“阅读题第二个！”方凯暗中提醒，嘴角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江辰看着答案陷入了沉思，这是一道阅读题，题目是分析人物形象。题是这样没错，可这答案是什么鬼。如果江辰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这卷子上的笔迹是他的，这份卷子此刻就在垃圾桶里了，写的什么玩意儿。
　　他艰难晦涩开了口：“啊，这秀丽宏伟的身姿.......”
　　“噗！”周卓没忍住笑出了声，神他妈秀丽和宏伟？他家辰哥不愧是天才！班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对江辰有所忌惮，憋笑十分辛苦。
　　江辰冷冷地看了一眼差点笑岔气的周卓，还有某个正襟危坐的罪魁祸首。
　　时间倒转回两个小时之前。
　　江辰早上破天荒地早到了一会，一进教室就发现方凯正在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见他进来，眼神一亮：“来的刚好啊同桌，你写作业了吗?”江辰从他的桌兜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数学试卷和英语册子。“语文给我！”成功地交换后，江辰一边打瞌睡一边抄着手头的卷子，最后一个字写完，一头栽下去睡着了，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写的是什么。
　　高二（1）的诸位多多少少还是对江辰怀有敬畏之心，小心翼翼地将卷子放在桌上，生怕吵醒了他，还有人贴心地整理好了所有卷子。最后还是方凯打着江辰上厕所的幌子将卷子送到了老师办公室。
　　江大少爷一觉睡醒就发现全班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倒在班主任目光如炬地眼神下硬着头皮念完了第一句。他再没开口，低着头像一个乖乖认错的小学上。
　　所幸班主任并没有多说他，只是借用这种隐晦地给他提了个醒。江辰的实力她清楚，她也不想这个孩子在备战高考的关键时刻走上歪路。
　　下课后，江辰静静地看着方凯，方凯伸了个懒腰，用他那大长腿撑着桌子腿，椅子随着他的动作‘滋’地一声往后滑了一点，他举起手作投降状，委屈地说：“是你自己要抄我的卷子！我写的多好啊，用原创的诗歌来答题.....”
　　江辰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欲言又止：“你真的，做了七中的卷子考进来的？”
　　方凯挑了挑眉，拆了根棒棒糖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对啊！不过都不太高。语文只有115好像。”
　　闻此，‘104’的周卓默默转过了身子，可恶，居然比他高。
　　比‘115’高不了多少的江辰果断闭了嘴，好了，我知道了。方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着脸色好不到哪去的江辰，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江辰现在的状态算不上好，一夜未眠的疲惫感疯狂地涌了上来，剧烈地头痛像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剧烈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烦躁地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药，薄薄的铝纸划破了手指，在手上绽放开来，随着而来的，是他非常熟悉的——血的感觉。
　　他搓了搓手，无所谓地将药扔进嘴里，一口水灌了下去。方凯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喂，你这水放一天了！”他一把抓住了江辰的手
　　江辰手看起来挺秀气，干净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右手掌心和食指关节略有薄茧，看起来十分力。
　　方凯刚抢过水杯还没继续动作，江辰整个人直接炸了，他把手抽回来，因为用力太大，手指又开始往外渗血：“操，你什么毛病。”他伸手抓向方凯的领子。
　　坐在前面的周卓被惊动，他的同桌在察觉到气氛有变时就逃离了现场。方凯偏头躲过了他的手，腿却撞在了桌子上子。
　　“砰”的一声，全班都回头，看向了造出巨响的二位。那俩一个龇牙咧嘴地控告：“谋杀同桌啊！！”一个坐在那面无表情。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班长疯狂地给周卓使眼色
　　大哥你劝劝他们啊！一会真把教室拆了怎么办
　　江辰收回手无动于衷地看着方凯单方面嚎叫。这人不去学表演真是可惜了
　　周卓接到信号后慢慢回头，看着江辰苍白的脸色，愣了一下，“辰哥，你昨晚又没睡好啊？”江辰点了点头，对方凯幽怨的眼神视而不见。
　　此时周卓带着好奇与崇拜的眼神打量起了方凯。这哥们有点牛啊，开学不到一个礼拜把江辰惹发飙了两次后还能全须全尾地坐着上课。
　　江辰后续没再说话，他像是累极了，倒头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方凯盯了他很久，戳了戳了周卓的背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勾着他的脖子，哥俩好似的拖着他往外面走去：“周卓是吧，走，陪我去趟水房！”临走前，还不忘顺走江辰的水杯。
　　周卓回来后神情有点恍惚，他无数次回头偷偷瞥方凯，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睡得毫无知觉的江辰。
　　江辰这一觉睡到中午放学前最后一节课，他迷迷糊糊地撑着头坐了起来，身上凌厉的气息散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和了点。他就只是呆呆的坐着，望着窗外出神。
　　“江辰，你来概括唯物论的主要内容！”政治老师是一个温柔且漂亮的年轻老师，能力强也能接上年轻人的梗。所以很受大家喜欢。
　　江辰闻言站了起来，稍稍挺直了脊背，思考了一下:“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原本晦涩冗杂的理论被江辰一段话概括出来。政治老师满意地点了下头，示意他坐下，继续讲起了课。
　　江辰坐下后，教室里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他只当没看见，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和书，伸手去抓桌上的水杯。
　　指尖触及瓶身，他蓦然愣住了，只见杯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装满了水，他摸了一下，不烫不凉的水温刚刚好。
　　江辰以为是周卓下楼顺便帮他打上来的水，便没有声张，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才发现旁边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江辰说，“怎么了？”方凯拨弄了一下手机，递到江辰面前，“同桌，留个联系方式呗？”
　　睡饱了的江辰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狮子，他转过头，想了想，好脾气地在对方的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号。
　　对方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安安静静开始听课。
　　下课铃刚打，江辰就放下了刷题的笔，他写了一节课的题，此时也有点疲惫。
　　周卓回头有气无力地说:“吃饭走辰哥！我都快饿死了”江辰家虽然离学校不远，但他不会做饭，一天三顿不是在外面吃就是去爷爷奶奶那蹭。
　　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周卓的邀约，等他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方凯，说:“一起吗？”
　　方凯挑了挑眉，他也没想到看起来冷淡的江辰居然会开口问他，他顺势回答:“当然一起了！我还不知道这儿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最终他们三个坐在一家砂锅店面面相觑，江辰一边喝着水一边观察着旁边俩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头继续喝水。
　　周卓:一壶水都快被你喝完了
　　周卓原本是有事儿告诉江辰的，可现在他们中间横着个方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那股气憋在他心里，连带着看向方凯的目光都带了些不善。
　　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饭做好。江辰吃了没几口，抬起了手伸向了桌子上的辣椒罐，还没等他碰到
　　“你不能吃辣椒！”
　　“你不是不吃辣椒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辰哑然的看向了方凯，周卓知道他吃不了太多的辣椒，可这个人。
　　方凯迎上江辰的目光，讪讪地开口:“上次在火锅店，听周卓说的！”江辰看了他一眼:“你耳朵挺好使”
　　方凯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吃了一半，进来了一群同样身穿七中校服的男生。他们看到江辰后，不屑地冷笑道：“呦，这不是那个靠着作弊进重点班的人吗?”
　　“咱们哪能跟人家比啊！把人打成那样了居然没被退学”
　　“.........”
　　他们自从进来后就不停地阴阳怪气，虽然没挑明是谁，但在座的哪个都不是傻子，他们指槐骂桑对象想都不用想。
　　江辰脸上的表情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反而是周卓，猛地起身：“放他娘的狗屁，你们.....”
　　对方也不是好说话的，看着怒气冲天的周卓，挑衅道：“怎么，想切磋啊？”
　　“阿卓”江辰淡淡地开了口，他放下筷子，缓缓起身，看都不看那伙人一眼:“你跟一群狗生什么气啊！”他站在周卓的面前，将他挡在身后：“无非就是今天链子没锁好，出来乱叫而已!”
　　“操**，江辰！”领头的那个指着江辰开始骂了起来，方凯也站到了江辰的后面。那个人涨红了脸看着江辰，却始终没有动手的胆量。
　　别人不知道，可江辰去年打人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始终记得江辰那天像抓鸡仔一样抓着那个人的后颈，叼着根烟，一拳一拳的往身上招呼，那个被打的男孩一直哭着求饶。
　　“我错了辰哥....我真的错了....”
　　他感觉，江辰那天真的想把人打死。看起来平静，身上却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所以他不敢动手，只敢过过嘴瘾，能恶心江辰一下也好。而且江辰身后那个高个子的男生看起来也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