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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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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西玥忽感膝弯一痛,低头一看就见贺青云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脚。小腿被他踢得失力往前栽倒,她扑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檀香。
她感觉到她依靠着的身体僵硬了起来,乔西玥的筋脉被踢得发麻,下意识地用手抓住裴然的手臂支撑以免滑倒在地,却不想两人还维持着暧昧的距离。
裴容冷眼看着倒在他怀里的女人,心想不愧是千机阁出来的人,跟他们阁主如出一辙的诡计多端。
他将乔西玥推开,睨了贺青玉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嘲道:“恐怕阁主的算盘打错了。不知阁主可曾知道,在北疆时有多少人将她的替代品送至我府中,而那些女人的境况现下又是如何?”
乔西玥被他冷不防的推开,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她强忍膝弯的刺痛,颤颤巍巍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北疆恰好是千机阁的势力范围外,裴兄在北疆的事我又能知道多少呢,您高看我了。”贺青云心中暗骂乔西玥不争气,连勾引人也不会。他也没料到裴容会发这么大火,竟连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错估了乔西玥在裴容心中的地位,只以为不过是寻常男子对女子一时的仰慕罢了,寻一个替代品又不是什么大事。
“北疆是穷山恶水之地,入眼之处皆是荒漠。那些女子既不能留在镇北关,那边放逐荒漠,而关外夜间常有猛兽出没或是游牧部落狩猎,你觉得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中原人在那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裴容冷嗤一声回道。那些女子借着与乔西玥相似的皮囊来靠近自己,借机套取军中机密,没有将他们立即斩首处死已经算仁慈的了。
乔西玥听见裴容这么说,心中都快奔溃了。她何德何能能让裴容对自己念念不忘到这种地步啊。
现下她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若是裴容不带她走,回千机阁面对的便是蚀骨散发作而亡;可就算裴容大发慈悲把她带回将军府,依照裴容残暴的性格,自己的处境也不会比那些放逐荒漠的女子好上多少。
“所以贺兄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你今日所求之事还是另寻他人帮忙吧。”裴容说完,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两人,拿起桌上放的剑长腿一迈便要离开厢房。
乔西玥见裴容的背影越离越远,觉得自己的死期也要越逼越近了。可她还有大仇未报,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一想到裴苏璟还过着安生日子,心中的不甘心就更盛。
她心中横生出一股勇气,冲上前就要去捉住了裴容的衣角,谁知裴容好像背后长眼睛似地,轻微侧了个身,就让她扑了空。
空气中冷剑出鞘的声音犹在耳边,乔西玥的脖颈出忽然一凉,就见一只锋利的剑刃仅仅贴着她喉结处的皮肤。
乔西玥怔住了,生怕她稍微移动就会血溅当场。
裴容居高临下地将利剑抵在她脖颈处,紧蹙起英挺的眉毛,不耐道:“这位姑娘,我想我刚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吧。”
乔西玥被他的气势逼得背后出了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知道乔西玥是怎么死的。”
她在赌,赌裴容有多在意自己的死。
原本还稳稳地拿着剑柄的手竟动了一下,她感到自己的皮肤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锐利的痛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乔西玥现在的处境多么危险。
“玥儿的死因早就被官府查破,凶手已经自首,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你知道也不稀奇。”
“难道将军说的是外贼入府盗窃被乔西玥撞破,盗贼慌张之下索性杀人灭口的死因?将军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吧。天子脚下,官吏府邸,哪不是重兵把守,竟让一个小小贼人入了府中,您觉得可能吗?”
裴容自然不信官府的一面之词。他曾前往官府要案底,可那些官员竟像约好了似的搪塞他,叫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前女人所说的话叫他生了几分兴趣,便问道:
“那你说说是谁杀的?”
“裴苏璟。”乔西玥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个名字的。
她说完这个名字,裴容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连带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
“你有什么证据?”他当然怀疑过裴苏璟。毕竟乔西玥一死,她名下的资产便顺理成章的落入了裴苏璟的手中,谋财害命也不无可能。
“证据自然是有的,倘若将军愿意帮我一个忙,我便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尽数告诉您。”
“呵,你叫我如何信你?你又从何得知杀人凶手是裴苏璟?”
“乔西玥是因为撞破了裴苏璟和他的情人的奸情才被杀害的,那个情人就是乔西玥的庶妹乔楚笙。那个自首的盗贼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
裴容沉吟片刻,将利剑入鞘,空中气氛不再似原来那般剑拔弩张。乔西玥感到脖颈上的重量减轻了,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放松。
他确实对裴苏璟和乔楚笙的龌龊关系早有听闻。裴容不想放过任何关于乔西玥死亡真相的蛛丝马迹,或许面前这个女人真的知道其中隐情?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恳请将军让我留在您身边。您追查乔西玥之死我定倾囊相助。”
乔西玥说完,见裴容迟迟没有出声,她的心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颤个不停。她感到审视的目光又重新游离在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裴容才开口道:“若是你说的话有半句是假的,我会让你比死还难看。”
“你们千机阁的人确实有几分手段,她我就带走了。”说完,裴容从袖管里拿出一枚玉雕金漆虎章扔个了贺青玉道,“你求我那件事,便拿着这枚玉章去镇北关找张御史,他会帮你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看看身后的乔西玥跟上来没有。
乔西玥见裴容答应下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小跑跟在他身后。
那几位守在厢房门外的士兵见裴将军身旁竟跟着位女子,都面面相觑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看错吧,我是不是眼花了。”
“你快扇我一巴掌,我也怀疑我在做梦。”
***
他们从花船上了岸,岸边早已候着将军府的人,牵着马匹正等着将军回府。
在那几只马里为首的是一只毛发油亮、四肢修长的雪白骏马,身边还站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儒雅公子。
那公子见到裴容便牵马走了过来,目光在触及乔西玥时明显停顿了一会。
“将军,这位姑娘是?”
裴容自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乔西玥先他一步,笑着开口道:“叫我紫鸢便好。”
“在下是将军府的幕僚,姑娘叫我宋章便好。”宋章见裴将军没有开口,却也笑吟吟地跟乔西玥回话道。
宋章身侧的那匹雪白的骏马,凑近一看,身上竟连一丝杂毛也没有。
那马见主人来了,便走上前用头蹭着裴容的肩膀,乔西玥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有融化的趋势。
裴容纵身一跃上了马,见乔西玥还傻站在原地,便让宋章牵着一匹温顺的枣红色的马匹至她面前。
乔西玥和那只马面面相觑,最终红了脸,抬头跟裴容讪讪道:“我不会骑马。”
不想裴容竟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骑在马上轻飘飘地说了句:“不会骑马便走回将军府。”
他心中腹诽:这女人怎么就上赶着要跟他挨一块,花船上投怀送抱也就算了,现在回将军府还在暗示要跟他同骑一匹马。
裴容说完拉紧缰绳,夹紧马腹便要走。他□□那匹白马好像通人性一般,学着他主人的模样乜斜着眼瞧她一下,不屑地打了声响鼻后便四蹄生风,绝尘而去了。
乔西玥望着一人一马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悲从中来,连马都不待见她。
“姑娘您直接坐马上便好,在下拉着缰绳带您回府也是一样的,从这回将军府还有些距离,若是走回去脚掌都要被磨烂了。”宋章笑吟吟地跟乔西玥说道。
乔西玥听了这话觉得这位宋公子简直就是位活菩萨,心中感激,忙道了声谢。
宋章牵着的这匹马十分温顺,与裴容的爱马相比简直令人喜欢得不行。乔西玥上马时不小心揪到了它的毛发竟然也没有发脾气尥蹶子。
因为还要照顾乔西玥这位骑马新手,宋章特意放慢了脚程。
“姑娘长得很像将军的一位故人。不知您认不认识,是宰相的嫡女乔西玥。”
乔西玥点了点头。心想道:不仅是认识,她本人就在你面前你信吗?
“将军自从得知乔小姐的死讯后心情便一直都不太好,今日之事希望您不要怪罪他。”宋章一边牵着她的缰绳,一边温声道。
语气温和低沉,就如其人一般让人听了便有如沐春风之感。
乔西玥哪来的胆子去怪罪裴容,她的小命还捏在他的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