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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虚 ...

  •   裴王府里修了座小莲庄,十亩荷池,菡萏吐蕊,粉花与碧叶轻叠数重,煞是好看。亭台楼阁沿池点缀,曲径通幽,一步一景。

      这小莲庄是个消暑的好去处,老太君的寿宴便设于此。

      从前厅移步至别院,再穿过一条游廊便可以看到一座汉白玉石砌成的玉带桥,过了这座桥,便到了小莲庄。

      裴容和乔西玥两人被裴父强行凑在一起,一路无言,气氛尴尬,徐步行至了那桥边。

      乔西玥落在他身后,便只能看着裴容欣长挺拔的背影。周遭气氛平静,让她不由得思绪翻飞。

      想起小时候的裴容倒不像现在一般冷淡寡言,每每得空都要来她的院里念些话本予她听,时不时的还要逗她说几句话。怎的现在到成了个木头了?

      她正分神想着,没注意到裴容早就停下脚步,一时间刹不住脚,直直地撞在了他坚硬的背上,又嗅到一阵好闻的青檀香。

      “走路还分神,也不怕掉进池里。”头顶传来低沉清冷的男声,乔西玥不由得抬头一看,就见裴容蹙着英挺的眉。

      乔西玥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这人的被像铜墙铁壁一般,愣是给她撞得眼泪都疼出来了。眼眶含泪地瞧了他一眼,一个不带着任何意味的眼神不知为何让裴容觉出了一股娇嗔的意思。

      裴容见此眉头皱得更深,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招,便悄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冷言道:“姑娘请自重。”

      听见这话,乔西玥一头雾水,她做了什么不自重的事吗?

      两人就站在池侧的紫藤树下,想来府中的人恐怕早就到桥对岸的小莲庄去了,周遭竟只闻鸟啼,不见行人路过。

      乔西玥见裴容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又瞧了他一眼。裴容身着一袭绛紫色的苏绣月华锦衫,如芝兰玉树,伫立在紫藤花下,花瓣碎落在他肩上,与紫袍融为一体。

      他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高挺的鼻子下,薄唇轻抿着,目光沉沉。裴容垂下目光,注视在乔西玥的脸上,但细心一点可以发现,视线是有些偏移地放在她的耳后。

      “其实我好奇很久了,姑娘右耳后的青纹印记,双蝶繁复,纹样细腻,不似中原的风格,可曾在苗疆生活过吗?”

      印记纹在莹润白皙的耳垂后,蝶纹勾画精细,好像眨眼间就要振翅飞走似的。

      乔西玥伸手摸向耳后,果然触到一块铜钱大小的印记,沿着纹路凸起,不知是什么图案。她平日里照镜本就见不到耳后,更不知原身从前的经历,自然不知这青纹印记从何而来。

      “当我调查你的身世时,只知姑娘于半月前被卖至京中的花柳巷,之后就被副阁主从青楼赎回。可你在抵京之前的一切,竟一丝消息也打探不到。”

      看来裴容在这短短的几天便尽可能的调查了自己的底细。

      乔西玥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这般巧合魂穿进了这位姑娘的身子,而这位姑娘又与自己有着近乎同样的容颜。原身的身份犹如一团迷雾,连她自己也看不透。

      “我在千机阁受刑昏死过去,被张神医救后,便丢失了从前的记忆。从副阁主那才知自己是他从青楼赎回的,余下的我一概不记得了。”

      乔西玥知道他对自己心存戒备,她语气诚恳,双眼清澈,不似作假。

      她又感觉到裴容探究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

      裴容双手抱臂,须臾移开目光,眸色深沉。紫鸢所言跟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相符,没有隐瞒。

      不知为何,他本将紫鸢看作调查玥儿死因的一个棋子,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想要探究她。

      裴容长舒一口气,暗自思忖有必要与千机阁的副阁主见上一面了。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放在身边,属实是自己草率。若不将她身份弄清,便是在身边留下了隐患。

      不知当时他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答应要将紫鸢留下。

      “将军在想什么,怎的表情这般凝重?”乔西玥看着他这张棺材脸,忽然右眼皮狂跳,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无事,寿宴就要开始了,我们先去小莲庄。”

      裴容扭头便举步离开,长腿一迈,眨眼间就已经行至桥上,这时候乔西玥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

      ***

      寿宴设在聚荷阁,阁楼雕栏画栋,视野开阔,自上俯瞰便见十里荷花盛放。阁内一片歌舞升平,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裴苏璟刚进聚荷阁便被裴父拉住,裴父瞧了一眼他身旁的裴曦儿,他立马会意,叫自己的妹妹先去席间落座,转身便与裴父来至阁门旁的一处角落。

      他施礼赔笑,躬身问道:“伯父不知找小侄何事?”

      “今日容儿来找我,他对佳柔和三皇子的婚事颇有微词,似乎很不看好他。”

      裴父长叹一口气,将今日与裴容在书房所谈之事尽数都说与裴苏璟听。

      裴苏璟听完心里一惊,眉角又开始冒汗,没想到竟然被裴容心思这般细腻,已经发现是他他把裴父拉进了三皇子阵营。

      若是被裴容从中作梗,裴佳柔与三皇子的婚事恐怕就要玩完,那他费心思所谋划之事就会功亏一篑了。

      他用袖子揩去汗水,强装镇定道:“表兄离京多年,自然对京中局势不甚了解。佳柔妹妹若成了三皇子妃,那未来伯父您就是国舅,整个裴王府都要跟着沾光。”

      裴苏璟见裴父仍然面色凝重,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便提起昔日亲情作筹码,柔声道:

      “小侄自幼便养在裴王府,仰赖您的恩情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对您就像对自己亲身父亲一般,又怎会害您呢?”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裴父眉头一松,又叹道:“我自然知晓,可为了裴家的家族荣耀却要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心中实在不忍。”

      见他心存犹豫,举棋不定,裴苏璟心中暗道不好,看来裴容今日所说之话让裴父动摇了,他赶忙又道:“佳柔定能理解伯父的良苦用心……”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裴父朝他身后看去,不知见到了谁,眼神一亮,举步从他身边擦过。

      “容儿,寿宴已经开始了,快去跟你祖母贺寿去。”

      裴苏璟回头看清阁门前裴容身旁的女子,霎时间血液倒流,面色煞白。怔忡地望着乔西玥,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双唇翕动,喉咙间发出一阵尖细颤抖的声音:

      “乔……乔西玥?”

      她不是已经死在自己手里了吗,怎么又起死回生了?

      狼狈惊恐的深情尽览于众人眼中,乔西玥见他这副吓惨了的模样,便朝着他冷笑一声,吓得裴苏璟以为她来索命来了,身子都僵了。

      “裴公子见到我,怎的吓成这副模样。”

      乔西玥佯装无辜,眨巴着眼睛瞧着他,眸中冰冷一片。

      裴容凤眸带着玩味,默不作声地欣赏裴苏璟做贼心虚的模样。

      “侄儿你怎么了,虽说紫鸢姑娘跟你的亡妻长得相像,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裴父见他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忍不住关心的问道,“你身子不舒服吗?”

      “这……这位姑娘名唤紫鸢?”裴苏璟得知面前的女子不是乔西玥,心中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上身衣物都快被冷汗浸湿了。

      原来她便是曦儿所提到的那位紫鸢姑娘,难怪裴容会将她留在身边,这女人跟乔西玥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方才见紫鸢姑娘跟玥儿长得如此相似,心中惊骇,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自从玥儿骤然离世,我就常常以泪洗面,睹物思人,今日一见姑娘以为亡妻死而复生,差点高兴坏了。”

      裴苏璟为了不让人发现异样,忙用袖子揩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装得凄婉悲恸、思妻心切。

      乔西玥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阵恶寒,揉了揉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趁他不注意白了他一眼。从前她是被猪油蒙蔽了眼睛,竟然没有识出裴苏璟就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小人。

      “侄儿节哀,容儿的母亲逝世是我也是这般伤心恍然,总觉得像假的一般,守着灵堂就希望她能够醒来。”裴父见他伤心,不由得勾起往日的伤心之事,便开口安慰道,接着又道:

      “现下厅内宴会已经开始,我们也别在这傻站着了,免得惹老太君不快。”

      裴苏璟一听这话如获赦免,赶忙朝他们施礼退去,心中一时间还是心律不齐,直到落座才回过神来。

      身旁的裴曦儿见他面色奇差,不由得关心道:“兄长怎的脸色这般差,是遇上什么棘手之事了吗?”

      裴苏璟饮了一口茶压惊,目光忍不住又朝远处的乔西玥看去,却见她也在看着自己,手中茶盏抖了一下,茶水撒了一身。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位紫鸢姑娘的眼神让他如坐针毡,似乎能够将自己看穿一般。

      裴苏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向裴曦儿问道:“那位紫鸢姑娘是什么来头?”

      裴曦儿见他面色晦暗,知晓他心情不佳,便如实将自己所知告诉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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