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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小笨蛋 ...

  •   不知不觉已经是初秋了,太阳不似盛夏那般热烈,晚间的风呼啸在云上,卷着一股冷意送到傍晚归家的行人身上。

      十月初,月考的成绩公布了,陈倾月发挥失常,只往前进了四个班。
      主要原因还是她考试的时候来例假痛经,非常倒霉。

      顾迄约她出去走走,她答应了。

      身量颀长的少年从巷子绕出来,眉目间裹着阴郁不散的失意。
      陈倾月小跑着过去,软绵绵地问了句:“你怎么啦?”
      顾迄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陈倾月勾了勾唇,拿出一个小画框裱着的油画,这是她精心画的一副画,一是为了感谢顾迄,二是希望他心烦的时候看到这幅画能稍微开心点。
      虽然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陈倾月:“好看吗?送你了。”
      顾迄接过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好看,你上哪买的?”

      陈倾月卡了下壳,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我画的!”
      顾迄挑起眉和她对视了几秒,“你画的?”他满脸的不相信:“真的?”

      陈倾月方才担心他不喜欢的扭捏一下就散了,瞪了他几秒,吼了句:“真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对她技术的肯定,她眼角弯了下,“原来是我的画太棒了,所以你才那么惊讶。”

      顾迄抚摸了下画框表面的有机玻璃,真诚地说:“谢谢,我很喜欢。”

      两人边散步边走,顺便买了两杯奶茶。
      陈倾月状似无意地提起:“你为什么总不开心呀?”
      顾迄一顿,轻松地说:“就是,类似于叛逆期的心烦。”

      陈倾月垂眸安静地想了几秒,突然说:“如果你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顾迄闻声看着她,她又补了句:“当然,如果我能开导你,让你重新开心起来的话,我是要报酬的。”
      顾迄深深地看了她几秒,点了点头,“行啊,要什么报酬?”

      陈倾月一摆手:“我想到再说,那现在你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顾迄走路的步伐懒洋洋的,目光淡然地落在前方,瞳孔平静又清冷,有股斯文地秀气。
      他说:“我现在没有不开心 。”

      陈倾月停下来,走到他前面直视着他的眼睛,轻柔地问:“你确定吗?”
      顾迄波澜无惊的瞳孔轻轻缩了下,他握着奶茶的右手紧了紧,指尖泛了点白,“好吧。”

      陈倾月静静地等他说,她顺便吸溜了几口奶茶。

      顾迄的嗓音平静得有点低沉,或许是第一次倾诉,陈倾月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小心翼翼与不信任的不安。
      顾迄:“有时候会很烦躁,什么都没耐心去做,看什么都不顺眼,就是……”他停顿了下,陈倾月趁机插话:“没事,谁都会不开心,你慢慢说。”她说话时声音不大,软绵绵的,并不强势,却轻易地揭过了顾迄犹豫,给了他一点力量。

      顾迄紧握着奶茶的手指松了松,他接着道:“这次月考我跌出了一班,所以……不开心。”他觉得这样说有点矫情,却不想解释那么多。
      陈倾月没去追问他刻意掩盖的事,“你有努力学习吗?”

      顾迄顿了下,“有……也不全是。”

      陈倾月沉吟了会,猜测道:“是有谁对你的成绩不满吗?”她注意到顾迄不置可否的眨了下眼。
      她接着道:“班主任?”

      陈倾月紧接着问:“你爸?你妈?”见他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陈倾月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她放缓了声音,“有时候遇到不顺的事情是很平常的,主要看你把它摆在什么位置。”
      她本意就是不想顾迄这么被动,搜肠刮肚地选了好多词语,挑挑拣拣地组成了一句鸡汤:“如果有人对你的影响很大,你首先不是去骂这个人,也不是逃避。你要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受他的影响,从而改变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顾迄愣了好一会,心里有点干涩。突然,他一不小心蹭到了路灯的铁柱子,他脸色苍白了一瞬,龇牙咧嘴地生生忍了下来,仓皇地看了眼陈倾月,见她没注意才放下心来。

      陈倾月:“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是吧,”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实地说:“这可是姐用血与泪总结的道理,好好听,好好学。”
      顾迄绷着身体,吸了口冷气,瞪着她,心理暗骂了一句。

      陈倾月收回手,移开视线的时候眼里的调侃瞬间消散,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顾迄左肩膀往下到后背的地方。

      两人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奈何天公不作美,只好各回各家。

      陈倾月回家的路上想了想暑假刚开始时偶然在顾迄胳膊上看见的已经发紫了的几条红痕。她看着旁边正襟危坐的顾迄,“你干嘛坐得这么端正?”
      顾迄一脸自恋地说胡扯道:“我这叫玉树临风。”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顾迄回到家,先是冲向洗手间,然后把衣服扒拉下来,对着镜子摆弄着。
      衣服就像一张遮羞布,没了掩盖,皮肉上的伤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用皮带甩下的伤痕触目惊心,有些经历过二次伤害的皮肉绽开了,细长又锋利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上了药,现在看着黏黏腻腻的,好像轻轻一扒本就裂开的皮肉就会“分崩离析”。

      因为伤口又细又长,既没有十几厘米的创可贴,顾迄本人也不想团成一个木乃伊,于是就这么靠短袖上衣虚掩着。T恤是黑色的,从外面不容易看见蹭到的血迹,里面就非常清楚了。

      有幸没有被击中多次的皮肤红的红、紫的紫,仔细看还会发现它肿了起来。
      拜顾真所赐,他昨天趴着睡了一晚,动一下都会疼醒。

      顾迄消完毒就上药,全程没有发出一句吃痛声,卫生间安静得只有药水瓶开合的声音。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镜子里反射的伤口,乍一看好似非常耐疼非常爷们儿。

      其实细看他的眼睛已经敷上一层水汽,只是坚决不让它掉下来,死死地憋着。泪水模糊的瞳孔委屈得令人心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次会哭,心酸和委屈在见到陈倾月的时候就一股脑的闷在心里,现在只有自己的时候他才终于绷不住了。

      他看着没来得及发下直接带进了卫生间的油画。

      此时他就像个受了伤找到依靠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哭的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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