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散散卿下

2、第 2 章

　　“嗯？”
　　“看当今皇帝的态度，不出意外，肯定是要将皇位传给他，那他以后就是要做皇帝的。皇帝必有后宫，那可不止三妻四妾，你难道要成为其中之一吗？”
　　苏锦柔心里又“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一个画面蓦地出现在她脑海里。画面里，很多个女人围在楚墨身边，而她，只能在最外围看着他。她叫他，他听不见，她离他太远了。又或者他听到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理她。
　　突然觉得，这轿子闷得人难受。她掀起轿帘一角看向外面，外面的百姓见她掀起轿帘，一个个兴奋地指着她议论，街道变得更嘈杂了。
　　“你是我苏权贵的女儿，只要你想，这天下的儿郎，任你挑，任你选，他们哪个敢不对你一心一意。”父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苏锦柔没说话。
　　的确，世家也好，权贵也罢，都挤着脑袋把他们家好看的男子，往她这里塞。就算有些个清风傲骨的，只要她想要，动用苏家权势，也不是得不到。最重要的，就是能保证，他们都会围着她一个人转。
　　但是，她和楚墨从小一起玩到大，他说要娶她，她答应了。她跟他在一起时，挺开心的，应该，就是喜欢了吧。再说，他们已经约好了，以后要在一起的。毁约，不太好。
　　见女儿不说话，苏父继续劝说：“如果你想，多选几个一起侍奉你也行。大不了我损失点面子，只要你开心就行。”
　　听到这话，苏锦柔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父亲。父亲他，脑子里的想法，竟这么，开阔吗？
　　苏父见女儿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有些看不上：“你是我苏权贵的女儿，拥有我优秀的血脉，还是我所有子嗣中，最出色的一个。那些凡夫俗子，怎能配得上你？几个加一起嘛，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至于楚墨，他更配不上你了。”
　　“他比其他人好多了。”苏锦柔忍不住小声为他辩驳。
　　“他太笨。”苏父一脸好白菜怎么就往猪旁边蹭的样子道。
　　“那是单纯。”
　　“说白了不就是蠢。”
　　“我不介意。”
　　“我介意！”苏父更加不甘了。
　　“又不是你跟他在一起，他蠢也蠢不到你，你介意什么！”苏锦柔不甘示弱。
　　轿子里，又陷入一片沉静。
　　许久，苏父叹息道：“单纯的人，守不住江山。”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他太老实，太善良，若他只是个普通世家子弟，那对你而言，再好不过，可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他要坐的，是一个豺狼环伺的位置。这样的人，将来，护不住你。”
　　“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很厉害吗？”
　　“我老了，护得住你一时，却护不住你一世。”
　　她瞥了眼父亲的白发，好像，又多了。
　　她转过头：“你离老还早着呢。”
　　“呵呵，到了年纪，不服老不行。”
　　这声低笑，让她心烦。她不想继续老不老这个话题，也不想继续楚墨那个话题。她想转移话题，却发现，她什么话也不想再说了。
　　空气陷入沉静。
　　就这么静着，好像也挺好。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总之，你再想想吧，楚墨那小子不行。” 这一次，他的语气坚定，甚至带着命令的味道
　　“为什么不行？”
　　“为父能阻止任何人纳妾，却唯独阻止不了皇帝。当今皇帝既然有意传位于楚墨，那他将来就必定会有无数女人充斥后宫。”
　　“你府里的女人，也不少。”似乎是为了对抗父亲的那句命令，她此刻，一心只想反驳。
　　“那怎么能一样！”苏父拔高了音调，“你怎么能拿自己和她们比，你是我苏权贵的女儿！”
　　“那又如何，你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吗！”苏锦柔也不禁跟着提高了声音。
　　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成天到晚都是他的女儿。
　　她苏锦柔就是苏锦柔，不是谁谁谁的什么！
　　“我苏权贵的女儿，怎能跟其他女人一起，共侍一夫，争风吃醋？”
　　“有什么不可以？”
　　听闻此话，苏父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你真是……”他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找到合适的词骂她。
　　正好这时，轿子停了。
　　苏府，到了。
　　苏父立马起身：“总之，你记住了，为父不允许你跟楚墨在一起！”说完，他就长袖一甩，大步下轿。仿佛再多待一秒，都会污了他苏家主的威名。
　　直到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苏锦柔才跟着下了轿。
　　下了轿，映入眼帘的，是苏府那大气蓬勃的门，稍往上看，就是耀眼的，镶着阔金边的牌匾。
　　“大小姐！”两排侍女队列整齐，向苏锦柔问好。
　　她正欲踏入府内，却见一个公公服饰的人，正躲在一边鬼鬼祟祟向她招手。
　　仔细一看，这不是陛下身边的洪公公？
　　“你们先退下吧。”她屏退一旁仆人，来到洪公公跟前。
　　见苏锦柔向他走来，洪公公立马松了一口气，堆着笑迎上去：“老奴给苏小姐请安。”
　　“公公免礼，只不过，公公这是……”洪公公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走到哪不是趾高气扬？怎么在这里躲躲藏藏。
　　“是这样的，奉陛下口谕，来请姑娘进宫一叙。”
　　“只是如此？”
　　“是。”
　　“好。”
　　她跟着洪公公上了轿子，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洪公公失态的样子，一直让她有些介意。她顺着轿帘往外看去，没错，是进宫的路。这条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的路，现在，不知怎的，却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周围的气氛，似乎，也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又感觉，确实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轿子转弯了，这不是去大殿的路。
　　“洪公公。”她出声。
　　轿子停了下来，洪公公的声音，从轿子旁传了进来：“苏小姐有何吩咐？”
　　“我突然有些不适，进宫一事，改日吧。”
　　“这……咱家奉陛下口谕，姑娘这，实在是令咱家难做啊。”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慌乱。
　　这丝慌乱，笃定了她要调转回头的决心。
　　“陛下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解释，你现在送我回去。”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洪公公的声音，显得万分为难。
　　这更坚定了她要赶紧回去的打算。一开始，她就不该贸贸然过来的，就算是陛下身边的洪公公，她也不该就这么跟过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楚墨兴奋的喊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锦柔！”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立马安心不少，掀开轿帘一看，果然是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不安都消失了。
　　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给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他的腰很瘦，是当下权贵子弟都在追求的那种细腰。皮肤特别白，很软嫩，配上那副俊美无害的脸庞，他看起来就像上天赐下的宠儿一样。她最喜欢他的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暖。她尤爱他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很深邃，像星星一样，漂亮极了。
　　此刻，他正笑看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正向她诉说着他的无限喜悦。这一刻，她找回了一路上丢失的熟悉感，与安全感。
　　“参见十二皇子殿下！”周围的奴才，纷纷向他下跪行礼。
　　他跑到轿子前，一张脸上，满满都是高兴：“听说你来了，没想到是真的！你这是要去见父皇吧，我与你一起！”
　　听到他要与自己一起，苏锦柔感觉自己瞬间被安全感包围了。
　　“嗯！”她开心道。
　　看着她，楚墨脸上的笑，绽放得更大了。
　　“殿下请稍后，老奴这就为您准备轿撵。”洪公公连忙道。
　　听闻此话，楚墨对着地上那群跪着的奴才们道：“免礼吧。”
　　奴才们纷纷起身，但依旧躬着腰。洪公公吩咐一个小奴才去准备轿撵。楚墨打断了他：“不必了，我跟在这轿子旁就好。”
　　“是。”洪公公应。
　　见此，苏锦柔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一向明礼的洪公公，怎么对楚墨走在她轿子旁的行为，丝毫不加劝阻。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在催着他急于赶路一样？
　　而且，洪公公刚刚是不是松了口气？
　　他为什么松气？
　　是因为她不再回府了？
　　刚被楚墨填满的安全感，瞬间消失大半。
　　一路上，楚墨在旁边说了很多话。她听得多，进的少，时不时应两下，但他却好像越说越起劲。直到他们来到大殿，他才安静下来。
　　虽然是走了与以往不同的路，绕得远了些，走得偏僻了些，但最后，确实是，来到了玄明殿，当今陛下办公的地方。
　　“宣，十二皇子，苏家大小姐，觐见！”小太监尖尖的声音传来。
　　苏锦柔和楚墨一起走进大殿。
　　一进大殿，她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陌生感笼罩。今日，在玄明殿侍候的侍女和太监，全都是生面孔。玄明殿的宫女太监，她再熟悉不过。但这些人，她一个也未见过。若是一两个生面孔便罢了，全是生面孔，就不对劲了。一定，发生了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
　　“臣女参见陛下。”
　　两人弯腰行礼。
　　直起身的那一刻，她在几个侍女和公公眼里，看到了惊讶。虽然很快被她们掩盖过去了，但那一瞬间的惊讶，却是真真切切的。她相信，自己没看错。
　　见大玄天.朝陛下皆要行跪拜礼，但有三人例外。那便是她父亲，她，和楚墨。这个别说宫中的宫女太监了，就算是外界的平民百姓也知道。但这些玄明殿的侍从却集体露出了意外，很明显，他们不是正常的宫中侍从，甚至，可能很少与外界接触。
　　难道，是皇帝陛下秘密培养的什么人？
　　“快快免礼，锦柔，墨儿，你俩快上前来。”皇帝亲切地招呼道，就像平常百姓家中的老父亲一般。
　　“是。”两人走上前。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屏退殿内众人。
　　“是。”众人退下。
　　一时间，偌大的玄明殿，只剩下他们三人。连说话，都显得空旷无比。
　　“锦柔啊，你和墨儿都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今，你们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墨儿也多次向朕提及欲与你成婚，不如，今日就由朕做主，为你俩赐婚如何？”老皇帝说得语重心长。
　　旁边的楚墨明显一喜，但苏锦柔心里却重重的。
　　今日在轿中，父亲的那句“为父不允许你跟楚墨在一起”唰地冲上她的脑海。她与父亲关系本就亲亲远远，好好坏坏，极不稳定。实在不宜在他明确拒绝的事情上，贸然应承，违抗他的决定。
　　另外，今日入宫的种种不寻常，也让她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