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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算命看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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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道观,院子中间摆着香炉,香烟袅袅,这是给香客上香用的。
最先看到的是灵官殿,供着灵官像,殿里有小道童守着,为香客解签。
其他殿里还有三清、真武大帝、文昌帝君、吕祖等。
最后面就是袇房,是道士们居住休息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严数带着元夕一进去就直奔袇房,张口喊师姐。
喊了几句,就有一个扎着道髻、穿青色道袍的年轻女孩出来。
她面容文秀,眉眼好看,又透着几分英气。
但显然脾气不太好,抱着手斥道:“喊什么呢喊,一回来就跑我这儿吵吵嚷嚷做什么?”
“胡师姐,不好意思。”严数嘿嘿笑,“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他就把元夕的事简单说了。
胡玉清瞄一眼他身后的元夕,掐着下巴:“跟我来。”
严数就在院子里打坐。
一个多小时后,袇房的门打开了,胡玉清脚步匆匆地跑出来,把严数摇醒,一脸的神情恍惚。
“我的天,小严,你是带了个什么回来啊!”
“怎么了?”难道是元夕出事了!
严数顾不上其他,疾步冲进房里。
一进去,他差点给跪了!
“你你你你……”
元夕坐在床边,穿着身道袍。对,道袍,胡玉清的。
她就坐在那里,弯弯一柳眉,盈盈一星眸,一张脸白皙无暇,润如玉脂,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绝代美人,倾国倾城。
简单的青色道袍穿在她身上,仿佛壁画上飞天的仙衣,出尘脱俗,翩翩欲仙。
此刻她正冲严数宛然一笑,眉眼弯弯,又多了几分可爱俏皮。
严数立刻就给跪了。
卧槽,仙女啊!活的仙女啊!
她怎么长这么好看!
他捂着胸口,腾的一下,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连带着脖子、耳朵、耳朵尖尖都涨红了。
那张脸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严数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元夕说话都不敢同她对视。
不过该做的事他也没忘,答应要带元夕回家,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就想去警察局报个案。
结果一问她身份证,她居然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没带?”
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
元夕只好说:“就是没有。”
她也还记挂着钱和灵力的事,一直缠着严数追问怎么才能赚到钱。
“很多啊,做生意、投资、进厂上班……”严数罗列了一大堆,然后总结一句,“不过这些你都不行,你没有身份证。”
元夕:“……”
元夕想自己必须尽快赚到钱,而且在这里很多东西她都不熟悉,思前想后,她拿布做了个幡,在道观门口支了个摊子。
卖水果的老王今天一出摊就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摊子。一方桌子空空荡荡的上头什么都没有,桌旁立了只布幡,上面写着算命看病。
老王立刻就嗤之以鼻:这年头骗子口气是越来越大了。
连他这个没上过什么学的都知道要相信科学,生病了要去医院,什么大师啊神婆啊那都是骗人的。这位倒好,直接在道观门口摆摊了。
耶,在道观门口?这骗子要是骗了人,不是给道观抹黑吗?
想到这里,作为一个在天一观门口摆摊多年的老人,老王觉得他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掏出手机给严数发了个信息。
“小严道长,有人在道观门口招摇撞骗,快来拆穿她!”
“哪儿呢,哪儿呢?”
严数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胡玉清和一票师兄,五六个人。
老王往旁边一指:“这儿。”
“你干什么……咦,元夕?”严数刚要打假,愣住了,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个骗子是元夕!
胡玉清看元夕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子后头,煞有介事的样子,也有点懵圈:“你这是做什么呢?”
“赚钱。”元夕望着她,轻轻一笑,“胡师姐要不要算一算,不收你钱。”
胡玉清:“不是,你会算吗?还不要钱。”
严数也觉得头疼,她说想赚钱,他以为是说着玩玩,就敷衍了过去,没想到她还真干了起来。
“元夕,你要是想用钱,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你别弄这个这个……”他指了指那布幡,直叹气,“你要是给别人说错了,人家要打你的!”
“不会的。”元夕非常自信,“我会。”
她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其他人都被逗笑了。
“既然这样,你给严数算一个呗。”有人起哄。
“好啊。”元夕往桌子底下一掏,摆出笔跟纸来,“你写个字。”
“你这怎么是写字的?人家都是掐指一算的!”又有人质疑。
“我都行,这个方便点,你想要别的也可以。”元夕抬头望严数。
算八字、起卦、测字、占星、相面、紫微斗数……什么她都会,很早以前和个老头子学过。
她说得这么大言不惭,严数也被勾起了兴趣,当真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元夕拿起来一看,顿时有点囧:她不认识!
“怎么了,看不清吗?我写得是有点快,是我的姓氏,严字。”严数以为她看不清,贴心地解释。
元夕抛却那点窘迫,问他:“算什么?”
“算姻缘,姻缘!”严数还没说话,后头一个圆脸道士先叫了起来。
现代与古代不同,道门中人也是可以成家的,只不过成家的少。
严数瞪他一眼,随口说:“算事业。”
“那就一起算。”元夕仔细看了眼,指给他说,“这个严字的两点中间横着两竖,像牛郎织女横亘天河的两端,这预示着你和你的心上人永远隔着一段距离,走不到一起。但整个字非常大气,且严字底下宽广,是为康庄大道。这说明你的事业将蒸蒸日上,达到一个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笑了,谁都知道严数是道门中公认最差的,他怎么去到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爬世界最高峰吗?
连严数自己都不信,事业什么的先放一边,但他从小在道观长大,名字都是师父取的,根本就没有心上人,哪来的什么分隔两端?
但他自己不信归不信,别人笑就不可以了。
“笑什么,笑什么!怎么就不行了?师父还说我将来大有作为呢!元夕算得可准了!”
“好好好,准准准。”其他人都哄着他。
严数为了赌气,就跟元夕说:“你算得对,我支持你在这儿摆摊。不过不能跑别的地方去啊。”
胡玉清见她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也知道劝不动,干脆就随她,过两天发现没生意她自然也就不干了。
于是也嘱咐两句不要走远就带着一群人回道观做功课了。
刚才这里围着一群道士,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会儿见人散了,就有人走上前看,一看布幡上的字乐了。
“嘿,你这到底是算命还是看病啊?”
“都可以!”元夕自信满满,“你想算命就算命,你想看病就看病。”
她都行!
“咿,小姑娘口气还挺大。”
“骗人的吧。你看她才多大呀,跟我孙女差不多,我看人家算命的都白胡子老头。”
“哎呀,算命那都没有科学依据,不能信。小姑娘,不要传播封建迷信哦,小心我举报你!”
元夕听了他们的话,依旧端正坐着,不为所动。心里却在想:这些人怎么以貌取人,她都不知道多少岁了好吧!
看热闹的人一会儿就散了,元夕闭目坐着,等着她的客人上门。
可从白天一直等到傍晚,旁边有几个摊子都卖空了准备收了,她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赵有全在两条街外的写字楼里开了个小公司,但家住在这边的旧城区,每天上下班开车来回。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路过天一观,把车停边上,想买点水果,不期然被旁边的摊子吸引了注意。
形容姣好的小姑娘坐在桌子后,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支毛笔,察觉到他的目光,就甜甜一笑:“算命吗?”
嗯?赵有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往一旁招牌上一瞧,好嘛,人家还真是做这门生意。
这女孩看起来就跟他女儿差不多大,难道是大学生暑假出来创业?可这小孩也不选点好的,干什么不行,非得整这神神叨叨的?
他抬头看天,大热的夏天哪怕傍晚了还是暑气重,这小姑娘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也不容易。
这么想着,他就走了过去:“小姑娘,算命多少钱?”
元夕比了三根手指:“三百。”
赵有全从皮夹子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她:“给你,就不用给我算了,我也不信这些。大热天的你赶紧回家吧。”
元夕却叫住他:“不行,收了你的钱我就必须给你算!”
“好好。”赵有全无奈,这还是个固执的孩子,“那你就算吧。”
元夕想起刚才的窘迫,决定不测字了,仰头看他面相,这一眼就是微愣。
刚才并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人最近运势极低呀。
元夕说:“你印堂发黑,人中发黑,眉眼疲惫,精神状态很不好。”
赵有全一怔,他最近事情太多,精神状态不好倒是正常,但这印堂发黑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江湖骗子呢?
“观你面相,你恐有血光之灾。晚上回家不要走你常走的那条路,切记!”
赵有全随口应了一句,却没往心里去,还有血光之灾?电视里头演的神棍就是这么骗人的。
小姑娘大概是电视剧里学了几句话吧。
他摇摇头,上车走了。
他还是按照惯常的路走了,习惯了,也近。
快要走到立交桥桥洞底下的时候,车后座趴着的小金毛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赵有全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被这声音一吵嚷,顿时觉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回头看后座,金毛还在张嘴大叫,眼睛盯着前方,似在催促着什么。
他不由拧起眉头。
他这几天每天都加班,都是大晚上才回去。前几天女儿养的金毛生病了,送去宠物医院治疗,他今天是要把女儿的金毛从宠物医院带回去,才早了一点。按理说这金毛病都好了,为什么还叫得这么急切凄厉?
“观你面相,恐有血光之灾。晚上回家不要走你常走的那条路,切记!”
无端就想起了那小姑娘那句话,还有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殷切而真挚地望着他。
他整个人陡然一凛,心跳就有些紊乱。
金毛还在狂叫着,看着前方因为背光而显得几分幽暗的桥洞,他莫名的慌乱起来。
“晚上回家不要走你常走的那条路,切记!”
小姑娘的话仿佛响在耳边,他心头一震,方向盘一转,掉了车头,驶向一旁的小路。
小路就要远一点,天黑透了才到家,女儿还给他抱怨说回来晚了。
吃饭时电话响了,是公司合伙人老李,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接了。
“老赵,你没事吧?金海立交横湾那一段塌了,那不是你回家的路吗,你怎么样?”老李急吼吼的。
“什么!”赵有全猛地站起来。
他顾不上老李的询问,慌地打开电视,果然本地电视台正在报道这起事故。
从视频里可以看到,横湾高架桥那一段整个从中间断了下去,底下七八辆车被砸中。报道说当场死亡八人,另有十来个人受了重伤。
赵有全看着那熟悉的地点,心头便是一寒。
如果他今天没有走小路,此刻他就是那桥底下血肉模糊的人其中之一。
“晚上回家不要走你常走的那条路,切记!”
小姑娘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三百块给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