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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我父母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父亲一个学生多年前赠送的,对方财大气粗在父亲生日时,送给父亲钥匙后自己却不好意思的落跑了。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距离父母上班的地方也不远。我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屋前的菊花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母亲将亦和拉近屋子说外面的热气太恐怖了,弟弟提着行礼一脸坏笑的走在我身边。他心里一定在想,这个他眼中毫不起眼,连中下姿色都算不上又酸又臭的老姐,这次是捡到宝贝了吗。父亲跟亦和的经纪人走在最后,听得见他们的对白。
      “事情处理完了吗?”父亲问。
      “就等他们的婚事了。亦和本来就低调,这次是因为意外,本来一早就该过来的。”经纪人说。
      “我知道自己的女儿,只要他能给她幸福,我们都没有什么话。”父亲笑了笑,继续说:“你们真该去那孩子房间看看,她可不是随便喜欢那小子的。”
      我回头紧张的看了父亲一眼,该不会……
      果然,母亲直接领着亦和去了当时我住的二楼小屋,也许连钟亦和自己也会吓到,整间屋子都是关于他的海报,根本看不出原来墙壁的颜色。我有点尴尬的站在门口,进退不是。
      “没有其他人的。”他环视四周说。
      “我姐姐很专一的。”弟弟回答一句,便被父亲叫下楼。亦和看了我一眼,惊叹道:“我以为……”
      “你以为喜欢你只是随便说说?”我问他。
      “书然,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你喜欢我,你只是说你对我不一样而已。”他沐浴在阳光里,身子上被笼罩着浅浅的光圈。那是我的天使,我穷极一生想要追逐的幸福。
      “如果我走了,你会帮我照顾我的父母吗?”我问他。
      “我会的,当他们是我的父母。”他说。
      “不要过于宠爱弟弟,他会有很多无理的要求的。”
      “比如说……”
      “比如说,你永远要不完的签名。”

      第二卷:真相

      婚事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我父母在准备,因为亦和是孤儿,他们觉得自己理应做得更好。父亲本意不想张扬,只是给他一个承办婚礼的学生打去电话,对方却通知到历届的校友,一时间,家里像是过年般的热闹,进进出出的都是我熟悉的面孔。他们接纳亦和并非将他当做某个明星而成为谈论的话题。亦和跟他们闲聊也不外是从前的我。在这个大家庭里,我和亦和多数时间被藏在人后,轻易不用出来见人。那些日子,亦和的脸上多出了许多的微笑,在母亲唠叨他的时候,父亲劝他喝酒时,小弟一早跟他出门跑步时,他像是多年离家的儿子,在这里生活下来。
      父亲晚上总是在院子里小坐,招来亦和陪他喝上几杯。亦和不善酒力,常常被父亲灌醉,呕吐不止。可是,父亲一旦叫他,他还是会过去陪他。母亲指责父亲时,他总是会替父亲说好话。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婚礼决定在农历的八月底。之后,亦和要回剧组报到,小弟要开学。
      繁琐雍杂的事情一直是父亲的学生在处理,我们只需要说可以或者不可以。亦和的经纪人邀请了信任的媒体,寥寥几个人来参加。而我,只需静静的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没有紧张和期待。就像推开一扇早就已经开启的门,只需要迈步走进去。
      亦和尚在襁褓时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被送入孤儿院,六岁被一个家庭收养。那个家里原本有个女儿,亦和只是被当做女儿的伴读,除了他们给了他姓氏,亦和再也没有获得一些许的温暖,十岁后,那家要出国,亦和再次被送回孤儿院,在那之后,他辗转被几个家庭收养后来都被放弃,他们说亦和脾气古怪不善与人接触,而最初选定他的成人多数是因为沉默的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好看有什么用,一旦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这些都帮不了他一点。
      年幼的亦和像是被随手丢弃的破碎玩具,喜欢时宠溺你,不爱时离开你。庆幸的是,这些并没有给他的成长造成过多的阴影,反而让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怎样的感情,明了在往后的日子你自己需要成为的人。
      亦和进入演艺圈完全只是为了谋生,随着年岁的成长,他有很多的选择,受过稀少的教育注定他只能成为负重行走的人。他在码头帮人搬运行礼时,一个男子看见了他将他带回他的经济公司,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是他的经纪人。他庆幸看到这个孩子身上发光的地方,他教他说话,改变口音,教他穿着,形成自己的风格,教他舞蹈和演戏,让他成为众人瞩目的新星。亦和二十四岁时,他因为债务官司锒铛入狱,亦和帮他偿还全部的债务,甚至不顾跟上层闹僵关系。亦和当他是自己的父亲,朋友,亲人。他亦没有让他失望,出狱后,再次打点亦和的全部演出,让他回到当时的舞台。现在亦和是他唯一的艺人,更是家人,而不是赚钱的工具。
      出名后,亦和也曾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什么责备的话,只是想知道,当时是怎样的窘境让他们不得不丢弃他这个刚来到的生命。他托公司打听以及相识的记者,甚至公开自己的身世并非传闻中富庶子弟,他召开记者会说自己只是一个孤儿希望找到父母。新闻在各大媒体上了头条,也有络绎不绝的人来与他联系,可是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分毫时渐渐消失殆尽。有一对中年夫妻,穿着打扮入时,他们被人引见到他面前。男人在亦和面前点起雪茄,女人反复触摸自己颈间的珍珠项链。亦和有点恍惚,从镜子里可以看出这个男子跟自己有那么多的相似。女人从手提袋里取出当年孩子的脐带,已经干涸,黑漆漆一条。她说,除此之外,她没有丝毫证明这个孩子就是她的。经纪人说可以化验,但是亦和拒绝了。他只是看了眼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却枯瘦如枝的手背。
      她年轻时怀孕生下了孩子,自己根本没有抚养能力,甚至不能送人。于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她将嗷嗷待哺的孩子丢在路边,希望有人可以抱走。她一直躲在暗处,孩子啼哭不已时她会过去哄他,直到警察带走孩子,她便再无消息。后来也曾想过要找他,找不到,哪里也找不到。她说,这些年对于她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她并不期待那个孩子可以原谅她,只是想要确定孩子是不是好好长大的。她解释说,人年轻时候总要做一些荒唐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成长。她说孩子右足底有三颗星状小痣,说生孩子时几乎让她丢掉了半条性命,之后再也没有孕育过生命。这就是她的命运,她的惩罚。
      男人始终不语,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置身事外。女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不被打断。那时候,距离亦和三十岁的生日不到几天。
      “那孩子几月几日出生的?”经纪人忍不住的问。
      女人摇摇头,说记不起来了,这些年她的神经一直不是很好,好多从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
      “几月也不记得吗?季节,天气?”经纪人看了眼亦和,忍不住的追问。
      女人还是摇摇头,迷茫的眼睛看着亦和,重重的叹气。她甚至忘记自己怀有那个孩子的年岁。亦和看着她身边的男子,面前的烟灰缸很快就满了,他起身倒烟灰时,男人呆了一下,很快的掩饰过去。经纪人送走那对夫妻后,亦和一直看着桌子上,红布包裹的脐带,如果说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母亲,他倒更倾向于相信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他们之间有种相似是刻在骨子里的。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那个脐带果然是他的,只是他再也找不到送脐带的人,好似梦一场,到头来一场空。那是唯一一次关于他的报道连篇累牍,我收集了关于这些的大部分,可惜,没有一张报纸有最后的消息,渐渐的平息,被人遗忘。

      婚礼之前,亦和要去参加一个新戏的开机仪式,导演将他的婚事放在最后宣布。我跟父亲坐在电视机前看他在镜头里腼腆的微笑,镁光灯闪烁,他一袭深色衣衫站在人群中。
      “囡囡,你决定了?”父亲问。
      “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父亲看了我一眼说,“这些年,你在外面的生活从来不会对我跟你妈妈多言一句,但是这次,你主动带钟亦和回来,让我们替你操办婚事,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囡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们。”
      “老爹,没有。”
      “你妈妈不是会想这些的人,但是,连她也会好奇。我不是想要打探你什么秘密,只是希望你是真的幸福。”父亲说。
      “老爹,亦和是个好人。”
      “我知道,他人不错,稳重,成熟,可是,他毕竟身处娱乐圈。”
      “于是,你担心你女儿嫁人不足数日后便被赶出门?”我笑着问父亲。他半眯了下眼睛。
      “因为我了解自己的女儿。”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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