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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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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对我总是不公平,别人痛苦时可以喝酒,而我偏偏对酒过敏。
我于是狠心翻出一根价的雪茄,把自己埋在烟雾里。
我其实不喜欢烟味,但人抽得时候又没有感觉。就好像散发出去的烟气是我的苦痛,别人避之不及,我却得以解脱。
这周天我特意打扮利落了些去礼拜,头一次想诚恳诉说我的苦痛。
我第一次念旧经时没有犯困,读完后依旧精神抖擞,想要再读一遍。
念到光荣颂时,我的眼前仿佛出现幻觉,怎么伯顿先生也在想这里?
“达伦先生。”活生生的伯顿先生站在我面前,低声和我打了声招呼。
我的脑袋里还是刚刚读的经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朝他点点头。
后来又意识到我的态度不对,明明我的身份地位比伯顿先生低,结果我摆的架子还比他大。
我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
遥遥传来钟声,在心底来回震荡。伯顿先生双手合十,虔诚真挚,面容安静平和。
我深深凝视着他的面容,在上帝的注视下成为了异端。
我听到他和自己的声音:“愿颂赞,荣耀,尊贵都属于你,归于你。”
“直到永远。”
“阿门。”
我不知道异端的祈祷会不会实现,但这一刻我希望伯顿先生永远幸福,无论这个幸福与我是否有关。”
结束礼拜后我和伯顿先生一起走出教堂,伦敦总是阴雨绵绵,刚刚还是阴沉沉的,现在雨滴如洪水冲刷伦敦。
我家住在教堂附近不远,我以为就算下雨我也能勉强跑回去。
面对眼前愈下愈大的雨势,我耸耸肩决定回教堂避雨。
谁知身旁一言不发的伯顿先生问我:“你没带伞吗?”
“嗯?是的。”我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伯顿先生举起他手中一把纯色黑伞给我看。
“额,会不会遮不下我们两个。”我犹豫着还想拒绝。
毕竟是两个大男人,不说挤不挤得下,我更担心这是否会遭人非议。
“没事。”伯顿先生撑开伞,走入雨中,我紧忙跟上。
雨伞确实小了一点,我和伯顿先生的肩膀不得不紧贴,这个距离令我有点难受,不动声色地靠左移去。
“别出伞外了。”伯顿先生一把扶住我的肩膀,靠得更紧密了。
幸好现在的我习惯了控制表情,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我猜我的耳朵肯定红透了。
我和他就这样以别扭的姿势走到我家,等收了伞,我才发觉自己身上没有多少水,反观伯顿先生的右肩膀湿了一大片。
我拿走他湿透的外套,替他去火炉旁烘干。我总觉得我愧对于他,伯顿先生的体贴细致入微,让人看不出他只是绅士,还是掺入情感。
我格外心动这一点,捉摸不透又像要故意留一点答案给你。
伯顿先生坐在桌边喝我泡的茶暖身,秋天的尾巴也逐渐离开,天气转寒,一转眼又是一个冬天。
我们只是面对面的喝茶,这次伯顿先生帮了我,我觉得要表现点什么。
“您和艾米小姐什么时候结婚?”我看着伯顿先生的眼睫颤抖一下,又恢复平静。
“叫我‘你’就好,我还担不起那个称号。”伯顿先生说着放下茶杯,“大概是明年春天,我想初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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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预兆着这个冬天格外难熬,路面都结了冰,马车容易打滑,我便步行去送文件。
算算时间,我与伯顿先生又有一两周没见面了。我其实常常想起他,工作忙到焦头烂额时想他,半夜睡不着觉时想他。
而他,可能在准备春天的婚礼吧。
这些天我没有像前几年冬天这么孤单了。
菲尔特小姐会写信关照我,艾米小姐会偶尔寄几支花给我,伯顿先生有一次给我寄了茶叶,不过后来我想,大概是艾米的意思。
一转眼,平安夜就是今晚了。我最近工作太忙,也是看到回家街道两旁的店里放了圣诞树和一些装饰,我才想起来。
于是在猛烈的风雪下又转头去买了只火鸡和一些配菜。
一个人过平安夜也要有点气氛,于是我又买了几支形状看上去挺特别的蜡烛,其实用起来和普通蜡烛没什么区别,但我心里却因为这个高兴了好久。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按往年的步骤烤了火鸡,一个人配着果汁吃晚饭。
火鸡,蜡烛,果汁,一切准备都很符合我的心意,只是觉得冷清。
原来一个人是这么寂寞吗?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母亲说的对,别人家可能一大桌的人,热热闹闹地装饰圣诞树,弹一曲圣诞颂歌,气氛没有冷下来的时候。
我叹了口气,放下刀叉,起身收拾了餐具便回了卧室,完全忘记厨房里点的那支形状特别的蜡烛。
厨房的窗户没有关严,夹杂雪粒的冷风吹开窗,狠狠地撞倒那支摇摇晃晃的蜡烛,而蜡烛恰好倒在木质菜板上。
这一切,我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