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散散卿下

1、第 1 章

　　“叮！咚！”一名侍从，正手持铜锣，驱散街道上人群。
　　他的身后，跟着一顶十六人抬的红色大轿。轿子两旁，两列卫兵阵列。
　　街上的行人纷纷向路两边散开，摆摊的小贩们，一个个忙不迭收拾摊子往里撤，恨不得把摊子塞进身后的店家店铺里。
　　很快，前方空出一片无比宽敞的大道。锣声所过之处，畅通无阻。
　　“这轿子里是什么人，这么大阵仗？”一名百姓喃喃。
　　旁边一人听到，眉毛一挑，立马来了兴致：“连苏家你都不知道？”
　　“苏家？”那名百姓疑惑。
　　看到他这表情，旁边那人了然，看破一切道：“兄弟，刚战败吧。”
　　“你怎么知道？”那名百姓不敢相信。看向旁边那人的眼神，立马多了几分尊敬。
　　旁边那人得意一笑：“在大玄帝国，不知道苏家的，只有刚战败，被收入我国的战败国国民。”
　　“苏家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看到那顶镶满了金线和宝石的红色轿子了吧？”
　　“嗯。”
　　“那可是几乎跟皇帝陛下的御座，一模一样。”
　　“那这不是犯上作乱？”
　　“那轿子是陛下亲赐的，听说只有轿顶上的红宝石，比陛下的略小些，其他地方完全一样。”
　　听了这话，那名战败国的百姓再看向苏家的轿子时，多了许多敬畏：“苏家真是厉害！”
　　“不仅如此，苏家家主，脾气暴躁，极其护短。总之你记住了，要想在这地界混，千万别得罪苏家，就算是苏家的一条狗也不行。”
　　“我记下了。”战败国百姓连连点头。
　　“再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也不算秘密，这在大玄帝国，算是人尽皆知的事。”
　　“哦？”
　　“听说这苏家家主，极其疼爱他的嫡长女，苏锦柔。甚至，家主决定的事，苏大小姐说否就给否了。”
　　“真的？”
　　“自然！这在帝国都传开了。听说在苏府，苏大小姐有起码一半话语权！”
　　“那谁要是娶了这苏大小姐，岂不是……”那百姓没有说完，脸上露出想入非非的笑。
　　与他说话的那人，听闻此话，脸上也默契地露出神似的笑。
　　不过很快，那人就反应过来，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咳咳，哼，那等人，可不是你我能肖想的。听说她和十二皇子情投意合，想来不出意外，以后是要嫁给皇子了。”
　　“十二皇子？”战败国百姓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奇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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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关于苏家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轿内。
　　苏锦柔懒洋洋靠在轿子上，不满道：“你每次出门都搞这么大阵仗，麻不麻烦。”
　　苏家主坐在一旁，大咧咧：“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别人都敬我，怕我！”
　　“那可不是坐轿子多带几个人，就能有效果的。你这样唬住的，只有那些市井小民。”苏锦柔不以为然。
　　“不管到哪，阵仗不能少，这是你老爹我的排场！”苏父大拍胸口。
　　“华而不实，除了拖慢速度，一无是处。”
　　“你不懂。”苏父嫌弃地看了一眼女儿，“唉，你哪儿都好，就是少了为父的霸气。”
　　“我一女儿家，要什么霸气。”
　　“谁说女儿家不能霸气？我告诉你，在这个世道，无论男女，只有让别人怕你，才能让别人不敢欺骗你，不敢背叛你，不敢欺负你。”
　　“所以大家都怕你，整个朝堂，只有你孤家寡人。”
　　“呵，那又如何？我就算孤家寡人，也没有任何一人，胆敢欺我一头！”
　　“嗯嗯嗯，你最厉害。”苏锦柔敷衍。
　　“那是自然，这天下，谁有我大玄帝国大？而在这大玄帝国，谁又有我苏权贵厉害！我……”
　　“皇帝呢？”苏锦柔堵住他的话。
　　果然，不出她所料，父亲的话，立马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腼腆。
　　“那个，那不一样。他是君，我是臣。这君臣之间，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呵，呵。”苏锦柔哼哼了两声，但看到父亲这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父亲却并未就此止住。在片刻的尴尬后，苏父立马找回了属于他的雄风：“不过，皇帝又怎样，这帝国，当年可是我帮他打下来的。要是我想，当年，就算我想做皇帝，也不是不行！”
　　“小心隔轿有耳。”苏锦柔淡淡开口提醒，她有些担心地朝旁边轿夫看了几眼。
　　苏父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却在听到他这话后，更嫌弃了，大声道：“怕什么！就是当着皇帝的面，我也敢这么说，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当初，可是在战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别看他年岁比我大，他那时，还喊我叫大哥呢！”
　　他的声音，格外大，好像音量低几分，就会弱几分他的气势似的。
　　苏锦柔看出来了，他是真有胆子，在皇帝陛下跟前这么说。
　　她皱起眉头，表情也变得严肃：“如今，君臣已分，你还是注意些好。”
　　苏父依旧不以为然，但语气还是柔了下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在外人面前，他的面子，我还是给的，你真当你老爹我是傻的？”
　　“难道不是？”见他也不是那么莽撞，苏锦柔松一口气，打趣起来。
　　“呵，我要是傻，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苏父一脸得意。要是他有尾巴，此刻，恐怕要翘上天。
　　“你这个地位，也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呵，皇帝之位，那是我让给他坐的，皇帝之下，就是四大世家。但跟我苏家比，其他三家算个屁！我苏家，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那一人之下，也是我给他面子。”
　　说完，苏父更得意了。
　　“你当初，为什么不做皇帝？”苏锦柔忍不住问道，那可是人人都想坐的位置。
　　听到这话，苏父脸上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
　　随后，他开心地说道：“皇帝太容易死了。”
　　“啊？”苏锦柔差异地微微张大嘴巴。
　　她以为，他会讲出一段什么感天动地的情感纠葛，又或是什么大智大慧的深思熟虑，又或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形势所逼……
　　总之，她想了很多可能。
　　结果，就这？
　　“皇帝太容易死了。”苏父又重复一遍。脸上的表情得意至极，仿佛身上每寸皮肤，都在呐喊着‘我这聪明的脑袋瓜啊’。
　　听到两遍相同的答案，苏锦柔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但看着他那得意的小表情，突然觉得，这老家伙真可爱。
　　“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还真是好兄弟啊。”她忍不住打趣。
　　“人各有所好。他脑子里都是权利，但我与他不同。比起至高无上的权位，我更珍惜家人。我不会把家人，尤其是你，置于危险的境地。”
　　说到这，苏锦柔沉默了。
　　这话，听得她太别扭了。
　　她们一直聚少离多，少时，父亲征战沙场。陪她长大的，是苏大小姐这个名分，而不是眼前这个爹。父爱这个东西，对她来说模糊得很。虽说她们有着父女之名，面儿上看着也还算亲爱。但在她心里，总有股陌生感，横亘在她们之间。
　　尽管这两年父亲久住帝都了，他们之间关系也亲着了些。但那股陌生感，还是消磨不去。
　　她们之间，不是那种可以互诉衷爱的关系。
　　可今日听着他这么说，第一次，她被触动了。
　　胸腔好像变热了。
　　喉咙，好像也有一点哽咽。
　　哽咽好像更深了。
　　啊，真难受。
　　空气，陷入静默。
　　静默再久一点的话，好像就尴尬了。
　　找点什么别的话说说吧。
　　说什么呢？
　　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就在这时，苏父大手一挥，大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别担心，虽然我不是皇帝，但你的地位，实际上可比那些皇宫里的公主还高。”
　　苏锦柔悄悄松口气。
　　呼，避免了尴尬。
　　苏父开始了他的滔滔不绝：“谁不知道，你是我最宠爱的女儿？我的脾气他们都清楚，在这大玄帝国，谁敢不给你面子？你无论到哪儿去，谁见到你不是低躬哈腰？就算皇帝见了你，也得对你客客气气。不然就算是皇帝，要是他敢对你怎么样，我一样跟他翻脸。谁敢欺负你，我跟谁没完！哼，这点，他们早就领教过了。现在，你看，谁还敢对你有半分不敬？这天下，能给你脸色看的，能训斥你的，只有我！只有我能给你脸色看，只有我能教训你！”
　　本来，苏锦柔还感动着。
　　可听到最后一句，先前的感动，统统烟消云散了。
　　苏父依然一脸得意，继续道：“哼，还有楚墨那小子，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看我不打得他老子都不认识。”
　　猝不及防听到楚墨这个名字从父亲嘴里说出，苏锦柔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
　　苏父看向女儿：“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