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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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是，这间客房只有一张床。我和伯顿先生洗漱后就坐在床上沉默，房间内气氛近乎凝成固体。
我说：“伯顿先生，你睡左边，我睡右边？”
伯顿先生停顿片刻：“好。”
然后吹灭蜡烛，拉上窗帘，我背对着伯顿侧躺。
我的睡觉时间比较晚，我喜欢半夜一个人思考，思考我，思考感情。
我总是在感情上纠结，就像用镊子夹着一块糖块，不知道该放入哪个盘子。
正当我像往常一样胡思乱想时，身旁一阵衣料摩擦声，我意识到自己不在家里，身旁还有外人。
心脏后知后觉加快，我对伯顿先生的感情是什么？
我不禁回忆16岁的夏日，我的记忆空白了两个月，医生说遭受刺激太大，片段性失忆，但我觉得我是不想回忆。
我每次回想那两个月，是柠檬般酸涩的，它是有我浓厚情感的。
我是一个溶于感情的人，爱恨在我心里，比在别人心里放大了数万倍。
我隐隐感觉身旁人与这段记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扭身仰躺在床的右侧，身体不自在地僵住，我猜伯顿大概离我有30厘米，不知道我是不是一抬胳膊就会碰到他。
仰躺的姿势令我难受，长期的睡眠习惯让我下意识向左侧睡——
微弱的月光下，我看见蝴蝶般的眼睫轻颤，如羽翼覆盖住的蓝眸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又或者说是从未闭合，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月色流淌。
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哪想伯顿先生开口：“达伦。”
我下意识回答：“嗯。”
“你……”伯顿半垂眼睫，“抱歉……”我没有信守诺言。
为什么要说抱歉？”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伯顿抬起眼看我，欲言又止，只是说：“下次不会了……”
说完又补充：“晚安。”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说：“晚安。”
我本来不是很困，但伯顿先生周围的柠檬香似乎能催眠，我没过多久就陷入柠檬编织的梦。
那是一艘大船，海浪拍打着它，令它在深不可测的海洋中摇晃。
船的甲板上，我仿佛看见自己躺在上面，干净的白衬衫染上了灰尘和水，隐约透出下面的肌肤。
我的身旁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的身形模糊不清，但从16岁的我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个很重要的人。
后半段的梦沉入海中，柠檬的香气愈发浓烈，想要冲入我的梦境。
梦中的我突然想起有人说，如果某个人足够思念我，他就会抵达我的梦境。
迷迷糊糊中，我不禁思考：谁在思念我？
这一觉是我这几年睡得最好的一次，我早上是被伯顿先生叫醒的。
他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了，进门告诉我罗塞蒂夫妇准备好早餐了，叫我下去趁热吃。
随后伯顿先生就离开了，我们并没有许多谈话，这令我有点疑惑。
根据我的观察，伯顿先生对我并没有恶意。虽然我和他是同行，他也没有因此打压我，反而主动提出帮助我。
可他偏偏比所有人都冷漠。
可我偏偏比所有人都关心他的想法。
用艾米小姐对我的评价：三分钟热度的人，但在这三分钟里，我肯为我爱上的一切付出我的一切。
Forever是个副词，我在这三分钟内永远爱上了我爱的人。
痴情且短暂，不算渣也不算专一。
罗塞蒂夫妇准备的早餐比较清淡，或许是昨天晚餐时就完成了任务，早上的餐桌上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
我早早向罗塞蒂夫妇道别，准备顺便拜访我的父母。
下人为我开了门，替我拿过手里的帽子，给我倒了杯茶，请我等待。
我低头喝茶，是杯红茶，加了不少糖，甜得发腻，可我还是面不改色地喝完，又再到了一杯。
“你怎么回来了？”母亲从楼上缓缓走下，显然还未完全打扮好，脖颈上空空如也，没有大哥送的雏菊项链。
“罗塞蒂夫妇昨晚邀请我用餐。”我解释道。
“哦，我想起来了……”
我抬起眉，疑惑母亲如何知道。
“你觉得菲尔特小姐怎么样？你不是从小和罗塞蒂家玩得好吗？”母亲坐到我对面，下人给她倒了杯红茶，她小酌一口。
母亲一向是不和我商量的语气。我皱起眉，但还是保持了表面的矜持：“菲尔特小姐家室显赫，我并不适合她。”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母亲对我说话毫不客气，我比外人还不如，“人家自己写信要求的，罗塞蒂家的长姐可高攀上了琼森先生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紧？！”
“我不适合菲尔特小姐。”我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况且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你心有所属了又不肯让我上门去提亲，恐怕那姑娘要么高攀不上，要么一穷鬼。”母亲挖苦道。
我确实高攀不上，我也不能提亲，我总不能告诉母亲他是个男的吧。
而且，还是有妇之夫。
“我确实高攀不上，但我也不想去攀别人。”我冷声反驳，丢下剩的半杯热茶，“走了。”
我匆匆拿过帽子，还没踏出门就听到母亲在我身后冷冷说道：
“我可是认真的，你的命运还是我决定的。”
我咬咬牙，踏出大门。
我母亲背后有我的两个哥哥支撑，而我什么也不是。
我就是个弃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