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万次的猫》风中的鲸鱼

13、坦诚相待

　　她们紧贴着走出酒店门口时，有小警官从后面喊住她们。

　　“女士，请问这是您的物品吗？”
　　秦从举着伞回头，那个警官手上，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秦从的手表跟串珠。

　　她视线扫了一下，冷淡化作冰锥刺骨而凛冽，声音出来清淡脱俗，很舒服，就像门外淅沥的小雨，温和安静：

　　“脏了，扔掉吧。”

　　又点头，对警官露出一个浅显又不失礼貌温柔的微笑，这个微笑距离感很强，只有短短的一瞬，就收起。

　　但情真，小警官能感受到一句谢谢的意味，摆手说了句：“好的，不客气。”

　　接着目送她们消失在风雨中。

　　停车场内

　　秦从从身后挎包里掏出她常穿的外套，给张晃披在肩上，再把衣链拉上，帽子戴好，把机车上把手上的头盔给张晃戴上扣好。

　　做好这一切，秦从在张晃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只有一个头盔，你是司机干嘛给我。”

　　头盔挡住，只能看见张晃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她仰着脖子看着上方人的表情，眼神追问着。

　　上方人只是宠溺一笑：“你戴着比我戴着好看。”

　　张晃被撩到，心脏不听话的跳起舞。

　　扑通，扑通

　　几乎盖过了雨声。

　　心中疯狂奔跑的小人：救命啊！她笑起来真好看啊！！

　　她扬起脑袋骄傲的回了句：“那当然啦，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女。”

　　心中小人：你可是捡到宝了！小孩。

　　秦从摇摇头，把视线转移到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上。

　　那跟又细又长。

　　她从挎包里又掏出来一双全包的蓝色棉拖鞋，史迪奇的外形，可爱至极。

　　张晃有种秦从突然变成哆啦A梦的既视感，她那个小挎包里什么都能装。

　　就是装不下另一个头盔。

　　其实那本来就是装头盔的包，现在成了张晃所需用品包。

　　她又从挎包口袋里拽出，一个形状诡异的红色塑料袋。

　　把张晃那双精美的高跟鞋装好，放进挎包中。

　　一切整理好，她们终于从停车场出来了。

　　这样冰冷的雨夜，她们行驶在路上，张晃把秦从抱的很紧，用自己身上的温度去温暖她。

　　秦从那巨大的身形挡住了从前面呼啸而来的风雨，身体是冷的，心中有一个地方是温热的。

　　那一点温热，抵得过千军万马。

　　终于回到家，两人都有些狼狈，只有不知情的越叔，疑惑的看着两人一同回来。

　　一个不是去买鸡蛋了？一个不是出去了一下。

　　再仔细一看，秦从头发在滴水，手腕上还缠着绷带，他大惊失色：“秦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去买鸡蛋了吗？”

　　难道是外面的鸡蛋，打人了？

　　越叔的奇思妙想，想象了一出好戏。

　　“摔了一跤”秦从惜字如金，正说着，身体卡机突然不动了。

　　“怎么了？”张晃忙问。

　　对呀，鸡蛋呢？鸡蛋好像落在跟苏娟谈话的店里了。

　　她闷声说：“蛋，丢了。”

　　“没事，我现在吃什么都行，一天没吃东西，我快饿死了。”张晃垮下来揉揉肚子，
　　没吃饭的她，无比憔悴，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多。

　　秦从：“好，我去做饭，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别受寒。”

　　她刚要往厨房方向走去，张晃从后面拉住她。

　　“你都受伤了，我来吧”张晃柔声说道。

　　越叔在一旁默默看着，也是无比惊讶，他深知张晃虽有好手艺，却从不动手为别人做饭。
　　连对父母都没有过。

　　她一直都说：她的手是用来呵护的，做饭就是折辱她。

　　现在居然亲口说要做饭。

　　“可是……”秦从刚想说什么，被张晃一个吻堵了回去，只是轻点一下，秦从反应过来连连退后几步，紧张捂住嘴，从脖子往下一直红到耳根，像只受了惊被调戏的小猫。

　　“好啦～你去洗澡，头发都湿透了，我去做饭，你再敢拒绝，我就亲到你同意为止。”张晃继续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话，越叔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子。

　　片刻之后，秦从开口：“好。”

　　到了浴室，秦从艰难的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浴室很宽敞，跟卧室差不多大，中间有个超大圆形浴缸。

　　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水面上还有些玫瑰花瓣，秦从先让身子下去，再把手肘放在浴缸边上。
　　她腰上，有很大片的纹身。是一只蓝色的鲸鱼，鲸鱼头顶有座金黄的王冠，它在腰间腾空一跃，像极了重生。

　　“好舒服啊”她背靠在浴缸里，闭上眼睛享受，感叹着安逸自在的生活，听外面有动静，她瞬间耳朵竖起警觉起来。

　　“从从，你手方便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脱裤子。”

　　张晃甜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慌忙拒绝，以为张晃会直接闯进来，但等了一会，张晃只是在外面用非常失落的语气说道：“那好吧，那你小心不要让水碰到伤口喔。”

　　“好的。”

　　奇怪，秦从的心中反而有种更加失落的感觉。不过很快她就被外面的饭香味吸引，洗头费劲，她用的时间长一点，正要用吹风机吹头发时，张晃打开浴室门，把小脑袋探了进来。
　　“洗完了？从从，饭好了。”她细微注意到，洗完澡后的秦从头发更卷了，毛巾随意搭在她头上，她现在就像只小绵羊，眼神慵懒随性，还带着淡漠一切冰冷，而这样的人再稍微加上一点生活气息，就无比的性感。

　　比如她凌乱的发丝，跟身上的老头衫。

　　张晃从她手上抢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秦从耷拉着脑袋，手撑在腿上。

　　张晃：“家里还没来得及买你的洗漱用品，跟衣服，我们明天出来买好不好？”

　　秦从：“好。”

　　张晃：“你今天就先用我的”

　　秦从：“好。”

　　张晃：“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问了之后，又坦白道：“我跟鹿尧过去，是被人骗过去的，很明显是有人要害你。”

　　秦从：“嗯。”

　　秦从猜到了，她以为是那些人干的，所以她不敢说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说：
　　“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她们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对方道歉的意思。
　　秦从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道歉，而张晃是因为刚接到了鹿尧的电话。

　　简单说了，那个苏娟是受到什么人的指使，还有逃跑的肥胖男人的真实身份，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李权鑫。

　　她们正要继续深聊下去，秦从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于是张晃无声中加快了给秦从吹头发的速度，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说话。

　　沉默到了饭桌上，张晃的手艺不是开玩笑的，满满一桌菜，非常丰盛，秦从看的直咽口水。

　　可乐鸡翅，肉丝杏鲍菇，手撕包菜，干煸花菜，糖醋排骨，椒盐虾仁……

　　“这……都是你做的！？”秦从难以置信，她手中的筷子难以下去，不忍心破坏这精美的摆盘。

　　“是呀，我不仅外表美丽，而且还会做饭，是不是做老婆的好人选？”她双手托着下巴在秦从旁边说。

　　“那个人肯定特别幸福。”秦从由衷的感慨到，把一只虾夹到了张晃碗中。“能吃到你做的饭菜。”

　　“你少装傻，你跟我抱都抱了，亲也亲了……该占的便宜都占到了，你要是不认，就是渣女！”她看着正往嘴里塞东西的秦从，突然反应过来。

　　这小孩儿说的是自己吧。

　　特别幸福的人。

　　“那秦从她幸福吗？”张晃问她。

　　她转过头，郑重其事：“特别幸福。”

　　张晃啾咪一下亲在她额头上，她就喜欢秦从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时候，没有油腻感，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是那一句话，就能让张晃无比心动。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从从。”

　　调情之后，两人相互开始坦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李权鑫吗？”张晃问。

　　秦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当时跟张晃一致对外，只是因为，张晃讨厌的人她也讨厌。这是她坚信不疑的事。

　　“我们家在我小时候时，其实家里条件并没有现在这么好，父母工作忙，只能将我寄养在朋友家里，我从4岁时就开始住在李权鑫的家里，他们家对我这个外人，好不到哪去，李权鑫那时就在他的父母虐待我时，帮我。”
　　她表情渐渐从坦然，变得难过，陷入了记忆的情绪之中。
　　她往后靠，靠进秦从怀里，秦从下巴贴着她的头，轻轻蹭着。

　　“笨蛋，这时候要抱紧点啦。”张晃哑声撒娇，面上一副大小姐的高傲姿态，却那么脆弱。

　　秦从听话抱更紧，紧到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紧到两个人灵魂的相依。
　　秦从的怀抱总是安全感十足，她会轻轻摸着张晃的脑袋，放在肩窝里，用脸颊去安抚，去触碰。

　　“你应该会想，为什么他帮了我，我还要恨他。”她的声音从肩窝传来，更加沙哑可怜，好像说出的每句话都带着血，她搜肠刮肚的诉说，那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如果不是他们家里人先伤害我，我需要他帮我？我就是这样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他终究是跟他们家的人一样。”

　　“自从我父母获得机遇，把家里生意做大，他们见我也换了副面孔，我妈她身体不好，自从我长大后，身体每况愈下，我不能继承家里的家业，管理不了公司，我爸就收养了信任的朋友的孩子做干儿子……”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秦从替她说出口：“是李权鑫…”

　　“对，他是很优秀，自从他管理公司后，我爸就省心很多，可他的野心也大，他觉得自己只要还没有娶到我，就永远是个外人，我爸当然比较公平，一人一半，但李权鑫不这么想，他开始无休止的纠缠我。”

　　“到处散布我与他恋爱，或者快要结婚的消息，我当时因为年少叛逆，名声很坏……而且，小时候，我的性格很自闭，不合群，所以……所有人都觉得我不配”她说到这里，抬起脑袋，抵在秦从脑门上，右眼角悄然滑落一点泪。

　　“当时喝醉在酒吧看到你，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我自己，可你却那么好，好到我觉得当时的我如果不改变自己，理想下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的你。”她动情的说着，想着。

　　儿时的张晃，不爱说话，为迎合很多事情，她逼迫自己，开朗，再开朗一些，可现在的自己是张晃了吗，或许是。

　　因为她已经亲手把儿时的张晃给杀掉了。

　　如果能重来，她想告诉那个张晃：

　　不爱说话而已

　　别人不合你的群而已

　　这不是错。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