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了将军的白月光替身》咕咕不是菇

21、王狩

　　晨光熹微，裴容便策马入了洪宣门。

　　此时门前早已停列着一排华贵的马车，均是前来上朝的四品以上官员，听闻马蹄声，循声望去，瞧见来者是从北疆归来，军功赫赫的裴将军，便扎堆的凑了上去。

　　裴容下马，将白驹交给了候在一侧的太监，朝前来的官员回礼。

　　他身着麒麟彩绣的紫色朝服，一反平日劲服窄袖的凌厉，着了这身紫袍，衣袂飘飘，颇有芝兰玉树之姿，腰间还系着丝帛笏板囊袋。

　　官员们客气寒暄，他也一一回应，直至人群中突然退出一条空道，人声渐渐压低下去。裴容抬眼看去，便见身着绯色鹤纹官服的宰相向他走来。

　　“与容儿不过三年未见，出落得到愈发英姿飒爽了。”

　　宰相名唤乔弘景，正是乔西玥的生父，虽两鬓斑白却难掩眉间风华，见了裴容便笑着问候道，眼中满是对晚辈的喜爱。

　　裴容见了乔弘景便弯腰施礼，“乔大人进来身子可有好些，祖母常在我耳边念叨，想着大人何时能来裴王府做客。”

　　乔弘景闻言不由得一笑，拍了拍裴容的肩膀，两人并肩往雍和宫走去，他问道：

　　“最近到不常听你父亲的消息，自从他因伤得了个闲职，我与他在宫中相见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父亲还是老样子，为着家族门楣之事操着心，就算得了个闲职，也不会让自己停下来。“裴容缓声答道。

　　乔弘景闻言不由得一叹，摇了摇头道：

　　“我与你父亲是旧相识了，瞧见他现在这副处境也实在过意不去，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裴老将军军功显赫，本该在朝中有一番大作为，却最终草草收场。”

　　裴容听后沉默一瞬，心中犹豫，但最终没将父亲与三皇子党羽交往甚密一事说出。他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温声道：

　　“伴君如伴虎，皇上心中所想谁又能知道呢，其中缘由父亲也未曾跟我提及。”

　　乔弘景也跟着颔首，扭头瞧了一眼裴容，竟比三年前还更高大了，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从前这孩子在宰相府还是个野蛮的小胖墩，转眼间竟长大了。

　　“如今你年纪也有二十一了吧，你父亲可有安排你的婚事？”

　　裴容闻言一愣，没料到他将话题转移的这样快，顿了一下才道：“未曾，现下也无意娶妻。”
　　乔弘景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免有些猜想：

　　“你不会……”

　　他迟疑了一会，才继续道，“你不会还在想着西玥那孩子吧。”

　　乔弘景提起他这个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因为她的生母难产早逝，他确实对这个嫡女关注最少，总以为她是个性子温顺的孩子，不料温良的外表下全是逆骨，才有胆量撕毁婚约，拿着她母亲为她留下的嫁妆下嫁裴苏璟。

　　或许乔西玥本就是这个性子，只是他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关注。得知她的死讯时，乔弘景恍惚了很久，虽然他最爱的女儿不是乔西玥。

　　乔弘景见裴容默不作声，心中已是了然。

　　他抚慰似的轻拍他的右肩道：“你俩的婚事确实可惜，可西玥虽然外表温顺，但性子却很烈，谁也强迫不了她。本以为她嫁给裴苏璟只是过得不如从前好罢了，谁知道这孩子命苦，竟遇到意外惨死。”

　　乔弘景说着，生为人父，心情也变得低沉起来，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小时候西玥这孩子也受了很多委屈，他回想起从前心中也有些愧疚。

　　“如果我说官府那一套说辞其实是假的，西玥是被人谋杀的，乔大人您会信吗？”裴容沉声说道。

　　乔弘景听了他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后便觉得裴容异想天开了，官府提供的人证物证聚在，他也曾去瞧过，那犯人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若是假的，也得要讲究证据，若全凭你一面之词，我想也没人会相信的。”

　　乔弘景说完跟着一叹，继续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得知西玥的死讯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官府的证据就摆在那，叫人如何不信？”

　　裴容并没有因为他的劝说而退却，相反，狭长的凤眸变得坚定起来，抬眸直视乔弘景道：

　　“倘若我找到证据，乔大人能否助我翻案，还西玥的死因一个真相？”

　　乔弘景被他盯得一愣，旋即道：“若你能有证据，我便第一个站出来向皇上告御状，将谋杀她的人关入地牢斩立决。”

　　裴容见他作出承诺，目的达成，脸色也变得和缓起来，温声道：

　　“多谢乔大人。”

　　两人缓步行至雍和殿，文武百官早已排列在队，恭候天子上朝。裴容与乔弘景分别，便行至武官队列，抬眸就见裴苏璟和三皇子李郯站在一起。

　　李郯因为瘸腿只能坐在木制轮椅上，感受到目光，便抬头朝裴容看去，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他身旁的裴苏璟也随着李郯的视线看去，瞧见裴容就跟兔子见到狼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凑到李郯耳边低声几句，便退下到文官的队列中去了。

　　随即不久，皇上也从侧门入殿，于殿中央的金漆盘龙椅落座，身形干瘦，龙袍委屈的罩着干枯的身躯，窝在偌大的椅子里。

　　皇上的面色灰暗，看来还没有食用阿芙蓉，整个人浮现着病态。

　　他身旁的太监掐着嗓子喊道：“跪。”

　　话毕，群臣齐跪行礼，高呼吾皇万岁，声音响彻殿顶，余音回旋。

　　“众爱卿平身。”

　　皇上掀起眼皮，扫了文武百官一眼，随即又接着说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回禀皇上，按照往日的礼制，秋猎就快到了。”

　　乔弘景手执笏板出列说道。

　　皇上闻言，晦暗的面上恍惚了一瞬，浑浊的双眼迷瞪着，朝身侧的太监问道：“现下已经是八月了吗？”见太监颔首，他才回过神接着慰叹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秋猎按历朝的规矩，便是要到连华山围猎。一方面是为了彰显天子威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验收军队士兵的训练成果，防止他们贪图安逸，荒废骑射。”

　　乔弘景接着说道：“只是围猎那天黎明前，还需裴容将军带领千名官兵布下猎网，将走兽驱赶在围场之中，周围外需要布下重兵把守，以免有百姓误入围猎场。”

　　皇上颔首称是，朝乔弘景说道：“此事便全由爱卿安排，”旋即又转头看向裴容，“秋猎将至，裴将军这几日恐怕需要费心费神了。”

　　裴容听见皇上提及自己的名字，便出列行礼道：“此事是末将分内之事，明早便启程连华山将围猎之事办妥。”

　　秋猎之事奏毕，随后便是众臣参奏，可没过多久，皇上精神头实在撑不过了，身旁的太监见状便掏出那个鼻烟壶松枝皇上手中。

　　皇上将烟粉吸入，面色红润了不少，面对群臣的参奏不再像之前那样恹恹的提不起兴致。

　　裴容见状，不由得暗中观察在下的群臣，皆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似乎对这个鼻烟壶的来历并不好奇。

　　皇上精神亢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朝，他见群臣参奏完毕，便最后又多提了一句秋猎之事。

　　“秋猎一事叫礼部多备下马车幄帐，除了皇后和三皇子会随行外，此次俪妃和七皇子也会一同陪朕前去。”

　　说完眉眼带着笑，想起他那年纪最小的七皇子，不由得有些感叹似的：“小七虽然年纪尚幼，却颇有朕当年的风范，俪妃前不久还跟我夸他骑射长进飞快，到时候朕也要好好瞧瞧。”

　　裴容听见这位七皇子的名号，不由得朝李郯看去，便见他坐在轮椅上，脸侧的牙关已经咬紧了。

　　虽然面上神色不变，可咬紧的牙关和攥紧放在膝上的拳头，都暴露出李郯对皇上称赞七皇子一事的不满，他的双腿已废，听见七弟骑射长进一事就好似在戳着他的痛处。

　　李郯轻抿薄唇，眼底一片晦暗。在他双腿未废之前，他的骑射在宫中皇子里是拔尖的，连父皇见了都要称赞不已，可却偏偏因为意外成了瘸子。

　　裴容呆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也对朝中局势有所了解，七皇子虽只有十五六岁，却已是足够对李郯太子之位产生威胁的存在。

　　七皇子的母妃正是进来最得宠的俪妃，李郯见此心里才会这样着急，才敢剑走偏锋用阿芙蓉侵蚀天子龙体，届时只要皇上一死，还未立储，那未来储君的位置自然而然便是他的。

　　“既然无本参奏，便退朝吧。”

　　待群臣礼毕，皇上便起身离开，身后紧跟着宫人替他披上一件挡风的外袍，太监走在前头撑伞避阳。

　　裴容下朝便到洪宣门将白驹牵走，一边策马一边想着事情，

　　秋猎一去，起码会有十来天不在府中待着，乔西玥只要一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要出事，裴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乔西玥一同带去才安心。

　　裴容刚至将军府便吩咐丫鬟将乔西玥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