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爱（清穿）》冷雪殇

12、布库

　　两月的北京城仍是寒风阵阵，布库房里围了一群人，八旗子弟，皇子贵戚都被九皇子告知，今日要与十三皇子比试布库，遂众人都来布库房争看他们二人的风采。
　　虽是二月，胤禟和胤祥仍褪去了厚重的棉衣棉袍，只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傲然站立在寒风中。胤禟走到胤祥身边，笑道：“十三弟，你可准备好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九哥呢？”
　　胤禟仰天大笑，道：“我不需要任何准备，便能赢了你。开始吧！”
　　胤祥身形一动，已经跃到胤禟面前，出拳便向胤禟打去，胤禟用臂一挡，反手用力将胤祥推了个踉跄，胤祥稳了稳身子，再次向胤禟袭去。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胤誐和胤祯在场下看着，胤祯问着胤誐，“十哥，你说谁会赢啊？”
　　“这个嘛，我也说不清啊，这不才开始吗，继续看着吧！”胤誐心里有些矛盾，作为九哥最亲的弟弟，他自然是希望胤禟赢了，可一想到那个惩罚，又有点为胤祥担心。其实自己对这个十三弟并没有太大的厌恶，只是因为自己从小和九哥走得近，和他自然是不可能有太多交集了。胤誐蹙着眉，看着场上两人的一举一动。
　　怡雪急赶慢赶地终于到了布库房，一进去便见到有很多人围着，一时无法洞悉场上的情形。心乱如麻间，一个声音却从后传来，“十三弟这次是动真格了。”
　　“四……四哥你也来了？”怡雪有些惊讶，随即又问道：“四哥，我想进去看看，可人太多了……”
　　胤禛了然点头，向前走了几步，立即有明眼人看见了他，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跟着。”胤禛回头对身后的怡雪道。怡雪赶紧跟上，随胤禛走到了前面的位置。一些人见怡雪一个格格也来看，纷纷向她侧目。胤禛几个冷眼瞟过，又都收回了目光。
　　胤誐和胤祯也看到了两人，连忙向胤禛作揖行礼，怡雪也向他们颔首示意。行礼过后，几人将目光投向打斗的二人。
　　胤祥乘隙往场下望了一眼，竟看到怡雪的身影。自己不是让小福子不要告诉她么，怎么她还是来了……
　　胤禟见胤祥分了神，冷笑一声，一掌劈了过去，胤祥正中一掌，向后倒去，发出剧烈的响声。
　　怡雪只觉浑身都出了冷汗，不由得将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
　　胤祥蹒跚了几步，扶着地站了起来，轻喘着气。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胤禟看着眼前仍倔强站起的少年，冷冷道。
　　“我不会认输的，你一定要向怡雪道歉。”胤祥眼中透着不服输的光芒。
　　“哼，不自量力。”
　　两人又继续战着，场下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谁会赢。怡雪见胤祥的唇角已经泛起血丝，便想开口制止他们，一旁的胤禛看出她的心思，阻拦道：“你若是想他赢，就不要打扰他。”
　　胤禛目视着前方，淡淡道。这个十三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个性自己很是了解。他若决定去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做到，不会轻言放弃。自己也是很欣赏他这点，才一直照拂着他。
　　怡雪听了胤禛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静观其战。

　　胤祥受了一击后，并没有节节败退，反倒是每一招都出得更迅速了。每每都让胤禟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对付他自己是稳操胜券，现在的胤禟倒是越来越有些力不从心。突然间，只见胤祥一手拽住胤禟的手臂，一用力，一个过肩摔便将胤禟撂倒在地。胤禟毫无准备地摔倒在地，一时楞在那里。扬起头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胤祥，只听他道：“九哥，这样可否算是你输了呢？”
　　胤禟径自站了起来，拍了拍尘灰，道：“是，我输了。”他没想到胤祥的布库功夫已经如此了得，心下虽觉失了面子，但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随即向胤祥拱手道：“愿赌服输，十三弟，对不起了。”
　　胤祥看向场下的怡雪，满足一笑，对胤禟道：“你该对她说。”胤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怡雪，不禁有些尴尬。

　　“老十三布库功夫大有长进啊！”康熙自门外走来，道：“朕听老八说，老九和十三约好了来打布库，朕便来看看。”康熙刚刚早就在门外驻足观望一阵子了，怕影响到二人发挥，所以便没现身。
　　众人见康熙亲临，纷纷跪地接驾。
　　康熙示意众人起来，缓缓走到胤祥身边，拍着他的肩道：“老十三的布库是越发好了，该赏该赏！李德全！”
　　“嗻！”
　　“赐十三阿哥玉如意一对，以示嘉奖！”康熙赞许地看向胤祥。
　　胤祥心头一动，忙跪下谢恩，“儿臣谢皇阿玛赏赐！”
　　康熙将其扶起，又转头向胤禟说道：“老九，该好好练练你的布库了，怎的输给了弟弟啊！布库是满人的强项，怎么着也不可弃了这呀，别只知道做那些个买卖。”康熙言语间的不满意味十分明显。这两年，胤禟着手开起了饭馆，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竟有继续的意思。堂堂一个皇子，政事不怀于胸，却只知这些商事，已经引起康熙的侧目。
　　胤禟表情一滞，忙垂首道：“是，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谨遵教诲。”言语间的深长意味让胤禟有些慌。
　　“怡雪也在这儿？”康熙的目光触到隐在人群中的怡雪，微微讶道。
　　见被康熙提到，怡雪走出人群，又向康熙行了礼。“怡雪很好奇布库的打法，所以便跟着哥哥们来瞧瞧。怡雪自幼生在民间，对布库不甚熟悉，今日看九哥和十三哥的布库，真是开了眼界了呢！”怡雪笑道。
　　“倒也是，不过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看他们打布库的。”康熙顿了顿，又道：“朕还有事，就先走了，怡雪和朕一块吧，他们大男人之间有他们的事要做，你待这也不方便。”
　　“是，还是皇阿玛想得周到！”怡雪还未来得及和胤祥说上话便得离开，心中虽有些不愿，但也只好答应。
　　康熙离开，众人又纷纷下跪行礼。胤祥跪在人群中，望着康熙身后的怡雪，剑眉微蹙，轻轻叹息。
　　怡雪跟在康熙身后，终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一瞬间，四目相视，他看到她眼里的担心，心底的某个地方无声息地在融化，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不过是片刻的失神，人已经走远了。
　　众人纷纷起身，一会儿便散了，只余胤禛胤祥几人。胤祥接过小福子递来的帕子，将唇角的血渍擦去，又递还给他。脸上的淤青却仍是清晰可见，胤禛沉着脸看着胤禟，对胤祥说道：“你待会儿记得上药。”
　　胤祥一拱手，道：“四哥放心，弟弟会的。”转头欲对胤禟开口，胤禟知他要说什么，道：“你放心，我会和怡雪道歉的，你唠不唠叨，怎的要说几遍。”胤禟无视一旁脸色阴郁的胤禛，有些不耐地说着。
　　胤誐见气氛很僵，赶忙想着说辞好离开。“呵呵，九哥，你也受了伤，不如我们先去上点药再去找怡雪？”
　　胤禟无所谓地摆着手，道：“这点小伤算什么，还用上药？”
　　“宜母妃会担心的。”胤誐边说边向胤禟偷偷使眼色，胤禟马上心领神会，道：“倒也是，额娘会担心。”转头对着胤禛胤祥二人说，“那四哥，十三弟，我们就先退下了。”
　　胤禛微微颔首，得到胤禛同意，两人便走开了。
　　“十四弟，你待会儿去哪？师傅教你的都背出了吗？”胤禛看着正想溜走的胤祯，淡淡开口，脸上不喜不怒。
　　被抓包的胤祯轻咳一声，挠了挠脑袋，道：“四哥，背得差不多了。”
　　“还是全背清楚吧，今年十三弟便不去无逸斋上学了，到时候谁来替你受罚呢？”
　　胤祯对胤禛的教导很是不耐，遂敷衍道：“知道了四哥，我还得给额娘请安，先失陪了。”
　　未等胤禛同意，胤祯便出了布库房。胤禛望着胤祯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胤祥在一旁劝慰道：“四哥不必放在心上，十四弟还小，等长大了便懂四哥是为他好。”
　　胤禛转头对着胤祥道：“他若有你一半便好了。”
　　“四哥夸奖弟弟了。”胤祥作揖道。
　　“不说这个了，你先回阿哥所，过会儿我让高无庸送点跌打损伤的药膏来，让小福子帮你上药。”
　　“那多谢四哥了，弟弟先告退了。”
　　两人话别后，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去了。

　　怡雪回了落雪轩后，仍是心神不宁，再三犹豫下，还是决定去一趟阿哥所。唤来沁梅，带上几瓶药膏，便又出了落雪轩。
　　怡雪正在雪地中走着，雪下得越来越大，漫天的大雪飘落下来，落得她满肩都是。轻轻掸去肩上的雪，继续脚下的路。
　　“喂，下那么大的雪你怎么不撑伞啊！”听见身后传来的喊声，怡雪不禁加快了脚步。想到那个九哥心里便有气，若不是他下手不知轻重，十三哥也不会受伤。
　　胤禟见前面的人加快了步速，自己也追了上去，怡雪听到胤禟越来越靠近自己，甚至小跑起来，却一个不小心，身子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