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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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浸润眼底，我踉踉跄跄跨过那棵树，用力将她右手拽脱臼，随后绕到一边，取出卡在树桩里的小刀，废了我不少力气。
“现在是你失去行动能力了。”不知不觉，向上的弧度挂上嘴角。
面前的女性左边的斜方肌被我之前用小刀卡住很长一段时间，拔出后，那伤口处不断流血，左手近乎失去行动能力。
“是啊，你赢了。取走我的生命吧。”她讥讽着，被木屑割破的脸庞努力摆出笑容。
“没有必要。”
我闭眼沉默几秒，回头，拖着钝痛的右腿继续往两仪宅的方向走。
“……没有，必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女性笑了。
察觉到不自然的气息，此刻我所在的空间仿佛凝固，向侧边一闪，银弹擦过耳朵，钉到前面那棵树上。
身上的疼痛加重。
位于暗处的枪手没有显露出身形，头顶乌云聚拢，光线变暗,风刮了起来。我听不清对手移动的声音，捕捉不到对手的身影。
雨要下了，一旦淋雨我的体温将再度降低，体感不再清晰，形式又会对我不利。
这些变化发生在瞬间，很明显是人为事物，非自然形成。
“我说——秋实你身边都是什么诡异生物啊——！”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在今天被碾来碾去，在战斗知识那一栏硬塞了一堆东西，不得不立刻接受应用。
浓雾弥漫。
我看不见半径一米之外的任何东西。
狂风骤起，却吹不散这诡异的雾。
方向感降到最弱，冰冷笼罩全身，感应不到周围事物，伤口火辣辣得疼。
看来女人的搭档终于来了。
枪响，左臂被击中，子弹炸裂开，手臂直接断掉，剧痛下身体快要休克。
我身体倒下，当场失去意识。
————
命中了。
确认敌人停止呼吸，她才从树丛遮挡中走出来，扛开压住千代双腿的树干。
秋实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她，少女的面庞和玲珑馆安若一模一样。
雨开始下了。
“真亏得你来得及时。”千代长舒一口气，露出了安心的表情，闭上眼睛继续忍耐疼痛。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用身体挡住一些千代上方的雨，将千代脱臼的右手接回去。
“毕竟千代不是战斗人员，会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攻势很正常。”她笑着回应千代的语言。
手放在她脖子上，轻轻向下移动，检查她骨骼伤势。
好一会，她的表情才从严肃变为放松。
“伤得不算重，还能救回来。”她说：“我先给你伤口做个简单包扎，你忍耐下，我把你送回教会。”
随后她在周围用黑键简单部下避人结界，扛起千代奔跑起来。
雨逐渐变大，漆黑的云遮盖了天空透出的些微阳光，白日看起来像黑夜。
“很好，接下来就是尸体处理。”折回的少女已经披上了雨衣，蹦蹦跳跳，走在泥泞的树林间。
看到变回概念书页的黑键后，她脸上的轻松才消失。
栏杆大开的兽笼，其中的困兽不知去向，而你站在兽笼旁。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
惨白闪电，轰隆一声惊雷，雨倾盆而下。
她看到了脖颈边反射的刀光。
——◇——
雨……又下了吗。
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吵醒，烘干的汗将发丝黏在我脸上，心脏跳得很快，全身无力。
脑袋被热度炙烤成浆糊，感官无比清晰，大脑里思考现在所处环境的部分就像蒙了层雾。
用右手将身体撑起，背靠在墙上，胃里灼热的疼痛近乎要从喉管溢出，织不在，看来已经回去了。
情绪暴躁，心里升起无名火：“千代没有尽到本职叫我起床吗。”
门窗大开，从走廊吹拂来的冷风让头越发混混呼呼，我坐着缓了缓，便试图起身从床上下来。
腰腹带动左臂，产生撕裂般的疼痛，我正想停下，开始行动的双腿出现了无法想象的感受。来不及反应便上半身找地，结实摔在地上。
此刻我的表情一定苍白到可怕，冷汗在额头肆意冒出。
可是我没空起在意那些了，现在我要让还在床上挂着的下半身也掉到地上，平躺应该能缓解一点我的疼痛。
耳边的雨声清晰且响亮，我听不到任何杂音，大脑被这响亮的声音刺得难受，可我没空去拿床头的助听器了。
一切不适被放大的几秒，我努力用右手牵动全身向前爬去。
“秋实！你怎么回事！”
愤怒的声音从近处响起，我向那个方向伸手，没掌握好力度，让来者立刻使出全力想抽出手臂，身体被他的手臂带动，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腿从身上被撕开了。
我睁开眼睛，抬眼向面前的人看去。
是鹰人。
看到这样狼狈的我，他吓得再后退一步，半蹲的身体差点倒在地上，好一会沉默。
我闭上眼睛，他才再次向我搭话，那身影小心翼翼：“秋实……我先扶你去厕所怎么样。”
“好。”
我松开了手。
他扶住我腋下，一路撑着我到厕所。
我再次睁开眼，告诉他我还醒着，他看我面色变好了点才放松。
“那我就把你的早饭放你床头，医务箱在哪，我给你拿出来。”
我使劲回忆了下：“应该是客厅电视柜，最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格子。”
他应了一声，点点头，轻声关门离开。
用冷水冲掉了点脸上的汗，身上的幻痛缓解了不少，耳边的幻听已经消失了，洗漱镜中的我就像一个普通发高烧的人，看起来迷迷糊糊，不怎么清醒。
——“有点像酒喝多了的样子呢，哈哈。”用洗脸毛巾擦掉脸上低落的水滴，我发出感慨。
冰冷的水让我感到安心，至少触觉没有太大变化。
镜子里，我看到了洗手台边的一条利器划痕，而低头，洗手台又完好无损。
镜子里，洗手台里的水滴反重力向上汇聚，写出了一个我本该熟悉的名字。
——
39.4度
“你确定不要去医院吗。”看着新鲜出炉的高烧记录，鹰人侧头问我。
我疲惫地回答他：“没必要。”
他不赞同地皱眉，将水银温度计抖回普通温度，把我床头的毛毯摊开罩在坐着的我身上。
“千代今天早上就回去了，今天照顾你的只有我，午饭你想吃什么？”
“我生病了没什么胃口，做点粥行吗？”思考后我回答他：“记得冰箱里还有很多食材，你都可以用。”
他坐在床边与我平视，递给我一条毛巾，叮嘱我：“出汗了擦就好，温水我放在床头了。已经和绘画老师说过你今天请假，现在你好好休息，快点痊愈。”
他又待了会，看我没什么说的，就离开了房间。
我看了会记词本，头脑燥热得什么都记不进去，我还是将自己挪进被子里，逼迫自己睡觉。
怅然若失，我感觉手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半梦半醒间，我以一种第三人称视角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破破烂烂，四分五裂。
如同被放在角落，遗弃已久的玩偶一样。
心脏跳动不断加快，扰乱着我的思维，
雨声，我没有做梦，在浅蓝的日光里沉到了最深的海底。
——
我醒了过来。
熟悉的天花板，柔软温暖的被褥触感无一不在告诉我，我现在在两仪家的床上。
将身体撑起来，看见隔着纸透进来的苍白日光，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噼里啪啦落在木板上。
我背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到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是梦……吗？”
将手放到左肩受伤的地方，那里肌肤光滑，没有受伤痕迹。
记忆中的疼痛是那样清晰，我还记得那在我躯体上绽放的红花和银色的花蕊。
我将手伸到腰间放护身符的地方想要寻求片刻安心，摸到一片空。
俯下身想要寻找护身符，无意看到从衣领里掉出来的丝线，伸手扯出。
装着护身符的袋子沾染上了又像泥水，又像血液的污浊液体，手摸上去，发现污渍已经结成了硬块。
线索结成了环，清晰的梦和现实连接在一起，我扯开环颈的丝线，离开被褥。
有一种说法，如果打开护身符，那护身符里的意识就会飞走，我认真回忆秋实说过关于信仰的话题，她好像没有什么信仰的东西。
下床坐到书桌前，用剪刀沿着护身符开口一点点剪开。
小心翼翼从开口把东西倒出，最先出来的是一些干燥的香料，而后就是被编织在一起的宝石制品，她被香料簇拥着，因为我的保存不当发生了些损坏，编织在心脏部分的心形宝石破损了一角。
掉落下来的宝石碎块被香料遮挡，找不到它的位置。
看着那漏出来的制品，我还真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找了一个新的小袋子将那些干净的香料和宝石制品放进去，戴在脖子上，我用水清洗起原来布料上的脏污。
并不是流水，而是洗脸盆里盛好的死水。
等脏污稍微挥发开，我凑到布料前面仔细嗅闻，终于确认其中混有血液。
难道说不是梦？
那块小小的布料被绑在晾衣架上晾干，我看了一眼时间，接近六点半。
梦里的我和那人也就缠斗了二十来分钟，算时间勉强能接上。
这样想着，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
浓重的血腥味。
看着面前人类受伤的残躯，我觉得像某种被挤爆的气球。
“请放过我，是我做错了。”
我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希望她清醒。
啪嗒，啪嗒。
雨水从窗外灌入。
混着雨水的红色脚印接近我了。
“对不起。”
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我吐出这句我想对她说却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