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境]扭转轮回》空华

1、第一章

　　雪降之夜，独自行走在归家之路，手里拎着大大的皮包。
　　城市的灯光被冬日细雪放大，面前的天空暖融融的，从地平线向上，将黑暗晕染上了美丽的金色。
　　呼出的哈气会变成白雾，手指暴露在寒风里没过多久就会冻僵发红失去知觉。飘飞的白落在肩上，溶成了无色的水。拉了拉风衣帽子，蜷缩了下拎着皮包的手，再次加快脚步。
　　明明是那样黑暗的天空，我却能清晰地看见每一处光亮，城市里的人大多已经回家，想到不用在人群中经过，就莫名放松了不少。

　　我看到了一个独自走在路上，穿着高档布料和服的少年。
　　只要那个人行走在路上，周身就充满了宁静，如果不是我的观察力过好，可能不会在意到那个人的异常。
　　擦肩而过的时间，只来得及看到那个人的侧脸。一张充满英气，五官凛然的少年面庞，配合那头勉强及肩的短发，看着就像个男孩。

　　于是我伸出了手，想要拦下他，将包里带的伞递给他。
　　他察觉到了什么，却只是半回了头，向我摇了摇头。
　　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做到，连那个人的另外一边脸都没看清。
　　“走得真快啊……”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将自己的手收回外套，继续按照自己来时的路走回家。

　　在之后的时间里，在我无法察觉到的潜意识里，我一直，一直对那场雪里只看见了半张脸的少年念念不忘。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看到剩下的半张脸——这样想着。

　　用钥匙打开小店的后门，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才感到被雪水冲刷得半湿的大衣是多么寒冷。
　　手摸索到按钮，开了一个小灯，我本来准备悄悄收拾收拾上床睡觉，结果无意识吵醒了一直在客厅等待的老人。

　　脸上满是沟渠的老人舒展开了眉眼，放下手里的书，眯着眼睛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眼镜。
　　“小秋实？终于回来了吗。”
　　老人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我想到了她曾经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的场景，也顾不上手上的大皮包，立刻伸手去扶她。

　　结果就是自己冰凉的双手让老人颤抖，然后就被那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手上残留着接触过雪花的湿润感，很快被暖意烘干。
　　“晚回来了抱歉……可是妈妈他们是乘晚班车走的，我没办法再坐电车回来了。”
　　“他们也真是……秋实，下次一定要在电话里说说他们，要不然每次都要我等到那么晚，对老婆婆的身体可是很不好的。”

　　将稍微热了点的手从老人的手掌里收回，脱下半湿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好的，千代婆婆。既然已经看到我回来了，就早点回去睡吧。”
　　我将鞋子换好，拎着大皮包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春令家前门是千代婆婆负责的鲜花店，后门进入就是我和千代居住的地方。一楼是小小的会客厅，二楼是两人居住的地方。

　　浴室进行了简单的洗漱，换好居家服，身体才勉强热了起来，看了看千代的房门，确认她确实睡着后蹑手蹑脚地走回了房间。
　　千代是秋实奶奶的朋友，年轻时被奶奶资助上学，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没有忘却秋实奶奶的恩情，两家人这些年一直有联系，秋实小时候在千代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在秋实父母离婚后秋实更是直接被母亲托付给了这位老人。
　　秋实的母亲希望秋实之后不要打搅她的生活，便约定将这家店铺留给秋实，定期会给秋实生活费。
　　准确来说，秋实和千代之间是雇佣关系，我将店铺托管给千代，给她居住的地方，定期给她分成，以此来留住千代照顾她，管理店铺。
　　从前的我总是想从千代身上找到些“长辈”的影子，却怎样也无法贴近对方的内心。渐渐我对这种相处感到疲惫，两人之间只是维持着普通的爱护和关爱。

　　我查看起了母亲带来的那些东西。
　　底层放的还是一个硬质箱，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母亲给的钱财，中间则是之前自己向母亲写信要的最想要的新型试题卷、词语本，各种空白的练习簿，最上层是些首饰盒，里面放着些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饰品，有的还是在车站广告上看到的。
　　“怪不得这些东西那么重啊……”看着搬空的皮包，我揉了揉手里一路走回来被袋子勒出的勒痕。
　　没带手套出门绝对是我今天最遗憾的事情。

　　将东西收好，放到自己平时放的地方，就带着被暖气烘得暖融融的身体埋在了床上。

　　寒假还有两个星期多就结束了，对作业都做完的我来说接下来是新的自我支配时间。
　　要不要明天晚上试试去再看一眼那条路？真希望能再次看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