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将军后夫人火葬场了》金丝白兔

73、兵权

　　的确，萧岱身经百战，开国之初的战役中七成都有他的身影。
　　如臂使指的领兵打胜仗，靠的是一次次亲身经历战役的夯实。

　　放眼整个朝堂，无人能出其右。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因而安侍郎戴罪免官，彻查刑部，不过……”杨世文侧首，“涉及谋乱的欺君大罪，恐不能就此轻易掀过，一应相关之人若不尽数查清楚，恐生内乱。”
　　“望陛下，三思。”

　　内乱二字一出，整个屋中此起彼伏的商讨霎那间尽数压了下去。

　　“微臣以为，三殿下和四殿下如今皆已到了能堪大任的年岁，何患朝中无人。”

　　崔庭释眸光微暗，“那依丞相的意思，冀州之乱该由谁领兵前去平叛呢？”

　　杨世文不答，反过来道：“臣不谙军事，一切当听从陛下决断。”

　　萧岱亦是躬身一礼，“清者自清，臣全凭陛下差遣。”

　　而下一瞬，端坐高堂之人的旨意未落，率先等来的是刑部来人的消息。

　　翌日清晨，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的顾衍君自清浅觉中醒来时，才入天空中蒙蒙亮起的卯时。

　　毫无意外的睡意全无。
　　昨夜萧寻要她等在府中，才肯去刑部救人，然而眼下仍没有苏子砚的消息传来，甚至萧寻也是整夜未见踪影。

　　简单地梳洗一番后，迅速穿好衣裳往屋外走去。
　　方一踏出屋门，便差点与立在门口处的女子撞了个正着，匆忙之余，顾衍君才发觉似乎早已守在此处的凝烟。
　　旋即问她：“萧寻呢？”

　　“北境突生战乱，将军奉旨领兵出征，眼下已经启程离京了。”凝烟道。

　　“北境？”
　　顾衍君头脑尚有些不清醒，此刻忽地从想要探究昨日苏子砚之事的结果中略微回过神来，捋了捋思绪，“耶律筝仍在长安，联姻在即，辽国为何会此时挑起战乱？”

　　凝烟如实说，“具体原因属下不知，据说是……冀州最北部的城池主动大开门户，叛国投敌。”

　　这消息过于突然，使得顾衍君一时间都未完全反应过来，“你说是何处？！”

　　冀州……冀州……

　　那战火是否已蔓延至平阳？她父母可有受到牵连？眼下冀州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顾衍君脑中似有一刹那的空白，紧接着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最坏的境况，忧惧如同无形的韧丝将她死死缠住，整个人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忧惧之中。

　　“将军出征前托我告知少夫人，莫要过于忧心，冀州之事他会竭尽全力。”

　　顾衍君不知道的是，萧寻昨夜匆匆回过一趟府邸，相关之事亦同凝烟交代过，此事他虽不欲顾衍君得知后过于忧心，可到底不能隐瞒于她，待其来日悔之晚矣。
　　萧寻能做的，只有尽快平乱，免去江家父母和无辜百姓的灾祸，在此期间，也要还萧家一个清白。

　　凝烟略一踟蹰，继续道：“而且，刑部的那位给事中也已经性命无碍。”

　　沉默半晌，顾衍君心中兀自打定了主意——她要去冀州，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

　　冀州与长安相距甚远，往来消息不知会耽误多少时日，遑论她做不到独自呆在长安，等着那一纸定论生死，且无可挽回的信件。

　　顾衍君看向凝烟，依眼前女子的功夫路数，此行若要有意避开她，可能性并不算大。

　　不过这女子虽说是自己身边的侍女，可最初便是完全听命于萧寻，而她的话……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屋中随意收拾了几件衣衫和银两，再次往府门处走去。

　　果然被凝烟径直拦下，顾衍君将拎着的包袱背到身上，“你拦我可是萧寻的命令？”

　　“并非将军之令，”凝烟自然明白顾衍君的意图，将伸出的手臂收回，“不过少夫人，冀州此时凶险万分，您去了也无任何裨益。”

　　顾衍君全然做不到冷静，语声也是难掩焦急，“凝烟，汲算是萧寻交待过什么，冀州我也是非去不可。”

　　橘如自厨房瞧完入灶的早膳，才入院中，就目睹了这样一番场景，“小姐怎么了，好好地为何大清早背着包袱？”

　　“我要回一趟冀州。”

　　橘如瞧出端倪，前些日子顾衍君同萧寻商量过回冀州一趟，不至于清早毫无征兆地突然独自动身，何况顾衍君此刻神色，着实苍白的骇人。

　　“我陪小姐一起去。”橘如虽不明所以，可到底也是想着要跟在顾衍君身旁的，说着便要回房间收拾行李。

　　“不用，这次我自己回去。”顾衍君压着恍惚不宁的心绪，同她道：“橘如，冀州叛乱，一路也不知是否太平，不需要你跟我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那我更需要陪着小姐。”

　　“你们与我不同，你们并无非去不可的原由，而我尚有至亲在那……”顾衍君打断她，“再说了，你同我上路并无意义，不如呆在长安替我看顾着点医馆，听我的，等我回来。”

　　说罢，顾衍君便动身去了马厩，牵了匹最为眼熟的红棕色马驹，是萧寻那日教她马术时骑过的，来不及多思，已经摸索着攀上了马背。

　　到冀州最快的办法便是——追上已经开拔的三军。

　　直到一闪而过的女子身影带着重量落到了顾衍君身后。
　　她听到了凝烟情绪难辨的声音，“少夫人，坐好。”

　　长安城街炊烟袅袅，熙熙攘攘的人群按部就班过着看似未起波澜的平常日子。
　　显而易见，为了安定民心，北境叛乱的消息被有意封锁于朝堂中。

　　二人一路朝着东北方向疾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勉强跟上了尾部押运粮草辎重的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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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阳凌空，艳高倾人，七月盛夏的暑气难耐。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三军行进的第四日，便改往日的行军方式，天不亮开始动身，到午时整顿休憩，避过一日中太阳最为毒辣的时辰，再继续行军至夜半而眠。
　　繁盛枝叶遮覆的林荫之下，隔出一片不同于这两日行军路上的清凉。

　　士兵们各自忙完打水拾柴的任务，纷纷盘腿坐回地上，等着后军生火做饭。

　　“并州和兖州前去的援军能撑多久。”少年拿过兵士递来的水壶，抬手分给身旁的两人。

　　萧寻接过水壶，饮下几口，“粮草和伤药皆不算紧缺的情况下，最少能撑七八日。”

　　崔玄“嗯”着应声，目光落在萧寻身上，原本平日里就少言的人，这一路上更是惜字如金。

　　昨夜，即便是杨右丞和安侍郎二人一并提及忠王那个还活于世的孙子，使得萧太尉看似与叛乱一事有所粘连。

　　可崔玄足够了解他的父皇，崔庭释最初并未对萧岱生出半分疑心，到底是多年身居庙堂高位的人，权柄之下的人心沉浮，明争暗斗，并不难猜。
　　直至刑部倏然求见，上诉萧寻今夜自狱中逾矩救人，将事情扯回渭水爆炸一案，自萧寻审讯后的证人毒发而亡，再到私闯刑部，甚至于他太尉府中的来人搭救嫌犯时手里竟然持着太子府的令牌。

　　尽管明面上崔启昭言明是太子妃与萧少夫人是闺中之谊深厚，可由旁人往细里翻缠，便能落一个萧家邀宠储君，太子结党营私的不轨图谋。

　　此为大忌。

　　桩桩件件堆在一处，加之不少文臣再三劝谏，萧家和太子已经被猝不及防地推上了风口浪尖上，而事发的这个时机，几乎到了无暇反驳的地步。

　　崔庭释最终下令暂收萧岱掌管禁军之权，命崔玄为三军统帅，擢升崔云州为右卫上将军，又钦点了几位官员随军出征，其余一切待平定辽国之乱后再做定夺。

　　不过圣心难测，领兵出征的将领除崔玄外，还有所谓“戴罪立功”的萧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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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在眼下拿不出实证的情况下，萧家在军中多年累积的声望并非是朝夕之间可以轻易消磨的。

　　前两日当说的话崔玄也都说过，何况萧寻也并非是什么弄不清局势的人，他自然知道，眼下平定冀州，擒得崔季弄清辽国毁约出兵的缘由比什么都重要。

　　崔玄随意扯了扯愈发觉得闷热的领口，有意转移话题，“出征打仗，你带什么香囊？”

　　萧寻墨色发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飘散在有汗珠划过的额前，分外仔细的将腰间那物件摆正，长指在那枚白玉珠上摩挲而过，“驱虫防蚊。”

　　闻言，同坐在一处的崔云州垂眸，看向萧寻腰间系挂着那只绣着红梅的湛蓝色香囊，的确与他这身冷肃玄衣格格不入，可崔云州到底与崔玄和萧寻二人的关系不同，这样的玩笑话他也不怎么会讲，平日里与世家子弟的交集也并不多，甚至此次得以授官出征，于他这个里往日并不被多么重视的皇子而言，也着实来之不易。

　　不过，崔云州的洞察力算得上细致，他顺着二人的话头笑道：“想来是顾小姐忧心这一路上的的蚊虫叮咬，特意做好的罢。”

　　萧寻手上的动作顿留一瞬，这个香囊的确是端阳节顾衍君亲手缝制，不过医馆内的人和凝烟他们也都有份，并不是单单给他绣的，甚至萧寻知晓这个消息还是橘如在他未去昭狱之前同他说的，当时顾衍君念着那人性命，此事自然只能抛诸脑后。

　　他告诉自己，并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香囊罢了，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带着也只是想讨个吉利罢了。
　　待再回长安，这桩婚事去留，便全由她心意定夺。

　　默然片刻，萧寻终究只是应了崔云州的话。

　　“启禀二位殿下，萧将军。”一个兵士倏然大步走近，抱拳行礼，道：“属下在附近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军中的押运粮草的人员。”

　　崔玄略带警惕地立直身子，蹙眉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