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境]扭转轮回》空华

2、第二章

　　现在已经不会下雪了，学校里夏末的樱花已经盛放团成一簇一簇的花瓣随风落下，和泥混成一样的颜色。

　　我上的高中是这里有名的升学率，重点率高的学校，为了达成这样漂亮的结果，学校牺牲了不少学生的娱乐时间。不少同学都对这样的环境很是抵触，我却意外地适应这样的生活。
　　对我来说，在某些目标下随波逐流，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结果付出一切是很轻松的事情。
　　因为那是有规律的，能清楚看出来规律，让我作为这种规律的被碾压者而失败离开也是件不错的事吧。

　　和同学之间交流不足，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小世界也是正常的。
　　我习惯吃着学校统一的盒饭，看着天空这样想着。

　　“我说啊，不会想要出去一下吗，秋实。”千代婆婆的孙子，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秋实同学的松原鹰人让自己坐到了她旁边的空座。“不会感到无聊吗。”
　　我只是一如既往，头也不回地回答：“并不会无趣，倒是你，不认真继续学的话会考不上重点吧。”
　　“在说笑吗？现在我做历年的真题已经能上大学线了，不用那么较真吧。”
　　啊，这令人嫉妒的天赋。我抛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吃面前的盒饭。

　　作为从小一起生长的朋友，我们没有一天是意见相同的，这一点实在是十分奇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性不合”吧。
　　没一会，我终于吃完了面前的盒饭，擦了擦嘴，回视一直盯着我吃饭的鹰人，“你不去看看低年级的新生吗，记得你前几天来店里的时候还说对新生入学仪式很感兴趣。”
　　鹰人的长相极具迷惑性，稍大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小一两岁，这长相经常被他当作哄骗年轻小女生的资本。
　　作为资深损友的秋实知道不少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光辉历史”。

　　“但是……”鹰人向猫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副无聊的样子。
　　“我们一起去？”
　　“诶，好啊。”啊，是只立场不坚定的猫猫呢。

　　认识了很多新的孩子们。
　　低年级的孩子们兴奋地和高年级的人对话，讨论要选的社团或是未来想走的道路，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迷茫的时间了吧，没多少时间，他们就会成为能决定自己未来的成年人了。
　　鹰人的气质吸引了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我则是因为过高的身高被人排挤到了一边。
　　从小一起长大，经常会被人放在一起讨论，因为不想被人说“秋实比鹰人更娇小，真可爱呢。”，所以不断喝着牛奶锻炼身体让自己长高，在初中有一段时间身高超过鹰人，享受了很久从高处俯视他的快乐。
　　现在我比鹰人矮了半个头，身高接近一米八，别人还是用比较的眼神看着我和鹰人，然后友好地走向鹰人。

　　呜啊，突然有点生气。
　　“秋实？不是说了这次要陪我一起？”已经和感兴趣的学生们加好联系方式的鹰人松了口气，才找到站在窗边看着一本武侠小说的我。
　　“我是被人挤到这里来的。”我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当成回答。
　　“你可真是不善于社交啊……”
　　“不想要接近我变成异类是很正常的事情。”合上了书。

　　“对诶……秋实，你有很好的朋友吗？”回教室的路上，鹰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脸阳光灿烂地看着我。
　　我怀疑他在想什么坏点子，就是不好表现出来。
　　“没有。”
　　他看出来了我的不适应，但还是笑着点点头，保持依然既往的样子。
　　“那应该还是由我来送你放学，今天我们老师要拖一会堂，拜托你在走廊或者门口等一会啦。”

　　学校禁止恋爱，老师把男女的相处看得很严，因此每次我都会在人烟稀少的后门，那层层樱花下等待鹰人。
　　鹰人经常用“我来送你”为理由去看一眼千代，我纵容了他的任性，久而久之，我们每天都一起放学。

　　——
　　班级里的女孩子不怎么愿意接近秋实，也不怎么敢去惹秋实。
　　双方僵持在一个友善平衡的点上按兵不动，不会有人去进一步或者退一步。
　　毕竟现在才是学校，大家熬一熬就过去了——每个人都这么想着。
　　这里的大家未来必定是各分东西，除了个别相处好的约定好了去一个大学，其他的大家在学校也没什么交集。

　　不喜欢我的身高也只会暗处辱骂，要让他们率直地表现出来完全是要了他们的命。
　　我对这种暗中讨论别人的事情很是厌恶，我更喜欢他们其中一个人说出什么“和我决斗，如果失败了就再也不会议论你。”的话，奈何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校园文化，没法融入别人小圈子的我完全成为了社交孤岛，连改变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什么老好人好好先生，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说话，做事非常主观，明明是女孩子却有男人才有的身高。一切的不寻常都给了他们疏离我的理由。
　　我并不想找理由去揣测他们，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曾经给我带来厌烦和恐惧，现在变好了些，但依然会疲惫。

　　夕阳的橘红浸染了走廊，站在唯一一间开灯的教室外，我看着脚尖的红慢慢退去，蜷缩回了小小的窗户。
　　走廊里只有昏白的灯光，教师的讲题声。
　　我背着自己早早摘抄好的单词本，看着扫地人员一次，一次从眼前经过。

　　时间过了很久，我很享受这种氛围。
　　凝固的空气里，仿佛只有一个人的箱中世界。
　　温暖的，湿润的，只需要向一个目标不断前进的，母亲的子宫一样柔软拥挤的世界。

　　这种时候，我经常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就像蜻蜓扇动翅膀的声音，轻轻地，缓慢地，混入了我盈满的心间，只是一点，就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种子。
　　真希望这样的世界能再持续一会啊……我将本子遮盖，嘴里背着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