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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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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的下人们还是从沈煦一行人的口中得知于家管事的人已经跑了。
于家在锦州做的也是酒楼生意,全部交由几位信得过的大掌柜打理,每逢十五大掌柜们会聚在一起开朝会,平日里于家人若是闲来无事便会去酒楼巡视。
寻常人家若是这样做生意,少不得会被下头的人欺上瞒下贪墨盈利,严重些的指不定还会赔个倾家荡产。
但于家也不知道是太过信任这些大掌柜或是其他的原因,就好似不在乎一般,哪怕是祖上留下来的祖产已经从九座酒楼挥霍到纷纷关门仅剩三家了,也不见于家的当家人于世春有多紧张。
外人都说想要找于老板,自家酒楼是瞧不见的,得去戏楼。
现在想想,怕是事出有因。
一来是于家早就有了其他的赚钱法子,也不在乎起早贪黑开酒楼的那些收益,自然是能躺着享福就不会站着赚钱了。
二来,也算是于家人有点脑子,知晓于世秋的官位来路不正,暗戳戳地在锦州富商的行列里当个中下游的小鱼儿就够了,太惹眼反倒惹麻烦。
也就是于家这般不太上心的态度,让管事的人好几日都未曾出现过这件事变得稀疏平常。
家里的下人们也以为是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出门游玩去了,反正家产还在,根本不会往跑路那方面想。
他们也定是未曾想过,这于家犯的罪够掉好几个脑袋了,跟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家产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这个于世秋,消息倒是递得快。
听下人说,于家人是分批逃走的。
家里的夫人带着老夫人和少爷小姐们说是要上山祈福先走,第二日一早于世春和其他几位叔伯说是要去查账,也出了门。
走了这么几日了,早就信心全无。
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就全断了。
沈悠然想了个损招,找了两个人自称家中是隔壁县卖蔬果的,个把月前给于家酒楼供了一大批货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收回银钱,家中父亲气得缠绵床榻好几日,兄弟二人只好孤身踏上锦州。
谁料一连好几日都吃了个闭门羹,于家的下人们说家中没人管事;酒楼里的大掌柜们又对此事矢口否认。
这才只得在酒楼门口哭诉着问问各位,可知于家同哪些人家交好,是否知晓于家人的下落。
沈悠然根本不怕于家酒楼的掌柜出来对峙,反正双方都拿不出证据,嘴上的吵闹只会让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事情越大,能得到的消息就越多。
特别是锦州商户众多,开酒楼的又不止于家一家,总能撞上一两个于家的死对头,透一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最了解一个人的,一定是研究他最多的对手。
果不其然,就在沈悠然请来的人在于家酒楼门口闹了一通之后,对面酒楼里出来了个跑堂的小厮,送出来一个消息。
他们说,于家的人背靠锦州商会,惹不起,劝人吃了这个闷亏。
沈煦命令他们不可将此事外传,给了一锭银子将他们打发走了。
“看来,得去探探这个锦州商会了。”
四人凑在一起,想了个主意。
他们一改之前在永州低调的行事,同样是打着宣阳城中富商的名号,请锦州商会的会长和诸位老板赴宴。
原是打算沈煦亲自出马的,但严晟却提出了一种可能。
“能和魏淳牵上线的人,说不定时常往返锦州和宣阳城,万一认出殿下的容貌,怕是不好。”
沈悠然闻言,立马举手,“我去,我去!”
沈煦无奈,目光在严晟和沈悠然之间来回转。
他在思索到底是让妹妹出面比较好,还是交由看起来更为稳重的严晟。
看见沈煦所望的方向,沈悠然皱着眉,用眼神警告。
严晟认命般地摇了摇头,“帝姬更为合适。”
“我同殿下时常一同出行,说不准有人也认识我。帝姬久居宫中,甚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再加上又是个女子,或许会让一些没什么自大又无脑的人放松警惕,漏点什么线索出来。”
他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沈煦依旧有些不放心,“那阿晟,还得让你乔装打扮一番,在暗处帮我照顾好皎皎。”
即便他不这么嘱咐,严晟肯定也是会随时跟在沈悠然身后,不让她单独置于危险之地的。
在永州的那两个夜晚,着实让他有些害怕了。
*
锦州商会会长袁广博听门房说,有一位从宣阳城来的姓沈的富商下了拜帖,邀商会众人往万福楼一聚,说是想做点买卖,请锦州各位老板们帮点小忙。
沈是皇姓,虽然也不是只有皇家才能姓沈,但说不准几辈子往上也出过和皇家沾亲带故的人。
再加上又是从宣阳城里来的,袁广博也不敢太怠慢,欣然应允。
他本是想着先带几个圆滑的商会同僚前去打探打探来路,谁料在万福楼门口,遇见了好些个熟面孔。
锦州商会除了袁广博这个统管上下的会长之外,还有二十二个锦州数一数二的富绅,他数了下,全都到齐了。
这般大的阵仗,让他不免心里打起了鼓,总觉得今日这宴,又叫做鸿门宴。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邀所有人前来的,居然是一个黄毛丫头。
那丫头一副未出阁的女子打扮,浑身上下只看得出灵动的气息,丝毫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
她身后还跟这个用银色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的男人,一袭深色打扮,只双手交叉抱着剑靠在门边,应该是那丫头的护卫。
见陆续落座的众人好奇,沈悠然索性先解释着早就编好的身份。
“诸位不必担心,这是家中所聘的护卫,因家中遭过大火,烧伤了半张脸和喉咙,恐怕吓着大家,平日里只好带着面具出门。”
袁广博点点头,他这种人,就喜欢和不会说话的人打交道。
等人都到落了座,沈悠然又跳出来自我介绍。
“各位老板好啊,我名沈朝,家里是宣阳城一做杂货买卖的。此番呢,是奉家中长辈的命令,前往各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运回去做的买卖。”
“我听闻咱们锦州汇聚着整个大盛做买卖的人才,这才不远万里前来向各位取取经,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席间有人没忍住,问起了沈悠然家中商铺的名号。
沈悠然也早就料到过此种情形,报了个远房叔叔的名号。
那叔叔追溯起来已经和沈悠然是隔了不知道几代血脉的叔叔了,因着喜好经商,是整个皇室里的异类,再加上出身又不高,渐渐地这一支都快被人遗忘曾经也是个皇室中人了。
袁广博一听,松了口气。
商会里不乏想把生意往宣阳城里做的商户,见沈悠然是个女子,只觉得若是能攀上关系也是好拿捏的,倒是对她十分热情。
三杯两盏浓酒浓茶下肚,几人都已经叔伯侄女地叫上了。
这时候沈悠然再恭维地称赞几句这些人将这偌大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让她一个后辈万分佩服。
期间又夹杂着几句做生意如何不易,让这几个人觉得自己遇见了知音,大肆吹嘘着自己如何在一片艰险中艰难求生,最后挣得这份家产。
袁广博一面假装醉酒颠三倒四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胡话,一面在暗地里观察着沈悠然到底想做什么。
但没能如他所愿的是,沈悠然竟真的是在问询锦州什么产业最为发达。
毕竟是宣阳城来的,也不会在锦州同人争财路,这几个商户也不使心眼,纷纷推销起了自家的产业,想跟沈悠然搭上关系合作一番。
沈悠然也看起来很是上道,这边一个叔叔,那边又叫着伯伯。
被这么个小姑娘脆生生地叫着,任谁都会觉得心情好。
万福楼里一百两银子一坛的千日酿就像是茶水一样接连着上。
这既展示了她的财力,也更加让那几个商户觉得这个沈家没什么脑子,派这种小姑娘出来,简直就是摆明了让人骗的。
一场宴席下来,好几户人都给沈悠然下了拜帖,邀她过府一叙,顺便还能考察考察当地的产业。
沈悠然忙不迭地应着,还一口一个感激,说着锦州果然没有来错,此番也是遇见贵人了的话。
因为袁广博生性多疑,这一整晚也没对沈悠然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临走的时候,沈悠然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看着她此时只顾着让那个戴面具的侍卫将一个喝得走路都快打转的布料商拖到墙边扒着柱子等下人来接,袁广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忽视了。
“沈姑娘,今日多谢你的宴请了。”他主动上前搭话,“也不知道这顿饭吃下来,沈姑娘想好要做什么买卖了吗?”
让袁广博一口气直接噎在胸口的,是沈悠然略带迷茫的眼神。
“你是……”
袁广博脸上的笑瞬间凝滞,“在下锦州商会会长,袁广博。”
沈悠然敲敲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哦,袁老板是你啊,久闻大名。”
看她笑得敷衍,袁广博暗自咬着后槽牙。
“沈姑娘过誉了,不过是诸位商户信任,给袁某一介会长之职罢了。其实说是会长,其实除了一些组织领导的事之外,也并无其他建树,我们锦州的繁茂,靠的还是诸位商户齐心协力。”
听着这般官腔,沈悠然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个崇拜的表情。
袁广博稍稍觉得心里平衡了些,向沈悠然抛出了橄榄枝。
“也不知道沈姑娘明日是否有空,还请沈姑娘,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