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ragged

22、不搞撤回

　　夜晚的风呼呼地吹，辞燕脑子明明非常清醒，却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脑子昏，他咳了两声，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就发了个定位。
　　然后当叶陌洗完澡手机“叮”地一声响，映入眼帘的是辞燕那残忍的头像。
　　话说，他劈的好像是一桩木墩。

　　解锁手机刚刚打开微信，和辞燕的聊天框就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叶陌正要打字问，结果辞燕就又发了个定位。
　　过了两秒，对面发来一条文字消息。
　　CY：真男人不搞撤回。

　　叶陌省略号刚刚打上去，辞燕的文字消息就撤回了。
　　接着，若无其事般地发了句“晚安”。

　　叶陌笑了声，打字。
　　YM：真男人不搞撤回。
　　CY：……

　　辞燕发的是共享位置，很神奇，明明相隔一个城市，在地图上就压缩成了几厘米。
　　好像是近在咫尺。
　　不过这浪漫的一幕似乎被两人的头像给毁了。

　　温落见叶陌出了卫生间就一直看手机，啧啧两声，拿了吹风机出来给她插上电源。
　　边插边说：“小心熬夜长痘痘。”
　　叶陌似乎没听见，还在用两根大拇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温落翻了个白眼，正想扔了吹风机上床睡觉，不管她了，叶陌手机屏幕就蹦出来一通电话。
　　备注是“苏泊兰”。

　　叶陌站起来，给温落示意了一下就去了阳台接电话。

　　这个夜晚有风，月亮高挂，树影婆娑。
　　“陌陌，睡了吗？”
　　叶陌没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苏泊兰得不到回应，但是她确定叶陌在听。
　　毕竟她睡了就很难接电话。

　　“我听贺老师说你不想转艺术生？”
　　叶陌浅浅打了个哈欠，头发是湿的，风吹的冰冰凉凉，不觉热，有些冷。
　　苏泊兰在那头继续说：“你不是喜欢美术吗？转成艺术生就会有更多时间去学习了，你完全没必要去承受繁重的课业……”
　　“当了四年的艺术生，您还不满意吗？”叶陌打断了她没完没了的劝说，这话她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遍了，从高二开学就一直说，耳朵都要起茧了。

　　苏泊兰今天去温家没得到什么好脸色，现在见自己亲女儿对自己这么不冷不热心里难免有些受气，说的话也比平时更冲了点。
　　“什么叫我满不满意？这不是你自己的路吗？我给你提点建议还不行了？天天去温家去温家，你还知道自己是哪家的了吗？是，我承认，这几年我没怎么陪你，但是我们有家！你也高二了不小了，该懂事了，你哥像你这个时候都……”
　　“嘟——”
　　电话被挂了。

　　叶陌打开阳台门，室内的冷风直往脖子里窜。
　　她心情烦躁地扔了手机，拿起吹风机摁开开关。

　　温落后靠床头，刚刚开了一把游戏叶陌就进来了，她挑眉，在吹风机的噪声中开口问道：“怎么了？聊的不愉快？”
　　叶陌没说话，沉默地吹头发。
　　“诶，我就知道。”温落在泉水买了装备出发，真诚地说：“别想了，日子长着呢。”
　　“你想想，你学习那么好，虽然还没有期中考，但是成绩出来你一定会终结辞燕榜一的神话故事。除非你被□□了。”
　　温落想想觉得搞笑，手上操作不停，嘴上也说个不停：“但是我相信，陌陌你这么冰清玉洁肯定不会做那么腻歪的事情。”
　　“说起这个辞燕啊，他也算是附中校草，对吧？这家伙是真的变了好多，之前对我都爱答不理，今天都主动和我要求换座位了，我滴妈，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狗屎运都被我给踩到了？”
　　叶陌：“……”
　　这和狗屎运有毛关系？

　　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叶陌想起来刚刚没回的微信，她把吹风机放好走过去看消息。
　　然后温落便见识到了著名的川剧变脸。

　　上一秒还冷若冰霜的脸解冻了，化成流水，向没关紧的阳台门外流去。
　　那方向还是辞燕家。

　　……
　　柔情似水。
　　……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温落不玩了，和匹配的路人队友在泉水互喷。
　　把手机屏幕都快戳破了，叶陌还没聊完。
　　反而笑的愈来愈盛。

　　喷完了，喷输了。
　　游戏结束，玩输了。
　　叶陌还在聊天，斗输了。

　　在某种意义上三连跪的温落自闭了。

　　-

　　早上空气清爽，时致把窗户打开透气。
　　吃过早饭，温落和叶陌出门前，时致给她俩塞了两把伞，提醒了句今天有雨。
　　叶陌往上提了提书包，看向愣神的温落。

　　“你今天不上班吗？”温落把伞放进书包里，问时致。
　　时致转身往厨房走，打了个哈欠说道：“不上啊，好不容易把工作做完都快累死了。”
　　温落点点头，把大门“嘭”地一声关上。
　　时致：？

　　温落转过身子，看着叶陌。
　　“我妈休假了。”
　　叶陌点头往外走，边走边想等会回班怎么和老师说。
　　“陌陌！我妈休假了！”温落跑上去跟上叶陌的步伐，激动地双眼放光。

　　叶陌侧头看她。
　　温落眨眨眼，激动的尾巴似乎都翘了。
　　然后眼里的光迅速灭了下去。
　　“哦，她休假我又不能回来，激动个什么劲。”
　　语气很沮丧，半晌叹了口气：“唉，我又不想上学了。”

　　直到走到公交站，叶陌才开口道：“今天学校好像要提前放学，后两天也不上了。”
　　温落竖了竖耳朵，就听叶陌继续说：“好像是给高三腾场地，他们要进行模拟考。”
　　“耶！高三万岁！”温落突然就喊了一句，引得公交站的人们纷纷侧目。

　　公交车来了，叶陌笑了笑，拉着温落的手上车，刷了卡，低声重复道：“高三万岁。”

　　-

　　辞燕似乎很困，整个早读下来哈欠不止。
　　辞燕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困。

　　昨天把叶陌送到温家就已经是十点了，再打车回辞家差不多接近十点半。
　　燕玫一见辞燕打扮的跟去拍戏似的就抓着盘问半天，刚说了“去了府河”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再说就被突然大叫的辞烟给打断。

　　“府河！”辞烟原本垂着发呆的眼神瞬间燃了起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你看见他了吗？”
　　辞燕皱眉：“什么‘看见他了吗’？”
　　辞烟啧了声，坐近了问：“看见宋梓言了吗？”
　　辞燕眯眼想了想，看着她犹豫地说道：“好像是看到了。”
　　“那你肯定是看到了！”辞烟一拍巴掌，激动地问他：“那你给我带签名了吗？”
　　“什么签名？”
　　辞烟又啧了声：“就是我用妈手机给你发消息说让你给我带签名！”

　　得知没带后的辞烟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了句哥哥靠不住，站起身上楼。

　　客厅里母子俩对视，诡异的气氛活像是辞燕从古代穿身到辞家。
　　还是从天而降的那种。

　　过了一会燕玫回过神来，正想问他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辞烟就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古装飘逸。

　　她边在玄关换鞋边问燕玫：“妈，要不你送我过去，反正你现在也不睡。”
　　燕玫点点头，问她：“大晚上的去哪啊？”
　　“府河啊！”
　　燕玫：“要签名？”
　　辞烟点头：“不然大晚上的去干吗？”
　　“现在去不晚吗？”
　　辞烟换完鞋，站起身转身看她：“不晚！他们十二点才结束，要了签名就回来，加起来不也就半小时。”

　　然后家里就只剩下辞燕一个人。
　　他爹不知道又要加班到几点。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都在想叶陌。
　　止不住地想。

　　她的手、她的脸、掌心的温度、身上的味道……
　　还有……她的唇。

　　“啧。”辞燕仰起头看向教室黑板，觉得如果现在继续想，这白日梦别想做了。
　　他一脸疲惫地晃了晃脑袋，把不正常的想法都赶走。

　　“诶，辞燕。”祁晏凑过来喊他，问：“你昨天下午干吗去了，给你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忙什么呢？”
　　“忙着睡觉。”辞燕把他推远了些，趴下准备继续睡。

　　祁晏挠挠脑袋，咂舌：“你晚上睡觉没睡饱，白天还睡啊？”
　　辞燕没说话，打了哈欠转头用后脑勺对着祁晏。
　　祁晏耸耸肩，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提笔继续写阅读理解。

　　话说，他写一天一夜了，还没写一半。
　　一想到明天和后天要放假，他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了许多。
　　作业可以晚点交吧。他想。

　　下课后，叶陌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借口出去，无论是走前门还是后门都要路过辞燕，趁着这个机会她都会悄悄地做一些小动作。
　　还没睡熟的时，叶陌路过不动声色地揉了下头。
　　强打起精神听祁晏说话时，叶陌路过装作不经意拍了下肩膀。
　　计算数学题的时，叶陌路过“不小心”摸了下他的腰。
　　……
　　翻着课本预习时，叶陌路过“撞”了下椅子腿。

　　辞燕深吸一口气，扔下笔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茶水间没人，叶陌点了开关接水，抬眼快速看了辞燕，有收回视线看向出水口，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辞燕关了茶水间的门，只有窗户漏进来的光。
　　“你踢我椅子干什么？”

　　辞燕困懒的声音响起，他仰着头，视线顺着阳光往下，看着叶陌的背影，缓缓数道：“摸头、拍肩、掐手臂、踢椅子，你要干嘛。”
　　叶陌按了开关键，拿起水杯抿了一口：“不干嘛。”
　　她拿起杯盖，拧紧。

　　“真的，不干嘛？”辞燕半信半疑地挑眉问道。
　　叶陌笑了声，抬眼看他：“你想干嘛？”
　　辞燕舔了舔唇，错开视线：“我想回班睡觉。”
　　半晌，他又强调：“好好睡觉。”

　　叶陌点头，无奈地叹口气：“那回去吧。”
　　她没料到，辞燕会有起床气。
　　但是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落寞。

　　辞燕当做没听出来，拉开茶水间的门，顿了一下，侧头问她：“脚没事吧？”
　　“啊？”叶陌有些愣，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刚刚……踢椅子没伤到吧？”

　　叶陌的瞳孔骤然紧缩，微微张开嘴唇。
　　就在辞燕忍不住要回头时，叶陌才应：“没伤到。”

　　辞燕松了口气。
　　正要出去，叶陌忽然问道：“牵下手？”

　　辞燕的手很大，很温暖。
　　B市气温终于降下来，阳光依旧夺目。

　　那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拍了照片。
　　论坛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