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只鱼游过》马励

23、一起旅行

　　七月流火，天气真是热得可以，看着路上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我就想还是学生比较幸福，这么热的天，还能放个暑假，不过今年这个暑假我却不怎么盼望，想起那个北戴河之旅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我很喜欢旅行，可是这样含着不明因素的旅行却让人心焦。不过不管你如何不期待，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走的前两天，作为这次活动的带队，贲腾给每个人都打了电话，告知了集中的时间和地点。到了那天，我掐着点到了集中点上，葳葳已经到了，正站在旅行车的车位旁，定定地看着前方，我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站在她背后，正想捂她的眼睛，手却停在了半空。

　　宝蓝色的敞篷跑车，一男一女正吻得难分难舍，引得过往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望。良久，两个人终于分开，男生开了车门，气定神闲地走了下来，女生恋恋不舍地看着男生的背影，直到男生上了旅行车，她才从副驾驶座下来，转到驾驶座，调转车头离去。

　　我看见葳葳的肩膀一松，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不由轻拍了她的肩膀，她却像是触电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急转过身，看见是我，满是警惕的神色，“笑妍，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咧开嘴笑着：“刚到，不过没错过激情戏。”

　　她紧张地脸色缓和了下来，“嗯，真是大开眼界了。”

　　“诶，你们俩个还在那嘀咕什么，上车准备走了。”洛烨在车前喊着。

　　我拉起葳葳的手一起奔到前面上了车。这个车能坐四十多个人，现在就剩下了零星几个座位，秦渺和薛苏坐在最前面，而萧沁却坐在最后一排挨着左边窗户的座位上，带着耳机，微偏这头，看着窗外。看来看去，现在只剩下他旁边两个座位可以坐。

　　有些无奈地拉着葳葳往里走，正要走到后面的座位时，斜刺里突然闪出一个人，越过我，直走向后面，然后在萧沁的身旁坐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汪凌，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了！我无奈地摇头，这下可好了，我和葳葳还得分开坐。走到汪凌原本的座位旁，看着坐在里面的林佳纯，“林美眉，你不是一直和汪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汪凌都到后面扑火去了，你也应该帮她一把吧？”

　　林佳纯斜看着我，瞳孔收缩，白眼森森，我有些胆寒，却还是硬着头皮拱了拱手，“行个方便。”

　　林佳纯咬了咬下唇，猛然站起来，一跺脚，走到后面，坐在了汪凌旁边，然后狠狠地瞪着我和葳葳。

　　不理会她的瞪视，我嘿嘿一笑，“多谢！”赶紧拉着葳葳坐了下来。坐下来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在秦渺的正后方，和他隔着两个座位，因为他身材高大，即使靠背很高，也依然可以看见他半个头。

　　前面有只手晃了晃，葳葳的呼吸呵的我耳蜗轻痒，“又花痴了吧？”

　　我呵呵一笑，“又被你逮到了。”

　　葳葳笑了笑，又似乎想到什么，倾过身来低声问我，“你说今天那个女孩是萧沁的女朋友吗？”

　　我怔住，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我确实不知道，自从那日在“天香居”分开后，除了上课，我在家里一直都没见过他，听母亲说他觉得家里住着不方便，所以搬到外面住了。

　　在学校里我们也没有多少交集，只除了因为他语文学得实在太差，常常让我帮他写作文之外，我们都很少交流。

　　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下了车，一股清新的空气袭来，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多日来因为这次旅行带来的抑郁之情一下子消逝了大半。因为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所以我们放了行李就直接去了餐厅吃饭。去的并不是旅行社安排的餐厅，从沿途来看，这家餐厅应该是当地比较好的一家了。

　　四十多个人分成五桌坐着，我和葳葳和本班的同学坐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能够离我想远离的人远一点。

　　葳葳边吃边和我嘀咕，“我以前和家里人来过一次，旅行社安排的饭很难吃，我还以为这边的饭就是那个味儿，没想到原来还是地儿不同。”

　　“那还是我有口福，第一次来就吃大餐，该不会回去还要AA制吧？”

　　“不用，”我另一边一个同学低声说，“贲部长发通知的时候说不用花钱的。”

　　“嗯？”我正要夹菜的手顿住，“我怎么不知道。”

　　“萧沁那天亲口说费用他出，而且我那天还给你念过通知，结果你这些日子天天魂不守舍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你越是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越要搁在一边，别人和你说也心不在焉的，你现在当然不知道了。”葳葳边吃边埋怨着。

　　“哦。”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我正因为“火警事件”天天提心吊胆，葳葳好像确实拿了个什么通知给我念，结果可想而知，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要说这萧沁来了，真是带来挺多福利的，不光养眼还暖心，越看越觉得舒心。”我身旁那个男生便咀嚼，边一副陶醉的样子。

　　桌上有人喷了饭，有人喷了水。我夹在手里的肉片也掉了地，腰板挺得直直的，还是感觉后脊背凉飕飕的。这男生是我们班里有名的娘娘腔，姓梁，本来是叫梁子，可是后来却慢慢被人叫成了“娘子”，每次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都是惊世骇俗，今天更甚。我不由抬起头，逡巡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右后方的那桌上正施施然吃着菜的萧沁，他身旁坐着的汪凌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娇羞地看上萧沁一眼，能看到彪悍的女子偶尔露出这种小女儿状，不禁觉得好笑，再看看萧沁，不愧是经常在花丛中流连，美女在畔，也依然神色自若，谈笑如常，不知道他亲耳听到一个男生如是说会作何感想。

　　我冷哼一声，正要收回视线，却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向前看，隔着不停涌动的人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我，眼中明显的冷意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心也跟着生疼，这时就见一只光洁无瑕的手夹了一筷子菜举到他的唇边，他扭过头看向身旁的薛苏，似乎说了句什么，薛苏将筷子里的菜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对他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美丽不可方物。我低下头将碗举到嘴边不停扒拉，却是食不知味。

　　自由活动以后的下午，很多人都选择去了海边，当我和葳葳到了以后，换了泳装，然后循着熟悉的人走过去，却发现走错了地方。

　　我站在梁子身边，问他在给谁照相的同时，也看见了他前面不远处坐着的那些人。

　　虽然是侧着身，也能一眼看到的萧沁，一身深黑色的泳装，坐在那里也依然引人注目，他的身侧是一身淡粉色泳装的汪凌，林佳纯穿着深粉色带蝴蝶花纹的裙式泳装，周围坐着几个人正在对她的泳衣啧啧赞叹。

　　“那件泳衣好像还镶着钻，估计得值不少钱。”梁子另一边站着的一个和我同班的穿着抹胸泳装的女生说着。

　　她身旁的另一名穿着露脐泳装的女生鼻子一哼，“游个泳还要穿这么夸张，真是太爱显了。”

　　“人家有那个资本显哪！”之前那名抹胸泳装女生感叹。

　　“你看那个薛苏不是穿得挺普通的，人家就不像她那么爱显摆。”

　　露脐泳装女生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像薛苏他们那样的都讲究独家定制，你看人家穿那泳衣的式样，根本就在店里买不到，你再看看秦渺的，和薛苏的泳装设计式样是不是很相称，这说明人家连泳装都是一起定制的。”

　　抹胸泳装边点头边转头看了我一眼，而“露脐装”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两个人的表情各异，眼神却是一致，都是一样的高深莫测。

　　刻意维持的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我感觉心里好像缠上了无数条麻丝，烦乱却又难以解开，拉了身边的葳葳，往另一边走去。

　　午后的沙滩暖烘烘的，我惬意地坐在上面，看着身旁穿着比基尼的一男一女给躺在沙子里的另一对男女做沙雕。两个躺着的人除了脖子以上，其余的都掩在了沙子里，两个忙碌着的人根据躺着的人的轮廓勾勒出他们的身体，宛如一对裸体男女躺在那里。女性的胸部高耸，两枚小石子点缀在上，男性的胸肌发达，也有两枚小石子，还刻画了六块腹肌，当然这名男生非常的“敬业”，男性的重要部位在他的双手揉捏下也显得栩栩如生，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的“手艺”。而这两个人却还未作罢，在男生细致地捏造着男□□官时，女生跑去海水里拔了一堆黑色的海草过来，分了一些给男生，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团了团，放在了女性的三角位置上，那个效果真是太让人震撼了，而这时男生也将海草放在了男□□官的上方，大功告成，女生又从一旁的包里拿出照相机不停地拍着照片。

　　“太有才了！”身旁的葳葳感慨地叹息。

　　我点头附和，看着那个女性裸体沙雕身上移开，脸上不觉热气腾腾，猛然拉住葳葳的手，站了起来，“走，咱们也下去煮饺子去。”

　　葳葳依然坐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笑妍，别勉强自己了，我知道上次那个事情给你留下的阴影很大。”

　　我使劲把她拉了起来，“葳葳，我就是被蛇咬上十次，也知道井绳是井绳，蛇是蛇。”

　　葳葳反手搂住我的肩膀，“笑妍，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肉麻死了！”我的身体抖了抖，左右开弓拽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两个人在换衣间换了泳装，又拿了两个“黑轮胎”，直奔海边。

　　海水分了好多个区域，而每个区域又分为浅水区和深水区，人们都被圈在了四方框里，夏季人多，浅水区就像煮饺子一样，不过这边因为比较偏，所以即使是浅水区，人也是很稀少。

　　我和葳葳挑了个人少的可怜的地段走了进去，往里走着走着便浮了起来。我是典型的旱鸭子，平时并不怎么喜欢游泳，就连上学时的泳课也是能逃则逃，所以至今连个狗刨也不会，即使经历了去年那场“落水风波”，也没有激起我学习游泳的欲望，现在身上套着这么大的泳圈，倒像是有了护身符一样，肆无忌惮地在海水里荡来荡去，浅水区的水确实很浅，稍往下探，脚尖依然可以触着地面，我心里很踏实，来回荡了一会儿，却找不到了葳葳，四下看了看，却看见她在靠近深水区的地方，双臂卖力地扑腾着，却还是原地不动，我知道她也并不怎么会游泳，高一这一年的游泳课我们两个人是一起逃的，她说过她的水平也仅仅是在狗刨的阶段。看她那个样子显然是困在了那里，我着急了起来，划拉着水向她那边靠近着。越往里，海水的起伏越大，我就在一起一伏间靠近了葳葳所在的区域，这时却发现身体已由不得自己，随着海浪一直向里飘着，任凭双臂如何划动，双腿如何拍打也无济于事，反而越飘越远，我赶紧努力往一侧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到了界绳边上，赶紧抓住绳子，抬头看见葳葳也在费力地向我游，而我们两个人的距离却没有缩短多少，我回头看着，十米之内空空荡荡，有限的几个人都集中在了浅水区，我和葳葳不知不觉就彻底脱离了群体，我向葳葳喊着，“先去抓住绳子，别越飘越远了。”

　　葳葳听了，使劲向一侧划动，终于抓住了一侧的绳子，趴在绳子上，向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我发现她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