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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主必须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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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萨克今天从酒馆睡醒的时候看天色还早,就晃晃悠悠地往家里去,然而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有外人来过的痕迹——
衣服丢了一件,牛奶和面包没了,他放在鞋柜上的钱也不翼而飞。
“哪儿来的小偷,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偷到我头上来……”
他嘀嘀咕咕地走到客厅的墙边,动作粗暴地把上面挂着的几枚勋章都摘下来丢到杂物间里。
“连个小偷都吓不住,果然老爹说的没错,什么荣誉的象征,不过是身外之物……还是喝酒去!”
他把挡路的桌椅板凳一脚踢开,从卧室里又拿了些钱出来,地面上一根长长的金发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金发啊,金发……”
他慢慢捻着手里的一根长发,懒洋洋的半躺着,靠倒在床边,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
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来,撒在他身上,这细细软软的一根也时隐时现。
“啊,”远处钟声响起,艾萨克一拍脑门,从恍惚中惊跳而起,“拿钱,喝酒!”
不过他这酒还没喝到几口,倒是逮到了一个小偷。
把大衣外套的袖口翻出来,他指着上面绣着的名字。
“艾萨克,我的名字。小偷女士,看清楚了吗?”
锦上:……绝!
她就想知道一件事,这个狗男人是不是在每件衣服上都绣了自己的名字?
怕了怕了。
“好吧,艾萨克,”锦上表情冷淡,轻轻耸了耸肩示意,“虽然现在这边人是不多,不过你还不打算放开我吗?”
他哼笑一声,手上力气一松,锦上顺势从他臭臭的怀里挣出来,拍了拍衣服。
“很抱歉,不过现在我确实不能把衣服还给你。”
“哦?为什么?”
锦上顿了顿,余光里闪过几抹好像铁器反射的冷光,她忽然对着艾萨克绽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因为,我会死啊,”她把衣服脱下来,还是笑着,任暖风吹乱额间碎发,“那你,会不会救我?”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
就在锦上话音刚落的时候,艾萨克把手上的酒瓶子甩出去——
一个正在朝锦上冲过来的人影倏地倒地,连带着对方手里的铁枪,在锦上眼前划过一条冰冷的弧线,坠落在她脚边。
锦上飞快抢过铁枪丢给艾萨克,一屁股坐在人腰子上疯狂抡锤补刀。
拿着枪的艾萨克摸着呯呯跳的心口,凭借着多年征战的身体记忆,轻轻松松地就把剩下冲过来的三只小虾米解决了。
他看着金发少女面无表情又无比熟练地卸掉那几个人的四肢关节,表情古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艹,这女人,好暴力啊!不过他怎么有点喜欢?
清冷的街头此刻只剩下了他们,四个小混混姿态扭曲的躺在地上,时不时发出的惨叫声会穿透那些紧闭的门窗,提醒里面的人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锦上掰着其中一个家伙的下巴,红红的鼻血正不停地涌出来,擦过她苍白的手指。
“我,我们就是拿钱办事,”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最多不过二十,方才锦上的所作所为显然把这孩子给吓着了,“谁,谁知道,你得罪了谁?”
“那钱是谁给你们的?”
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倒在另一边的某人。
“你收的钱?”
锦上把下巴一甩,拍了拍手,走到那人边上踢了两脚。
“哎呦哎呦,别踢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人块头挺大,浓眉大眼还留着一把胡子,像个壮汉,就是没想到那么怕疼,方才卸膀子的时候就是这位喊得最大声,也不嫌丢脸。
“几天前,有个——”
锦上正打算蹲下来好好听听对方怎么说,忽然一股巨力袭来。
“怎么了?”
她看着压在上面的艾萨克,奇怪的问道。
他没说话,醉眼惺忪的眼睛突然像狼一样冷厉,绷着脸看向一旁。
锦上顺着视线望过去,方才还在说话的那个壮汉这会儿彻底说不了话了——
一支箭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喉咙里,血混着气变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血泡泡,从嘴巴喷出来。
“啊,啊……”
他死死地盯着高处的某个方向,发出的音节破碎,很快就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走了,”艾萨克看了眼对面的楼顶,“这几个不知道情况,他们不会多费工夫去杀。”
“那我呢?”
闻言,艾萨克低下头,此时两人的脸相距不超过五公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碧绿的眼瞳中倒映着的自己,金色的长发像水一样柔软地渗进他指间,红润饱满的唇瓣微微发肿还带着一点血丝。
再往下看的话,破碎的领口大敞,露出仿佛在诱人把玩的锁骨和其下一截雪白腻人的皮肉……
锦上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膝盖用力一顶。
“嗷!”
艾萨克抱紧某个受到物理攻击的关键部位在地上来回打滚。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斯哈,要不是有我,你早就没命了!”
锦上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
“谢了,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你会帮我。”
缓过下身的剧痛,艾萨克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挪着小碎步走过去,按住那人的伤口拔出箭头。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会帮你……”
他轻轻嘟囔了一句,少女坐在街边整理头发的样子竟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可能这就是他们家族的诅咒吧,他老爹,还有他,都逃不过。
“是皇家的暗卫,”他把箭矢拿给少女,“这种箭,只有他们会用。”
少女把大辫子重新绑在脑后,并不介意箭上的血污,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
“我记住了,谢谢。”
她冲他展颜一笑,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
“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吗?”
……
艾萨克目送着少女远去,瘦小的身影披着过分宽大的外套很快消失在高大的黑铁门后。
这里是安德森公爵的庄园,希望她可以达成所愿吧。
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他转身离去,只是这一次的目的地就不再是酒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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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皇宫里有一片种满了风信子的花园,是十年前陛下亲自设计改建的。
花园中央有一个中式古典的石亭,此刻,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倚靠在栏杆边小憩,卸下王冠的黑色长发流泻在红色的木椅上,随着呼吸微动。
花儿齐齐盛开的时候,香气总是馥郁得浓稠。
他闭着眼睛,神色静谧,耳畔是再清晰不过的风声,掠过花穗的时候会有轻微的变化,在他的脑海里撞击出花朵的轮廓,再凭借记忆填充上色。
月白、绛紫、深红、碧蓝、鹅黄……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应该会很开心吧……虽然会被熏得不停打喷嚏。
男子向来冷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就能发现他黑曜石一般冷硬的双眼意外地柔软下来,在看到手环显示的消息时又恢复如常。
“十分钟。”
特洛基百无聊赖的将视线从一位侍女的胸部移到另一位侍女的胸部,等到他把几个小姐姐的三围目测的差不多了,陛下终于出现了。
“什么事?”
侍从们默默离去,把门合上,厅中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
特洛基动了动鼻子,暗道一声好运气,往常陛下一身花香的时候都特别好说话,这次应该也一样。
“陛下,首相大人之前为了节目申请了六百十五个AI战俘,现在他想再申请一些。”
节目……陛下很快回想起了首相打算用觉醒的AI意识体来做情境人格测试的事,不过上个月刚批下去六百多个,这才过了多久。
“不够?”
特洛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硬朗凶悍的脸上有一点尴尬,说实话,当初首相大人拉他入伙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这节目那么费AI啊。
“通过序章测试的AI意识体就一个,哦对了,还有一个迟迟无法启动测试,剩下的不是记忆清除时出了问题,就是覆盖人生记忆时融合不好,所以……”
最后只能销毁那些AI意识体,砰砰砰地当成烟花放掉,当时看得挺爽,回过头来还真有点肉疼。
“分批次再放五百个。”
陛下对于这些战俘AI的处理向来随意而残酷。当初捣毁AI解放者联盟时直接下了屠杀令,真正活下来的战俘其实很少,大多是后续清扫一些据点的时候俘虏进来的,用于各项研究试验,数量也不多。
“谢谢陛下!”
特洛基瞬间高兴地来了个标准有力的敬礼。陛下仍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矜持地点点头,然后把手环上的一份文件投影出来。
“最近挺闲吧,”都有空掺和什么娱乐节目的制作,“这几起人口失踪案件你去查一下。”
被领导认为自己很闲的特洛基张口想说什么,辩解一下自己的清白,但看着文件内容他的面色慢慢冷肃下来。
“行,我带几个人明天就出发。”
事情聊完,特洛基起身离去,路过大厅的时候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美丽的侍女们正窝在角落里小声赞叹着陛下的俊美和强大。
确实如此,他想,整个帝国的人大约都拜倒在了陛下的铁血手腕之下,但他们都不知道……
特洛基轻轻笑了一声,眼下的伤疤似乎有些嘲讽。
他们的陛下,甚至不是一个人类。
几天后,《AI的人格测试》节目宣传片在天网正式发送,尼尔家族旗下的各大媒体平台积极宣传,原本自建立之初便很少有人关注的节目账号一下子涌入了大批网民。
在帝国执政群内被首相华森@的陛下也抽空贡献了一下播放量。
不过片头的背景介绍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打开了评论区,随意扫视了几条评论。
大多数人都觉得用AI来做人格测试会很有趣。
【赏尽繁华:宣传片很赞,节目的主题也很有意思,不知道是哪个大神提出来的主意,反正不像尼尔家族一惯的风格,竟然没有一味的迎合市场,搞什么流量密码,如果正片也坚持了宣传片中所说的主题,那么绝对是近些年来最值得一看的节目了。】
但也有个别人觉得这样很残忍。
【在学了在学了:喂喂喂,难道就没人觉得这样有些残忍么?明明是AI意识体,却被赋予虚假的人生记忆,进行什么人格测试,有点过分了吧。】
【AI74:艹,战争才过去几年啊,这就有人开始洗了?我说圣母大人,咱能不能有点种族意识?就算它们做的再像人类,那和我们也不是一个物种啊!来个N黄的把人滋醒!】
【赏尽繁华:这个题材的政治意味确实比较浓厚,不过我个人也认为节目设计的不算出格。首先,AI确实和人类不是一个种族,更准确的说法,它们是人类的造物,就好像作家天然可以摆布笔下人物的命运一样,我支持人类主宰AI命运论的观点;其次,AI诞生的初衷是人类的高级智能工具,而不是一个智慧种族,作为工具,如何使用都是人类的意思;最后,即便赞同那些叛逃AI的说法,把它们当做智慧种族,这样对待战俘的做法也不算过分吧,甚至没有直接销毁,要我说,有些过分仁慈了,应该不是陛下的作风。】
他的作风么,其实没所谓,不过是权衡利弊。
陛下划过下面一堆附和的话,颇感无趣,关上了评论区。
此时,宣传片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她犹犹豫豫地拿起桌面上的苹果,端详片刻,大口咬下。面无表情的三四口之后,苹果被吃得干干净净。
有趣,她不喜欢吃苹果。
和阿姐一样。
午休时间结束,陛下关闭视频投影,缓步前往书房。空气里透着丝丝冷意,窗外下起了雪,帝国漫长的冬季已经悄然来临。
但他并不能感觉到寒冷,即便身上的黑色大氅被风雪沾湿,在覆雪的石径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温度,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