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AU】江上牧云记》烟瑰

1、第 1 章

　　牧云笙睡醒午觉，从窗户里老远望见盼兮正在亭子里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他轻轻走过去，盼兮感知到了他的靠近，抬头朝他笑：“你醒啦。”
　　“在看什么？”
　　“嗯……”盼兮瞥了眼院子里到处找东西的兰钰儿，“一本书，好像是兰钰儿的。”
　　“什么书这么好看？”
　　“你的好朋友，寒江。”
　　“寒江？”
　　牧云笙拿起那本册子翻了翻，原来是私印的话本子，讲的是……寒江与二皇兄？

　　兰钰儿晚间收拾屋子时发现牧云笙下午作的画，青山绿水间一人背着一人。
　　？？！！
　　她那本不知放哪儿去了的江陆同人本，大概是找到了。
　　殿下您……竟然也吃江陆吗？！

　　兰钰儿忐忑了整夜，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早给牧云笙打水擦脸的时候，牧云笙冷不丁问了句：“那本《一水情缘》的下半部，你那儿有吗？”
　　“……”
　　盼兮突然现出身形，对牧云笙道：“我听他们说，无噎太太还没有写完，所以下部还要再等等。”
　　“那真是可惜了。”牧云笙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盼兮却道：“我见你昨日画了那书里的场景，要不你也出个本吧？”
　　兰钰儿心里砸下了万钧雷霆，几乎可以预见到牧云笙的尴尬了，却听他一本正经道：“不太好吧？”
　　“你也可以像无噎太太那样用笔名啊。”
　　“哎，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
　　兰钰儿眼看一人一魅开始讨论出本的话题，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我……我家殿下要产江陆？！！！

　　苏语凝把手稿整理好交给苏嬷嬷，苏嬷嬷满面春风地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市面上出了江陆的画本，内容都是《一水情缘》的情节。
　　“这位画手太太在扉页上说，《江边即陆》是向小姐致敬呢！”
　　“真的啊！画本呢，有买到吗？”苏语凝开心坏了。
　　“有有有，我和印坊老板娘有些交情，她特意给我留了签名版呢！”
　　“我看看我看看！”
　　苏语凝从苏嬷嬷手中接过厚厚的画册，翻开扉页，果真看到一行洒脱的字迹：敬无噎太太。
　　她把画本仔仔细细翻了好几遍，不住地说：“画的真好，笔触细腻精致，真是我看过江陆圈里最喜欢的画风了！”
　　苏语凝忽然想到什么，问苏嬷嬷把手稿拿回来，写了页字夹了进去。
　　苏嬷嬷笑眯眯：“有文有画，我江陆圈再不是冷圈了！”

　　《一水情缘》下部刚出就售罄，一时间再版的呼声快要掀破屋顶，可没人知道无噎太太是何许人也。
　　牧云笙差点儿没抢到本子，兰钰儿回来告诉他，是无噎太太指名给《江边即陆》的作者留了才能有的。牧云笙高兴极了，盼兮催着要一起看，兰钰儿在旁巴巴地望着，牧云笙也没了顾忌，三个人趴在案上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牧云笙看到兴起时，大袖一挥，提笔纸墨翻飞。盼兮拍手叫好，兰钰儿满眼都是粉红色的胭脂泡泡。

　　《江陆相依》画本集一出，天启的江陆圈都沸腾了。
　　苏语凝捧着本子语无伦次：“我从没想过这故事画出来能这么美！”几乎就是回忆重现了！
　　后半句她没敢说，她和那二人在一水村朝夕相处，本子里好多都是真人梗。这位“吹笛放牛”大大的画技精湛，所绘一景一物、一江一陆都传神至极，若不是她当时就在那儿，他几乎要怀疑吹笛放牛大大也是当事人了。
　　这么转念一想，咦？画画？笙殿下？

　　揣着试探的心思，苏语凝在她的最新江路同人本《天启惊变》里提及了牧云笙。这个本子算是之前《一水情缘》的续集，主要讲江陆二人回到天启城之后发生的事情，牧云笙在故事里给江陆牵桥搭线，在粉丝里获得了十分高的人气。
　　本子到了牧云笙手里，盼兮指着其中牧云笙助攻的桥段兴奋地头发都飘在半空中：“牧云笙，有你哎！”
　　牧云笙有些惊讶，再细看这文笔文风，只觉好生熟悉。
　　“宫中的秀女，有些文字功底的，你听说过谁吗？”
　　这些东西兰钰儿哪里知道，她被问得一懵：“这个，只有太傅知道吧？再不然……就是陆殿下了。”
　　太傅是外臣，牧云陆是正主，牧云笙都开不了口。他思前想后，提笔作画，画的是牧云陆府邸附近的一处山景。无噎太太在《天启惊变》里曾写牧云陆被皇帝禁足，寒江见不到人，便每日登山眺望牧云陆府邸。
　　“青山万重重心头，相思潮长长不休。”牧云陆念着牧云笙画作上的诗句，慨叹半日。
　　“二皇兄觉得如何？”牧云笙满心期盼。
　　牧云陆很诚恳：“好。”
　　“这不是我作的，”牧云笙实话实说，“只是那日里听了一句，觉得不错，便记下了，还不知是谁写的。二皇兄平日里与文士交游，可有眼熟之人？”
　　“哦？”牧云陆一听，又细细品了品，半晌才道，“我熟识的文士里倒没有这种文风的，不过……”
　　牧云笙原本正坐着，这会儿忍不住跪了起来：“二皇兄但说无法。”
　　牧云陆笑道：“那位苏姑娘你可知道？”
　　苏姑娘？那位苏姑娘？苏语凝？！
　　对啊！无噎无噎，无语凝噎，可不就是苏语凝！
　　牧云笙跳起来作了揖就往回跑，留下牧云陆一脸茫然满腹狐疑。

　　江陆圈红红火火，江陆甚至成了天启同人圈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国民CP。江陆圈的大佬们耐不住粉丝怂恿，办了个天启首届江陆ONLY，有传言说无噎太太会在展子上开《一水情缘》的合集版限量场贩，首届同人展顿时一票难求。
　　牧云德放了风声出去，许印坊老板娘以重利，让她找无噎太太重修《一水情缘》合订本，哪只这位无噎太太根本不答应。
　　“我早说了，无论什么本子都不会再版。”
　　牧云德哪里肯干，当即摔了酒杯，并决定打着无噎的旗号私自偷印。他找人蒙面扮作“无噎”，去江陆ONLY现场签售。兰钰儿去了现场回来，将此事告诉牧云笙，牧云笙便叫人以盗印之名狠狠罚了牧云德一笔。
　　此事闹得太大，连朝中也有所耳闻。穆如槊听说牵扯到寒江，简直摸不着头脑：这小子自清余岭绑回来就没出过门，怎么能还能沾上乱七八糟的劳什子事？
　　“寒山，你去打听打听。”
　　“父亲，不用打听，这事儿我知道。”
　　“你知道？”
　　“是，江陆ONLY我也在呢。”
　　“那是什么地方，你去那儿做什么？”
　　“ummmmmmmm……我去替母亲买寒江亚克力立牌摆件……”

　　穆如槊读了寒山从穆如夫人处“借”来的江陆本子，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他捉住寒江问了半天，又拉着寒山解读了半天，晚饭后坐在屋檐下悟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什么。
　　“寒江看上了陆殿下？”
　　“不不不，父亲，您误会了。”寒山哭笑不得，只得给他解释江陆CP只是大家脑补来玩儿的，并不是真事。
　　“可是陆殿下为了保护寒江被陛下禁足这事儿……确实是真的啊！”
　　寒山不知道如何解释真人梗在同人文学创作中的借鉴与应用，只得寻了别的话头，把这事儿揭过去。可穆如槊对此事耿耿于怀，他翻着《天启惊变》怎么看怎么觉着字字句句都是真，甚至脑补了寒山每日为寒江打掩护帮他偷偷出府爬山眺望牧云陆府。
　　穆如槊冷汗都下来了，这崽子是药丸！

　　穆如大将军又领着他那倒霉儿子来请罪了。
　　哈？
　　穆如寒江跪在皇帝面前满头都是黑人问号，不是，这天天待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怎么锅还能从天上来？
　　皇帝牧云勤也对江陆之事略有耳闻，不过他更喜欢江笙，因而见小伙子很不错的样子，反倒开口劝慰穆如槊，并下旨叫穆如寒江进宫来给牧云笙当保镖。
　　寒江乐得答应，只要能出那个府，去哪儿都行。
　　牧云勤很高兴，当晚叫牧云笙来促膝长谈。
　　“牧云和穆如，一个皇帝一个大将军，是官配。”
　　牧云勤循循善诱，牧云笙哪里不知。
　　“寒江与二皇兄好像十分相投。”
　　牧云勤内心“嘶——”了一声，不会吧，你竟然吃江陆？
　　牧云笙走后，牧云勤思量良久，召吴如意吩咐：“你去看看，经典的江陆本还有没有。若是有镇圈之作，无论画本还是文本，有几本收几本。”
　　“诺。”

　　皇后听说牧云勤最近沉迷江陆同人，眼看自己压箱底的仪容本、帝后本、勤容本都要烂箱底了，心里窝火得很。
　　“你去查查，这个江陆圈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诺。”

　　南枯皇后想查什么，没有查不到的，偏偏苏语凝和牧云笙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她不甘心，派人暗中做了手脚，往牧云陆府上塞了几本什么《采花记》、《疗伤秘辛》之类的江陆小黄刊。
　　牧云陆向来洁身自好，要是看见这些叫人面红耳赤的东西，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呢。

　　牧云笙最近总派寒江给牧云陆送东西，吃穿用度牧云陆一概不缺，牧云笙就送他自个儿的画。牧云陆来了兴致，也会提笔作上两首诗什么的，再叫寒江转给牧云笙，好一番以文会友的兄弟情深。
　　然而……
　　寒江最近发现大哥寒山总偷偷摸摸的，有几次被他撞见，寒山要么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要么转移话题完美闪避。
　　寒江留了个心眼儿，堵在半路，闷头冲上去一阵“切磋”。
　　“哎呀，坏了！”
　　母亲的珍藏版江陆画册被寒彻划断了装订线，好几页都散开了，这可怎生是好！
　　寒江眼尖：“这不是笙殿下画么！”
　　牧云笙让寒江送给牧云陆的画，全都是没加人物的山水画，加了人物配了字便是江陆火爆漫本。是以寒江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又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等会儿，这……这人谁？！

　　寒江惊悚了。
　　牧云笙的画风没人能模仿，这笔迹一看就知道是牧云笙的大作。
　　什么情况？！牧云笙在画自己和牧云陆？？？
　　……
　　“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保护我？”
　　“那你以后能不能跟着我、保护我？”
　　“那保护我一阵子，总是可以的吧？”
　　……
　　啥啥啥，这都是些啥？？？
　　寒江快疯了，话的确是牧云陆说过的没错，可怎么画出来写在纸上……竟如此诡异？而且当时明明只有他和牧云陆两人在场，牧云笙是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的？！
　　寒江对魅族的恐惧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

　　寒江奉命给牧云陆送书。一本再普通不过的史书，寒江送出去的时候手都在抖——他脑海里充塞着先前看到的乱七八糟的同人剧情，连直视牧云陆的勇气也没有。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牧云陆见寒江脸色不好，坐起身来靠近了询问。
　　寒江马上躲开了：“没、没事，没事……”
　　他两眼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牧云陆，却无意间瞥见眼熟的东西。牧云陆身边一摞书里，有几本的装帧与他之前在寒山那里看到的非常像，像得他心慌意乱。
　　“陆、陆殿下，我能不能……问您借两本书看看？”
　　寒江紧张得汗都下来了，一只手已经摸上那几本疑似江陆同人。
　　牧云陆很奇怪，寒江竟然问他借书？
　　本着一番好意，牧云陆问他：“你想借什么书？”
　　“我、我随便拿几本看看就好。”他从那摞书里抽出眼熟的本子，拿了就往身后藏。
　　牧云陆更奇怪了：“那些都是才送来的史籍评论，言辞古奥佶屈聱牙，我都还没看过。你确定要借？”
　　“……”
　　寒江很生气，嫌弃我没文化吗！你在本子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等等……
　　寒江慌急慌忙站起来就就想跑，脚下一滑，膝盖磕在矮几上。
　　牧云陆吓一跳，连忙来查看：“你没事吧？”
　　“没没没，没事没事……”寒江摆着手往后退，生怕牧云陆对他做什么的样子。

　　门口挤了一堆人：“哎呀哎呀他俩靠近了！”
　　“给我看看，有多近有多近？”
　　“天哪，官逼民死，按头小分队在哪里！”
　　……
　　“你们在看什么？”
　　牧云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门口挤着的人一瞬间作鸟兽散。牧云笙没有叫人通报，伸头往屋里看，正瞧见牧云陆伸手拉寒江起身。

　　吹笛放牛太太的新漫本上市了，名字特别那啥——《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牧云陆最终还是看到了皇后为他“精心准备”的小黄刊，然后，十分文雅地……生气了。
　　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牧云笙登门拜访，他不见；画小黄刊的作者——牧云陆府上的女官——给他写道歉信，他不收；甚至不肯给送饭的奴仆开门，不吃也不喝。
　　消息很快传到牧云勤耳朵里，牧云勤把皇后骂了一顿，顺带连同牧云合戈也看不顺眼，三天两头挑错处贬他出了天启城。
　　牧云勤召见牧云陆，牧云陆托病推延。牧云勤叫牧云笙想办法，牧云笙也很着急。
　　“寒江，要不，你去劝劝？”
　　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牧云笙想到了好朋友寒江。
　　寒江盯着他，快要把他盯出两个窟窿来：“……”
　　我他大爷的难道不也是受害人吗？！
　　你们就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你们让我去劝，这特么不是火上浇油吗？！

　　寒江最终还是去了。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陆殿下一开始死活不肯开门。
　　寒江是什么人，你说不开就不开？
　　寒江把门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