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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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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惊雷忽作,豆大的雨水打下来,沿着吹拂而来的风将苏子砚的袍角瞬时打湿。
李正撑在他头顶上的油纸伞似乎也失了用途。
……
“公子,回府吧。”
苏子砚一时默然,未几才道:“闭塞言路,罔听陈情,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继续在长街上走着,往细里琢磨,想到的是当日顾衍君在东宫所说,有人为渭水爆炸一案找个替死鬼。
而他怎么说的,他说刑部办案明察秋毫,不会有徇私枉法,作假之事。
如今看来,苏子砚所认为的证据,不过是上头人想让人看到的罢了。
突然的失落之感朝他兜头盖脸的袭来,压的苏子砚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雨瓢泼,远天之下,灰青色雾蒙蒙的一片,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长安城街上,此刻早已没了人影。
橘如往医馆外望了一眼,动手将支起的窗牖落下,“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这雨点子就砸下来了。”
阿轩一边将手中药材包好,一边瞥了眼窗外,“总之又淋不上你。”
“这是自然。”橘如小步走到凝烟跟前,“咱家少将军今日还来吗?”
凝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前两日顾衍君整天蔫着不动,也没胃口吃饭。萧寻带着她去莲山脚下放了纸鸢,教她骑马,后来还叫着耶律筝和崔玄一起去打猎。
顾衍君今日瞧着才算恢复了往常那般。
这边阿轩又去顾衍君跟前拿了最后一纸药方,待看过一眼后,道:“阿姊,药柜中一味白芨已经用尽,昨日去王掌柜家的王安来送药材时,说是这几日暂时没有了货,眼下可否用仙鹤草来替代?”
“可以,但也只是可以用于这张药方,止血类药物仍有不同功效划分,凉血化瘀或是收敛温经,你须考虑清楚病者情况和药方中其余药材是否相克。”
顾衍君将持在手中的笔搁置回桌案上,自书架上翻找出一本书来,伸手拿给阿轩,耐心道:“你届时翻一下这本医书,会明白许多。”
少年人脸上欣喜,双手接过,“多谢阿姊,我定会仔细看完的。”
“今日这样大的雨,想必也没有来诊病之人。”橘如扫了一眼阿轩手中抓给郑曦的那一副药,而后透过医馆木门,望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然而下一瞬,一个衣衫湿透的少年人影出现橘如视线中,似是在考虑要不要迈入屋来。
橘如瞧不清面容,就拉着凝烟往屋门处走去。
待看清来人,她手将手搭在门边,撇嘴问他:“你有事吗?”
顾衍君听到动静,自桌案旁起身,看向橘如二人,“怎么了?外面有人来诊病吗?”
“没有。”闻言,橘如闪身避开屋门处,“来了个人。”
顾衍君走近来看,才发现是苏子砚。
他全身被淋了个通透,脸色也有些苍白,就这样狼狈的立在医馆外一动不动。
“苏子砚?你怎么在这?”顾衍君愣了一瞬,紧接着就将他往里屋带去,“阿轩,去拿件干净衣服和帕子。”
顾衍君交代完,又抬眸看向他,“你先在这等着,一会把衣服换上,我去给你熬碗姜汤。”
苏子砚很听话的跟着她,直到顾衍君转身想要出门的一刹那,拉住了顾衍君的衣袖。
“衍君。”
离得近了,顾衍君才终于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许是被雨水冲散了不少,气味并不浓烈,甚至浅淡的似乎要被他身上雨水的潮意掩盖下去。
“你喝酒了?”顾衍君自他掌心中抽回衣袖,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苏子砚袖中的手指蜷紧又松懈,嘴唇翕动,最终只道:“我身子难受,你来替我瞧瞧。”
“身子难受还冒着这样大的雨出来,连把伞都不打。”顾衍君说完,又迟疑了下,“你真的没事吗?”
可苏子砚此时此刻实在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模样,一双杏眼空泛无力,下巴处还有雨水沿着发丝滴落。
他还是道:“我病了,就是想着找你替我诊个脉。”
这时,阿轩也将衣物拿了过来。
顾衍君将衣衫径直塞到他手里,“你先换好,我就替你诊病。”
“嗯。”
苏子砚换好衣服出来时,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不过与方才相比,已是好上许多。
而且他穿在身上的这件墨绿色云纹锦袍,出乎意料的合身,似是比着他的身量做出来的一般。
医馆外室此刻没有病患,不算狭小的屋子里只有顾衍君几人。
桌案椅凳摆放齐整,医柜书架整洁有序。
苏子砚叫住正在往碗里慢慢舀姜汤的女子,“衍君,我换好了。”
顾衍君回眸,却是有些许恍然,并非因为旁的,而是因为眼前人身上所穿的这件衣衫,乃是她在成婚前,给苏子砚备的,以为他来长安后会穿的到。
她送予了阿轩,阿轩身子骨还未来得及长成这样高,今日却又被他穿回身上。
才会这般合身。
她压下这些回忆,将姜汤端到他手里,“先喝了,然后坐好。”
苏子砚依言照做,老老实实地到她对面落座。
顾衍君搭上他腕间,却不似是有疾的脉象,“苏子砚,你具体哪里不舒服?”
苏子砚从前不少次见过顾衍君为旁人搭脉诊病,最开始总是难免错漏,江父再从她身后收拾摊子,后来愈发准确,碰到江父夸奖时,还总是翘着尾巴来他这里显摆一番。
再后来,他也曾数次在长安城中的这间医馆外,偷偷看着可以独当一面的顾衍君。
而如今,她那截如细白修长的手指触在他的腕间时,他心中却感觉有什么难言,仿佛是颠过来,倒过去的陌生。
他用一种无赖的方式,继续与她相处,“不知道,好像哪里都难受。”
好似在顾衍君这里,他才能将那些杂乱不堪又无力难言的事情抛诸脑后。
顾衍君柳眉微蹙,又一次搭上他的腕间,“怎么会呢?”
瓢泼大雨不见停意,一道惊雷闪过,将晦暗天空划的四分五裂,带出一瞬间的光亮,这样的天气里,一辆马车往长安西街行去。
驾车青年一边驱着马,一边道:“将军,此事绝对和安铭城脱不了干系。”
车内清冷声音传了出来,“证据呢?”
“偏偏没有证据。”萧遥咬牙切齿,“他未免做的也过分干净了吧。”
“还有上次忠王谋乱之时,咱们设下的局,不也是被他躲过,到头来忠王府入狱下罪,而他没半点干系。”
“那次也有崔季打草惊蛇的原因。”萧寻道:“毕竟是刑部侍郎,若抓不出罪证,谁也不好动他。”
萧遥:“忠王与端王谋乱有他,黑.火.药制造运送还有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如今更甚,这样大的一个案子,想就这样找了个工部之人自首,便过去了?”
萧寻道:“哪有那么容易。”
“末将记得少夫人那日说,听到假山后的两人言谈,会不会是安铭城,当时他不在宴席上,到时可否私下让少夫人辨别一下?”萧遥倏然想起什么,忙道:“还有,他提到了——殿下二字。”
如今皇城中能称为殿下的,无非有四位,排除小殿下崔岚,只剩三位。
这三位一位是太子殿下,崔启昭身体羸弱,脾性仁善,且没必要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冒险行此等于他无用之事。
另一位三殿下崔玄,整日骑马射箭,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他没那个心思。
至于最后一位四殿下崔云州,脾气软弱无争,手中又无实权,若说是他所为,实在是牵强了些。
表面看起来,这其中哪一位都不像是与此案有所牵连的人。
……
萧寻长吁一口气,“倒更希望是衍君情急之下听错了字,与这上头几位没有半分干系。”
萧遥扬手拿马鞭抽了一下身前雪白马匹,“将军今日可是直接接少夫人回府了?”
萧寻嗯了一声。
她没乘马车,也没带把油纸伞,若淋了雨,恐怕要病一场。
不多时,萧寻二人就冒着雨到了医馆门外,勒马停车,掀袍走了下去。
医馆内。
苏子砚将顾衍君搭在他腕间的手回握住,将其引到自己的额间,“我头也疼。”
杏眸乌润,眼尾微微低垂,俊逸的脸庞上因为饮酒显出的绯色还未散去,明亮温和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顾衍君被他突如其来举动一惊,探了下温度后便迅速抽回手来,“你没有发热。”
她想了下苏子砚这等瞧不出病症的身体不适,“最近可有什么事情郁结于心?你不妨同我说一说。”
“我……”苏子砚顿了顿,继续道:“夜里总梦到平阳的旧事,算吗?”
他还不至于将仕途上的不如意摆到顾衍君跟前,让她再来安慰自己。
他一个男子,哪有那么脆弱,哪能在顾衍君跟前这样的不堪一击。
顾衍君越听越觉稀奇,侧首想了一会,“许是忧思多虑,我替你开些安神的药,可若还伴有头痛……”
他这究竟是什么病症?
橘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道:“那苏大人回府多睡会觉不就可以了。
“大雨天不知道回自己府,还往外面跑,到时候再染上风寒,恐怕还要我家少夫人劳心替你诊病。”
闻言,苏子砚轻叹了口气,幽幽将视线移到顾衍君身上,“那我下次便不叨扰了。”
橘如:“……”
她还想说什么,待对上顾衍君朝她眨过来的眼色后,又将话咽了下去。
“橘如他不是那个意思,”顾衍君无奈找补道,“她是……”
橘如硬生生地点头,“当然是怕苏大人身为我们少夫人的朋友,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啦!”
少夫人三个字,咬的更是重。
苏子砚唇角勾出一抹和煦且不失礼貌的笑,“倒是我误会橘如姑娘的好意了。”
“我先去替你开些安神的药。” 顾衍君自桌前起身,“外面雨大,你在这里多待一会,雨停了再回府吧。”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看到了身后立在门口处的男子,青年身形欣长,一袭暗纹玄衣,更衬的气质凌厉,带着分外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眉间甚至蕴着一两分阴鸷。
“萧寻?”顾衍君小步走到他身前,拉上他的小臂,“你怎么冒着雨来了?”
萧寻迈步进屋,撩起眼皮,看向她身后的苏子砚,
好似也在想这个问题。
橘如莫名地有一股没由来的心虚,上前福身一礼,“少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外面没进屋来?”
萧遥收起手中的油纸伞,觑了眼身旁这张连眉梢都显示出不悦的冷脸,“有那么一小会了。”
难以言喻的沉默在屋子内弥漫开。
偏在此时,苏子砚也自顾衍君身后走了过来,抢先一步开口,问他:“那萧将军怎么不进来?”
若依在场之人来看,他顶着这副故作不解的模样,问出的话分明是挑衅。
可顾衍君偏没瞧出来,她与苏子砚一齐站在萧寻眼前,这样眼巴巴的等着萧寻来回答。
萧寻整个人在昏暗的光线里有种阴郁不能辨的默然。
他瘦削突起的指骨压了压尚在隐隐跳动的额角,“他怎么在这?”
这个他是指的谁,不言而喻。
苏子砚含笑道:“萧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自然是来诊病的。”
“我没问你。”萧寻瞥他一眼,没多理会,继续垂眸盯着身前的女子。
他向来不会干涉顾衍君同谁来往,同谁成为朋友。
可偏偏这人是苏子砚,偏偏这人,顾衍君喜欢过。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到情窦初开。
这桩桩件件都是与苏子砚相关。
他嘴上不多提,假装并不在意,实际上却嫉妒的要命。
那日这人来府探望,她更是二话不说的就偏向此人,连一句解释也不听他多说。
更别说今日这人居然连顾衍君的手的都握上了。
……
顾衍君被他这副质问人的语气弄的难得有些紧张,指尖无意识的蜷了蜷,但发觉自己并未理亏,“当然是来诊病了,不然你以为呢?”
萧寻闻到了她身上沾染的酒气,不可抑制的想起她醉酒之后的糊涂模样,望向她的眼神愈来愈暗,自喉间内冷冷地“哼”了一声,“诊病?”
“确是诊病,还望萧将军不要误会。”苏子砚颔首应是,本来就没有他不能与顾衍君见面的道理。
“那苏公子是什么病,须得冒着雨前来?什么病提前还能饮酒?”萧寻仍一瞬不错的盯着她,“顾大夫诊出来了吗?不妨说来叫我也听听。”
顾衍君被他这一连串问的恼火,“萧将军!我不是你的犯人,我为谁诊病你管不着!”
他究竟在生哪门子气?!
她就是给苏子砚诊个病,萧寻生哪门子气?!
“真是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萧寻自顾自重复了一句,在顾衍君和苏子砚二人方才坐着搭脉的长凳上,掀袍坐定,“继续诊吧顾大夫,我不妨碍你。”
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苏公子若是缺了什么药草,萧遥你记得快马加鞭去给他寻来,免得耽误了病情。”
萧遥垂头应是,应是本就悬着的心,此刻算是彻底沉了。
完了。
顾衍君:“你究竟来干什么?”
见状,萧遥忙道:“将军看少夫人出门时没带伞,也没乘马车,想着雨天难行,特意来接少夫人回府。”
他往医馆门外指了指,正示意顾衍君看向屋外的时候……
雨停了。
方才的骤雨似是如一道风刮过般匆匆,剩一轮瞧不真切地西沉落日。
顾衍君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就听萧寻继续开口,“我自然也是来找顾大夫来诊病的。”
萧遥:“……”
他直接闭嘴再不多言。
顾衍君还是第一次自萧寻嘴里听到这种带着阴阳怪气意味的话,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垂在身侧的手就被眼前男子拉住,径直抵上了他的额心。
他道:“我也头疼。”
微凉的温度传入掌心,顾衍君略一迟疑,好似有一点明白了他今日这番反常举动的因由。
苏子砚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弧度,“是我让衍君探我额间温度的,饮酒也是在身有不适之前,不知萧将军会这样在意。”
“我当衍君是挚友,也是医者,君子坦荡荡,还望萧将军莫要多想。”
橘如听他说完,小脸都黑了,这人究竟想干什么啊?!!
紧接着,就见顾衍君将手自萧寻掌中抽出,“萧将军,你没发热,若无事便不要在此耽误时间了。”
她转过身,继续道: “苏子砚,我替你抓好安神药草后,你也先回府歇息去吧。”
苏子砚杏眸弯起,有意无意地揉了揉额间,朝她一笑,“我听你的。”
待苏子砚人影消失在顾衍君视线中时,萧寻还在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橘如和萧遥几人也尽数识趣的退了出去。
屋中一时只剩下顾衍君和萧寻二人。
顾衍君在平日写字看医书的椅凳上落座,“人都走了,你还要做什么?”
“哦?那我也该走吗?”
顾衍君不语,头也没抬的继续提笔写着医案,“随你。”
萧寻抬眸,眼瞳里蕴着沉甸甸的黑,连名带姓的叫她,“顾衍君。”
……
“萧寻,你有话就直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寻已经动身走了过来。
“你就这么在意他?”
顾衍君抬眸,对上青年微妙的眼神,“我就是替他搭脉问诊,你说什么在意不在意?难不成他来医馆,我放任他不管?”
萧寻掌心覆住桌案上的纸张,将顾衍君正在伏案写着的医案,遮了个严严实实,“他装的。”
“你胡说什么?”顾衍君无奈将笔搁置回笔架,蹙眉道:“方才外面下着那样大的雨,他若不是难受的紧了,如何会只身跑到这里来。”
“哼,”萧寻又一次抓上了她的手,“我也难受的紧,你怎么不替我好好瞧瞧。”
“你——”
“你这是无理取闹!”
顾衍君想要抽回被他牵着往胸口处引的手指,却因二人之间着实是力量悬殊,她只得触上萧寻胸腔处。
隔着衣物,感受到身前青年有力而低沉的心跳。
萧寻声音有些沉,“到我这里就是无理取闹了是吗?”
顾衍君突然想起什么,理直气壮道:“那你呢?我也没揪着你有什么云姝妹妹不放啊,张嘴闭嘴阿寻哥哥、阿寻哥哥的叫着。”
“呵。”
萧寻一愣之下气笑了,过了片晌,又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将顾衍君的手松开,眸中方才铺天盖地的暗色转瞬间散去。
他突然记起东宫夜宴当晚,顾衍君醉酒后嘴里咕咕哝哝喊着的那声“阿寻哥哥”究竟是为何。
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浮起,原来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青年唇线勾起愉悦的弧度,使顾衍君看的一懵,“你、你干嘛?!”
“没事。”萧寻微微扬眉,“我好像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与你置气。”
说着,这人又坐了回去,支肘托腮,一双清隽漆黑的眼眸望着自己,平静的,细腻的,参杂着欣喜的。
顾衍君无声张了张嘴,好像前一刻冷着脸揪着苏子砚不放的人不是他一般。
本就是萧寻这人多想。
可她又仔细想来,好似是因苏子砚那一个没经思索的举动,虽说她知道苏子砚这人不会是那样的想法。
她没再说话,直到听到萧寻问她:“回家吗?”
顾衍君正将写好的医案放回身后书架,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好吧。”
月光流转,点点星光缀入夜空,雨后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气息,夜色下的的长安城人流如织,灯火通明。
一辆青幔马车在天香阁门外停下,车上面容丰满的中年男子被小厮扶出马车。
天青阁守在门外的侍从看清来人,连忙上前去迎接,“安大人,快快请进,二楼的雅间早已收拾妥当。”
安铭城迈步入了天香阁二楼,入屋时,只带了两名心腹,其余侍从尽数守在门外。
他朝已经等在屋中的来人躬身行礼,“公公。”
被称为公公的那人,穿了一袭褐色便服,带了一顶帏帽,将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安大人,都是自己人,无需多礼。”
“此事办的不错,殿下还算满意,不过殿下也说了,这样的事,断不可再出现第二次。”
安铭城忙点头应是,“下官明白,待案情了结,放火之人下官也定会替殿下找出来。”
那公公道:“那有劳安大人了。”
安铭城故作为难,吞吐道:“还有一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
安铭城道:“我那日在东宫设宴之时,同杨大人提过,不过杨大人对此颇为顾忌,下官也明白,毕竟萧家深受陛下信任,又手握兵权……”
那公公微眯着眼,“你还想除了萧家?”
安铭城顺着半开的窗扇往外往外望了一眼,“是,今日有办法在此案中支开萧寻,不代表次次都能避开他,毕竟……殿下尚有大业要顾,萧寻这人留着,总归是个麻烦,何况忠王和端王谋逆一案若没有萧寻,不会这样轻易平息探明,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往后,走错一步,满盘皆输,望殿下三思。”
“我知道了,这些话我会如实带给殿下,今日你约老奴来,可还有旁的事?”
安铭城继续道:“李缙揽罪,刑部有个新上任的给事中发现了端倪,此人聪慧,若不能收为殿下所用,下官便为殿下除了。”
那公公打断他,“不可,此人殿下留还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