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调时光》苏风

12、第12章

　　叶寻：“.…..腰间盘…突出？”那不是中老年人才得的病吗？叶寻印象中身边得腰间盘突出的大多是叔叔婶婶辈，三十五往上走的年龄。

　　叶寻眼神顿时复杂起来，她把手臂伸过去，陆清秋这会痛的厉害，自然地扶着叶寻伸过去的手臂借力。

　　陆清秋撑着叶寻的手臂缓了一阵，“嗯，之前住过院，很久都没有复发了。”

　　两人第一次醒着时挨的这么近，叶寻快速打量了陆清秋几眼，没瞧见总监眼尾有皱纹的痕迹。陆清秋低着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额上沁出细汗，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漆黑的双眸却平静冷冽。近距离观察这张清艳无瑕的脸，叶寻突然心砰砰直跳，难以平静。

　　这是危险的信号。

　　叶寻有过一段暗恋，也是目前为止她人生中唯一一次心动。那人是她大学时期跟的实验室中的博士师姐。师姐说话柔声细语，对她多加照顾，手把手指导她课题实验。师姐大她七岁，叶寻悄悄的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知性的大姐姐。慢慢积累起来的青涩又热烈的喜欢情绪越来越多，叶寻快要藏不住了，在情绪最盛的当头无意得知师姐早两年博士期间已结婚，毕业就规划生孩子。

　　少年人的欢喜不需要再藏，被漫天的苦楚淹没吞噬了。

　　自那以后，叶寻便不再轻易动心。

　　而扶着陆清秋的此刻，叶寻心里却燃起了小火苗，她本能地觉得危险，她不了解陆清秋，不能动心，不能一头栽进去。她得赶在熊熊大火前把火苗熄灭了。

　　更何况，总监是一位性向不明，年龄不明，得了腰间盘突出，极有可能上了年纪有了家庭但保养极佳的美人姐姐。

　　她们实在太不熟了，总监除了工作外的一切她都不了解，轻易动心容易落寞而归。

　　先前陆清秋急切的呼喊叶寻的那一声，把钟磐给引了过来。钟磐听到陆清秋呼喊后，也急忙停下手里的活过来，憨厚的脸上满是真诚的关切与焦急。

　　钟磐看到身体僵硬的陆清秋，叶寻扶着她站了一会，他不知道陆清秋怎么了，以为是耕田时受伤了，急的直围着打转：“陆…陆姑娘怎么了？”

　　陆清秋冷淡客气道：“谢谢关心，我没事。”

　　叶寻刚起的小火苗被钟磐打断，见钟磐这关心则乱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钟磐的表现，只要人不太傻，都能一眼看明白他的心思，叶寻感觉自己与他颇有些同病相怜。

　　陆总对这种情窦初开的大男生是不是太冷了。钟磐在一旁没走，叶寻想跟他说陆清秋只是腰间盘突出复发，不是个大毛病，但不知道如何解释腰间盘突出这个名词，这个时空的人们对这种疾病怎么称呼呢？

　　叶寻正想开口让钟磐放宽心，干自己的活去，别围着这里了。却见钟磐涨红了脸，两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攥着，很是紧张的模样。他像是用尽了力气，终于一股脑把憋着的话倾倒出来，他因紧张导致声音又响亮又急促，“陆姑娘！我叫钟磐，今年十九了，早已可娶妻了！我力气大很能干活，可以干好多好多的活！我心悦你，想娶你！我一定对你好，重活农活我都能干，我会努力干活让你过上好生活！”

　　钟磐在陆清秋面前说这么长一段话还不结巴，这是这两天来的第一次。

　　田地很大，但钟磐声音也很大，周围三五个挨得不太远的村民都听到的，大家停下手里的农田凑过来看热闹。钟磐人老实热心，在村民里人缘不错。有两个凑过来的村民还是看着钟磐长大的，也是头一回见这老实孩子这么热烈直白的追求姑娘，便开始起哄几句。

　　钟磐在大庭广众下太过突然地直白求婚，村里的三五居民过来起哄，这个情形，让叶寻尴尬的想挖个坑把钟磐埋了。

　　叶寻忿忿地想，你们才认识两天啊就求婚，原以为这小子老实，也太猴急了。他都不了解陆清秋。忿忿之余，钟磐原本“娇羞内向”的形象在叶寻这反转，叶寻实在觉得这哥们太勇了。

　　但这毕竟是陆清秋的事情，叶寻在心里假想把钟磐猛锤一顿，面上却不显情绪不说话。

　　叶寻感到一股凉意升腾，她余光偷瞟陆清秋。陆清秋冷若冰霜，眸中蕴着寒意。叶寻作出判断：好的，总监生气了。

　　果然，陆清秋目光冷冽扫了周围的人一圈，冰冷道：“抱歉，我和你才认识两天，不熟。我们不合适，无论是性格还是年龄。”

　　陆清秋淡淡瞥了一眼叶寻，对钟磐补充道：“何况我们之间年龄差距太大。”

　　钟磐原本鼓足了勇气说的话，听到陆清秋的回复后迅速的颓靡了下去，很是受伤的模样。他气势低了许多，“是我年龄太大了吗？”

　　叶寻心里吐槽：钟磐看起来二十来岁，没想到才十九。十九岁就是个嫩毛崽子，古代到底多早就结婚了，钟磐怎么会觉得自己年龄太大？

　　陆清秋却浅笑了一下，“不。是我年龄太大。叶寻，我们回去。”

　　叶寻点点头，扶着陆清秋慢腾腾的往田岸上走。陆清秋冷面从容，完全无视围过来的三五村民。那些村民听陆清秋果断拒绝了钟磐，摇摇头直叹可惜，便散去了。

　　钟磐神色恹恹，仍不死心，在两人身后低喊：“陆姑娘芳龄几许？无论你是多少岁，我都愿意娶你为妻！”

　　钟磐的纠缠让陆清秋有些恼了，头也没回，冷笑道：“你可知女人的年龄不能问。最重要的是，我对你无意。”

　　身后钟磐愣愣站在那里。

　　这场面，叶寻不敢吱声。只默默扶着她的总监离开。

　　两人走到岸边，叶寻询问，“陆总您不能弯腰吧，还好吗？”

　　陆清秋颔首，语气里的怒意消散，看到叶寻将两人的鞋袜都提起来，便客气道：“谢谢。刚缓了一下，现在还好。”她又低头看了双脚沾满了泥巴，眉头微微蹙起来。

　　叶寻察言观色，便明白陆清秋此刻想洗干净脚。便扶着陆清秋去不远处的那条溪沟。

　　叶寻将双脚洗干净了，穿了鞋袜，又回过头来扶着陆清秋去洗。

　　陆清秋此刻没办法弯腰，踏入浅溪后，双脚粘上的厚重的泥土冲洗不掉。她双手抓着叶寻的手臂支撑以维持身体的平衡，左右脚互相踩蹭，想把泥土洗净，但效果不佳。

　　看她折腾了一会，叶寻有些犹豫，思索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帮您洗？”

　　闻言陆清秋一愣，没出声，摇了摇头。叶寻正要作罢，过了好一会，却听陆清秋开口：“.…..嗯，那就谢谢了。”

　　叶寻小心地放下双臂，“那您站稳了。”说完便蹲下，将手伸到溪水里，揩去陆清秋白嫩玉足上粘上的泥巴。她伸手触碰到陆清秋双足时，陆清秋浑身一颤。但叶寻没发现，她此刻面上火热，快要烧起来，只管蹲着低着头帮总监洗干净脚踝处和足上的泥巴，以掩饰她此刻躁动的情绪。

　　叶寻帮陆清秋洗干净后，她也没抬头，暗自深呼吸了好几回，才起身搀扶着陆清秋。她半直起身来，说道：“扶着我的肩。”

　　待陆清秋扶着她站稳，叶寻将陆清秋的鞋袜拿近了些，让她抬起一只脚，又用身上带着的粗麻布将陆清秋脚上的水渍擦干净寻将鞋袜给陆清秋穿好。陆清秋穿好鞋袜的一只脚踩到溪岸上，待站稳了，才又将还在溪水里的另一只脚抬起，叶寻也帮她擦净，穿好鞋袜。

　　叶寻这才站直了又扶着陆清秋往她们的院子方向走。她从来没这样服务过别人，心里那小火苗像被灌了氧气，腾的一下熊熊燃烧。叶寻起身后没往陆清秋那看过一眼，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

　　她错过了陆清秋面上不自然的神色，与耳尖上一抹不起眼的红。

　　两人无言的走了一半路，陆清秋突然开口：“你不问我年龄？”

　　叶寻一愣，不明白总监怎么突然搭话。她不明白总监的用意，快速思索了一番后谨慎回答：“女人的年龄不能问。”

　　陆清秋浅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挺想知道。听闻我有腰间盘突出的时候，你不是挺想从我脸上观察出我的年龄吗？”

　　叶寻：“咳咳！”

　　叶寻：“.…..”

　　那时总监不是都低着头吗，叶寻以为自己打量的足够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钟磐求婚那事的带来的尴尬刚消散，现在叶寻又开始因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尴尬了。

　　但她努力平复，不动声色：“没有。女人的年龄不能问。”

　　陆清秋看着直视前方头也不敢偏转过来一点点的叶寻，心情有些愉悦，难得地起了捉弄的心思。

　　“没关系，你可以问。”

　　闻言叶寻暗暗吃惊，猛然转头来看陆清秋，见陆清秋也在看她，便慌张的又转回去直视前方。

　　叶寻有些犹豫，但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想急切知道答案。总监多大了，有没有结婚。她想问又不敢问。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升起的隐蔽的心思，有些烦躁和慌张。

　　最终，叶寻还是开口问道：“那您今年……？”

　　陆清秋薄唇上扬，清雅的脸上沾了些笑意，“我比钟磐大很多。他十九。你猜我今年几岁？”

　　叶寻：“.…..”

　　叶寻心里叫苦，死亡问题，她根本不敢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