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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凡之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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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山下智久也终于到了这个年龄。
妈妈也有意无意地询问。
就连以前很反感他恋爱的那些饭,都开始为他的爱情操心。
B
虽然是以偶像组合成员的身份出道的,但那些唱唱跳跳的经历现在更像是他事业的装点。
山下智久有了一张更著名的标牌。
C
在这个圈子里,就算最愚笨的人也会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学会得心应手地逢场作戏的本事。
山下曾经一度抗拒这样的自己,后来也渐渐地习惯了。
在颁奖礼的第二天,他就马不停蹄地参加了六个节目的录制。
虽然很匆忙,山下智久仍然很享受在国外的时光。他在这里不会受到过于疯狂的追捧,这让他更加自如一些,更何况早在多年以前,他就已经把英语练到了能把请翻译的钱省下来去吃几顿烤肉的程度。
在洛杉矶录完最后一个节目的时候,正好赶上日本的午餐时间。他厚脸皮地想,日本人就应该过日本的时间嘛,所以现在去大吃一顿好了。
他的提议最后也没有实现,“冷血"的经纪人直接把他运回了酒店。一贯坚毅不拔的山下智久一边不死心地盘算着回酒店叫一份夜宵补偿自己,一边在车后座用手机查收电子邮件。
没有收到先前邮件的回复,他念念叨叨地抱怨了几句,又给那个收件人写了一封电邮。
“刚刚录完节目,现在在回酒店的车上。
节目组找到一段很久以前的录像,
哇,我真是着实地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肯定是你这家伙长得太普通了的关系。
录影棚里大爆笑啊,
主持人后来的表情就一直很微妙。
糟糕了,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时候造型好惊人。
不过,你当时的造型明明比我更惊人,
惊人到那些人都没有把你认出来。
可惜。
我决定要假扮观众给那个节目组写信,
告诉他们后面那个穿着奇怪的衣服唱唱跳跳的家伙是谁。
啊,然后你一定会以”当红歌手的搞笑一面“这种题目被请去做节目的。
哈哈,好期待。
回信。
不然我就把你房间里的墙上画毕加索。”
D
回信是早上收到的。
“感冒了。
那个节目什么时候播啊,
我觉得Derek会疯掉。
几号回去?”
E
他们还是抽了个时间碰面。
赤西仁戴着巨大的太阳镜,拉下车窗招呼站在路边装路人的山下智久之前还擤了一把鼻涕。
山下智久把棒球帽的帽沿往上推了推,抑制住了自己拿手机记录这一刻再把它以“哇,今天看到一个长得很像仁的家伙,但是那家伙竟然在擤鼻涕”为名贴到赤西仁歌迷论坛的冲动——这样做,这家伙就会知道自己在他的论坛注册了账号而且订购了一堆单曲、专辑、演唱会门票、DVD、日历、T恤……的事实,哇,太丢脸了。
但是,一坐进赤西仁的SUV,山下就开始后悔:我明明可以再注册一个新账号的。
F
用纸巾塞住鼻子的赤西戴着口罩在厨房里做麻婆豆腐。
山下智久在旁边守着一锅意大利面。
两个人像以前一样,聊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只是这次赤西的鼻音压倒性地打败了山下——鼻音界的元老山下智久表示心情愉快。
他们准备消灭晚餐的时候,赤西家的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身经百炼的山下智久熟门熟路地闪进了盥洗室。
G
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入室劫走麻婆豆腐和意大利面吗?
有的。
在探视了自己的摇钱树后,毕业于知名医学院的知名乐队经纪人Derek,留下一堆感冒药和一份沙拉,捎走了他能看见的一切美食扬长而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经纪人”更邪恶吗?
没有了。山下智久想。
叫赤西的家伙窝在沙发里像只兔子一般把黄黄绿绿的蔬菜送进嘴里的时候,山下就窝在他身边,等着烤肉匹萨送上门。
我们如果是两只土拨鼠该多么幸福啊。他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他们一起看了那期节目,那些已经在记忆里变得黯淡的时光重新涌进大脑里。
天真的梦想掩在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里面,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不会过分在意成功与失败,只想着不断努力的少年。那个时候,他们勇敢无畏,虽然也小心翼翼,却从不藏起“爱”的心意。
在山下吃完最后一块匹萨之前,赤西就睡着了。
山下手里拿着匹萨,侧过头看他。
还是和以前一样,赤西睡得很安静,连呼吸声都需要特意的倾听才能被人发现。他裹着米色的毛毯,斜靠在白色的沙发里面,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映射着美丽的光彩。
以前,赤西总是顶着一头不短的乱发,毛茸茸得可以用来藏一窝小鸟,低着头的时候能把脸完全地拢起来。虽然山下当年也是万年眼间一撮毛的发型,但是除去那撮毛不谈,他捣腾的频率绝对能够傲视赤西,所以常年保持一个发型只在10cm范围内把头发留长修短再留长再修短的赤西只好接受山下的毒舌。
还有松本润,还有锦户亮,还有泷泽秀明。山下突然想起,不仅仅是自己在发型问题调侃过赤西。调侃得紧了,赤西就会偷偷跑去换个颜色或者烫个卷毛或者编个辫子,再突然杀回来把大家吓一跳。
现在赤西留着利落的短发,纵然低着头也能让人看到柔和的侧脸。
山下第一次看见头发短到再修掉几厘米就能直接皈依佛门的赤西仁是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锦户亮那个拐着礼保奔往大阪度假的家伙半夜传来mail——哇,仁那个家伙终于把他那头假发扔掉了。
远在异国他乡,站在陌生人身边,顶着陌生发型的赤西仁,让收工回来一粘到枕头就想直接睡死过去的山下莫名地清醒起来,大半夜的感慨人生写下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篇日记。
山下洗干净手,打开卧室的灯。
他回到客厅里,手撑在沙发上,俯下身轻声地唤赤西的名。
赤西迷迷糊糊地醒来,茫然地抬头看山下尽在咫尺的脸。
啊,P。
他的声音粘连着无边的睡意,让山下确定此刻这家伙脑中只剩下一堆浆糊。
山下去拉他的手,试图把窝在沙发里不肯动弹的家伙拉起来。赤西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伸出手挂上了山下的脖颈。
喂,你这家伙很沉的唉。
山下抱怨着,却还是去搂赤西的腰。
赤西笑得跟中了什么邪一样,他凑近山下的脸,在脸颊上留下亲昵轻柔的吻。
P,恭喜。
听着耳边用梦呓一般的声音念出的恭贺话语,山下知道赤西基本上已经睡迷糊了。
是吃了一倍半剂量感冒药的关系吧。山下猜想着,把永远都比他高半厘米的赤西拖回了卧室。
H
山下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吞了两片感冒药。
但是当他在飞机上醒来,他还是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对不起,影迷们,记者们,我不仅仅带回了奖项。
他在飞机上最后擤了一次鼻子,然后把自己奉献给了化妆师和造型师。
闪光灯此起彼伏,山下藏在太阳眼镜后面从容地接收格式一致的祝贺和各式各样的问题。
逝去的时光总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
特别这个圈子里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有无数人帮助记忆。所有事都不会忘记——只是有时候,它们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被想起。
在同一个年代,从同一个公司闯出来的男孩子们的青春,那些扼杀了天真的时光怎么会有人忘记呢。
现在,它们被想起了,好像一秒之间就世人皆知了。然后,所有的故事一点一滴都被从老旧的带子里、泛黄的报纸上、破损的杂志中翻出来,重构出当年那一堆男孩的青春。
山下先生,听说您和赤西先生以前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呢。山下在心里回答道,在保镖的护拥之下匆匆地离开机场。
I
赤西君啊——他是个笨蛋。
山下总不能在被问及赤西先生是怎样的人的时候,这样回答主持人。
他们已经离了那些无所顾忌打打闹闹的年纪,分属不同的公司,这样亲密到肆无忌惮的答案总是应该避免的。
然后,那些一直以来跟随着赤西的前队友和现队友的,被称为“赤西之谜”的事件,现在也有了跟随山下的趋势。
因为事务所有些人就是一堆又一堆的*。
山下当然不能这样回答,即使他当年在挂着耳麦全心全意打电玩的赤西身后踱来踱去的时候真的是这样比喻“事务所的有些人”的。
J
二十岁的时候,约好要一起努力十年,然后在夏威夷的海边买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过属于我们的美好生活。
结果,我们努力得过了头,一直过了十五年都没有从这里脱身。
山下在自己三十五岁生日快到的时候,又买了一只宠物犬,取名来梦。
小女儿都已经会打酱油的锦户说,可怜见的。
赤西在邮件里说,山下你要感谢我,数学这么烂的我,每年都要在这边算好了时差,好在日本一进入四月九就祝你生日快乐。
下午,回妈妈那里吃饭,莉奈和卓治也借着帮山下过生日带着隼人过来蹭饭。
莉奈说着生日快乐,递给山下一份包装得很精美的礼物,在礼物盒的遮掩下偷偷地朝山下眨眼。
山下马上就明白了。
离开之后,他在车里给莉奈打电话,问她这次拿到什么报酬。
49张日本站的门票。
你有一个可以占满49个座位的大屁股吗?山下问。
哥哥你真讨厌。
十一点的时候,在片场接到成田的电话。
喂喂喂,你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不是已经接了。
你在干什么啊?
stand by。
有几分钟啊?
大概有十来分钟吧,要祝我生日快乐你不能早点打来的啊。
靠,我不是早上就已经祝你生日快乐了啊!
哦,那个是你啊——那现在是要干嘛?
快找个洗手间。
你有什么阴谋?
哎呦,不是我啦。有个家伙托我给你打电话的,还威胁我不要泄露秘密——不过你应该能明白我在说哪个家伙吧!
……好了,我在洗手间了。
怎么这么快?
我本来就在洗手间门口。
那好吧……准备好了?
好了,到底什么啊?
一二三……
一二三个什么劲儿啊……山下发着牢骚,突然就听到赤西在那边唱起生日歌。
仁……
没有仁啦,是我。在生日歌唱完,赤西祝完生日快乐后,成田接腔道。
让仁接电话。
他在美国唉,我只负责按播放键的,你自己打给他。
靠,赤西仁。山下抹抹眼,愤恨道。
给你他的号码啦。
不用了。
你们俩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啦?
没什么。
我们是亲友唉,亲友,让我知道啦。
谁先打电话谁以后做一辈子家务。
……成田优在电话那头瞬间哑掉。
靠,赤西仁!山下出了洗手间给他发了一封电邮。
收工的时候,山下收到了回邮:
可以分日子让你靠,山下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