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阿纳柯诗

18、Chapter18

　　From you have I been absent in the spring.
　　我离开你的时候正好是春天。
　　_
　　我当天就离开了伯顿先生家，急匆匆找了一个地方暂住。
　　因为东西比较乱，我没来得及打伞，路上也等不到马车，就只能抱着行李走过去。
　　租的房子空荡荡的，像我一样，心里也是空荡荡的，好像被水彻底冲刷，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与他相关的痕迹。
　　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带的行李里仅剩的几套衣服也被打湿，不过比身上的那件好点。
　　我穿上半湿的衬衫，披了件斗篷，坐在壁炉前冰冷的地板上烤衣服。
　　我的脑子里好乱，艾米小姐坐在咖啡店里吐出的音节，母亲在葬礼上拍我的背，与伯顿先生相互取暖的夜晚……
　　然后一段陌生的记忆冲入脑海。
　　我16岁的记忆随着和伯顿先生的相处逐渐苏醒，巨大的痛苦从心里蔓延到嘴里。
　　原来我那年活下来，是被伯顿先生抓住了，借住一些漂浮的木板支撑到路过的船把我们救上来。
　　记忆像泛黄的相片，带着一点时间的模糊。
　　第一次见到伯顿先生他朝我眨眼，摸我的手，以及柠檬水，玻璃瓶下的单词。
　　resume，仿佛我们注定缘分未尽，上帝才给我们重逢的机会。
　　不知怎的，我的身体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我怎么了？
　　我试着抬起手，却抬不动。一只手仿佛有千钧重，哪怕我耗尽力气也没能移动丝毫。
　　我要死了吗？
　　脑子不知不觉又想到16岁暴风雨里，我掉入海中濒临死亡的感觉。
　　感觉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伯顿是真的爱我也好，还是故意让我爱上他也罢，我都不在意。
　　他可能也没想过我会爱上他，伯顿也不知道会爱上我。
　　错误，果然是错误。
　　加缪的话前提果然是男女，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
　　暖和的火焰烤干了身上的衣服，我沉沉睡去，想要脱离人间地狱，从此粉碎万爱。
　　异端，爱上同性的异端。
　　不该存在。
　　_
　　醒来的时候貌似下午了。我的眼睛酸胀，手可以勉强抬起来了，一模额头猜测是淋雨发烧了。
　　我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昨天我就躺在地板上过了一夜，骨头硌得隐隐作痛。
　　提着狼狈的身体去了趟医院，又给房子添了些东西后，我就疲惫地倒在床上。
　　工作的信件如飞雪般落个不停，我爬起来试着看了几眼，就头疼地扔开。
　　烦躁，烦自己陷入情情爱爱又苦苦挣扎不出。
　　我抹了把头发，随手拆开一封信，看见信里的内容，苦笑一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知道你和伯顿??琼森先生的事了。
　　没有署名，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盯着黑色的字迹，心情更加烦躁。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威胁我不要轻举妄动吗？！
　　我把这封信揉成一团，狠狠扔到地上。纸团在地上跳了跳，没了动静。
　　下一张信，罗塞蒂夫妇邀请我去参加这周五艾米与伯顿先生的婚礼。
　　伯顿先生要结婚了。
　　那我是什么？伯顿先生婚前一个不能见光的情人。我真的要去那场不属于我的婚礼吗？
　　窗外的阳光透不进黑漆漆的屋子，我还是要回到黑暗。
　　_
　　伯顿先生回来了，我和他见了一面。
　　他又邀请我看舞蹈剧《吉塞尔》，最美的是一群被未婚夫遗弃的薄命女魂，凄惨而悲凉。
　　走出剧场，伯顿先生低下头问我：“你怎么从我房子里搬出去了？”
　　“我找了其他房子。”我回答道，“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伯顿先生有一瞬的沉默，又笑着说：“你也可以结婚。”
　　“这样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冷笑道：“那艾米呢？她也是我的朋友。”
　　“她需要的不是爱情，是婚姻。”伯顿先生说道，“我可以给她物质，但不会有真情。
　　“何必这么麻烦。”我冷声说道，“我们不能一起逃走吗？”
　　伯顿先生真的肉眼可见呆住了，我见此就毫不留情地大步走了。
　　我根本不能忍受他的作为，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伯顿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又或许我从来没有看清他。
　　如果当初我在桌上看到的信不是罗塞蒂夫妇让他看婚礼细节，而是罗塞蒂夫妇质问他为什么退婚就好了。
　　这样，我可能会心甘情愿地与他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