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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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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韵溪滢鲜会说几句话,只是在钱欣儿提问题时仔细思考后给予答案。晏希阳显然更加少话,一句“嗯”或是“不知道”便敷衍了事。韵溪滢起初感到他是极不耐烦的,也奇怪钱欣儿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并且还自顾自的侃侃而谈。渐渐她发觉他不是如她想象那般不尊重钱欣儿。他会在她讲话时把CD机的声音关小,对于她的每一个问题也都予以回答,绝不会默不作声的让那些问题不了了之。
“喂?哥哥••••••对,我和晏子哥在一起••••••好,一会儿我们过去••••••我知道了,放心好了••••••嗯。我挂了••••••好”
“晏子哥,我哥让我告诉你要毫发无损的把我带回去。不然他们要为你举行‘洞洞花烛夜’。孙子还说,要让你一个月见了女人都恶心••••••”钱欣儿挂了电话一本正经的望上晏希阳的后脑勺,侧脸却快速的冲韵溪滢眨了下眼,唇角已满是笑意。
“什么是‘洞洞花烛夜’?”
韵溪滢有些云里雾里,一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问,片刻后才觉得不妥。她才见了他几分钟,不该如此鲁莽的搅合其中,失了“陌生人”的保护膜。也正如她所料,镜子中一闪而过他阴冷的目光,目标终是她而不是罪魁祸首的钱欣儿。
钱欣儿似乎心情很好,转头对上韵溪滢的耳朵,小声的说:“他们会在学校找一名爱慕他很久的女孩,要超花痴那种————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跑。最好长得‘一般般’————”她有意在‘一般般’上加重语气,“然后让他陪着她逛街•吃饭•看电影————”
“三陪吗?”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也差不多了。”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上韵溪滢的眼睛。韵溪滢品出其中所谓,自是震惊的有些不相信。难道人真的可以变态到连自己的自尊别人的自尊都狠于下脚去践踏去毁灭?!
“这还不是最狠的。有一次他们整了一个对我紧追不舍的男生,5•6个————嗯,小姐”那个“小姐”几乎是不可闻的,“都风骚得要命。他们关了他一天,最后那个男生是冲出来的,呕吐不止,病了差不多两个星期。听说从那以后他便有了心理障碍••••••其实说实话,秦健————就是那个男生,还好啦,人老实本分心地蛮善良,只是--------太粘人了••••••不过,也没想到他们会玩这么过火。”最后那句话竟像在自语。可一切又转瞬即逝,让人来不及看清。
依旧是那个她,依旧是没心没肺,“其实,他也是自找的。”••••••“晏子哥,帮了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愿望。”
她是公主,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她不会错,不会低头,不会对人认错,因为她从不以为自己会犯错。即使犯了错别人也会告诉她那是对的,事实就是如此,她看到的人也都是那个样子,她就如此的对他们。
思绪间,车停在了一家挺有摸样的酒楼前。复古式的门脸,繁复的雕花,鲜红的几个大字龙飞凤舞————“雁回居”。
“怎么是这里?”钱欣儿似很惊讶的转头问晏希阳,脸上爬满狐疑色。
怎奈晏希阳面不改色,扔下一句“离家近。”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
钱欣儿几乎要背过气去,狠狠瞪着那个帅气的背影,猛的快走追上他。
“喂,你忘了我们说好的,要带着我们最心爱的人来这里,要在这里办婚宴,摆满月酒————”
“————你们说的,我又没答应。”
“你,你不讲理!”钱欣儿真是气急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她突然问。韵溪滢错觉的以为那之中带着哀伤。
晏希阳站定脚步回头,伸手揉了揉钱欣儿的头,猛的大力按下去。在钱欣儿的抗议声中,“笨蛋!如果我真的喜欢,躲你都来不及,还会让你插手————”
钱欣儿仰着小脸想了好久。
“也对哦。”
晏希阳回身继续前行。
此时韵溪滢才正儿八经的打量了他一番。实话实说,他是出众的,出类拔萃的。天生的衣架子,即使一件极普通的白色T—shirt,也穿得让人眼前一亮。深蓝色的长运动裤并不显空洞,再配上一双极有设计感的蓝白相间的运动鞋,他绝对是令万千少女着迷的“白马王子”。
是的,他很白,白的都会让人妒,带着小婴儿般的嫩滑。头发微红,发丝细微卷,冷淡气质从内而生,写在脸上“羽化”成为“冷酷”。
他总是冷冷的抿着嘴,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或者就以为他漠不关心,是个十足的阴暗派。韵溪滢猜想他一定是极会算计的。假如某个人触犯了他的禁忌,他肯定会十倍几百倍的还回去。这些从他凌厉的眼神中并不难发现。而且她也看不出他会对哪个人笑,或许,他从没笑过吧。
钱欣儿拖着韵溪滢快步跟上,穿过大厅,很自然的上了二楼。她探着头四处寻找,发现他正向一个暖绿色的背影走去。
“溪滢,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自始至终目光没有偏离他和她。
那个女孩应该算美吧,韵溪滢只小小的望到一个侧脸。她下巴的弧度很漂亮,被拉伸时衬出了脖颈的优美。
当她扬起脸欢快的转头迎向晏希阳时,韵溪滢不由的从心底里尤生出好感。
与钱欣儿相比,她不热烈却有一种淡淡的含蓄的美,似乎总是轻描淡写的。淡淡的眉毛,淡淡的唇色,淡淡的苍白••••••没有哪一样是突出的是完美的。可就是这样,也难以让人不去注意她,以及从心底飘逸而出的恬静气质。
然而,过于特别的美又注定了她会被更多的人去招惹。不怕是碌碌无为让她看不上眼的小角色,只怕是遇上了同样特别并且十分出众的另一个人,然后义无反顾的付出了真心。
这真的是非常非常危险。你爱他,他却不爱你。
韵溪滢低头抿了口茶,视线没有断的盯着不远处那张清丽的脸。
她见到晏希阳时渲染上面颊的红润,注意到钱欣儿时警觉的瞳,得到确认后下咬着唇的牙齿,微小的蹙眉。全部都小小的,却撼动着韵溪滢的心。
那是个好女孩,会让人想保护的好女孩。
韵溪滢觉得一切都旋转扭曲了,她不认得了。这不是她看到的世界,那个残忍的人也不是她的朋友••••••讥笑,亲密,盛气凌人,甚至••••••吻••••••她恶意的侧身依附在他怀里,一转脸啄上唇角,流连于他的耳根处摩挲低语。
好会演戏的两个人。一个似与己无关,一个尽情诱逗着那个在对面坐立不安的小人,在时间的煎熬中一丝丝磨灭她的希望毁了她的骄傲。
女孩的手紧紧的蜷起,生硬的纠缠,后背不自然的僵直。
太痛苦了,韵溪滢再也不忍目睹,起身想要离开。
水,一杯水倾覆。柱形的水晶杯空洞的倒在一边,似哀伤的,似无助的。那摊无色的液体沿着桌角掉坠下落,把洁白自燃,形成一块渍。也许风干后什么都不会有,只是现在它存在了,就在那儿,像一团扎眼的污。
女孩惊慌失措的站起,甚至无助似地望向对面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一巴掌,清脆响亮真实存在的一巴掌。
韵溪滢惊讶地不由自主迈了一步。
女孩呆呆地,仿佛灵魂被抽离而去。她如墨般的青丝从耳后掉落,掩住了被打的那半张脸,就像在自我保护一般。
晏希阳依旧像个旁观者,面容冷清,不显情绪。他就在那儿,导演旁观了整部戏。似是与他无关,没有任何的瓜葛。对否?错否?他的心哪怕还有一丝怜悯,他也就不至于无药可救。但是,没有,连一丁点的抱歉都懒于施舍。
水滴滴答答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圆圆的水珠粉身碎骨般与埃尘混为一体。好像那个女孩的心。伤的应该够痛的吧,也许都无法呼吸。但愿她记住了不要轻易给某个人下结论;不要被爱冲迷了眼;不要在他没爱上你时爱他那么深;不要梦想奢望本不该属于你的人;不要用别人的人生覆盖自己的;不要傻傻的坐在那儿被别人耍,要坚强的活下去,活着就等于拥有一切••••••
女孩擦干眼泪,大大方方抬起头。嘴角有一丝笑,竟像在自嘲。如果几分钟前还有怨恨,现在却突然好像都释怀了。
她最后选择了守护仅剩的一点儿自尊,即使疼也要紧紧抓着它。
韵溪滢感到,云水流转的晶亮眸子中,流露的不是悲切反而是可怜,可怜她,更可怜他••••••
她很优雅的起身,没有回头。肩膀似有斯抽搐,或许是在强忍的压制,有些僵硬的不自然。或许哭着吧。
要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那个人而丢掉自己的人生,没有在快要老去时才恍然大悟。哭吧,青春必定有坎坷,这样才学会长大。
“真是讨厌,怎么办?怎么办嘛————————”钱欣儿与晏希阳结伴走近,扬着脸不悦的埋怨,似是想向他讨个说法。
“改明儿我求我妈送你一件最好的。”
晏希阳对无理取闹并不受用,但对钱欣儿显然网开一面。
“我不要!”钱欣儿还在为刚才的事不悦,自然不好“收买”。
此时晏希阳已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拿了菜单伸手递给她。
“小猪,我请你吃饭。”
“不要!”
钱欣儿脸色更加难看了,简直恨不得把他如纸一般揉一揉然后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今天有新到的金钱虾••••••”语气幽幽的,是在自语,但好像又有意讲给她听。
钱欣儿睁大了眼,欢喜的刚要说什么,突然察觉晏希阳的狐狸尾巴,硬是生生把话语连带口水都咽了下去。
“那,那也不要!”目光决绝,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仿佛在说:别敷衍了事,如果不让我满意,以后我们就没完没了。
晏希阳没有再说话,无所谓的回看她,眉毛轻挑,似在劝诫:要想好了,不然————————
他的脸色已不如刚才那么温润了,甚至隐隐带着冷淡。
钱欣儿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他赖皮了,如果他完全不当回事儿了••••••那,那自己又何苦呢!惹恼他,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我,我要一个愿望!”她还是赌了,赌他对她的喜欢。
晏希阳眼光一紧,似不习惯被人要求。
“嗯,可以。”许久后回答道。
“那说话算话!”
他目光晴朗,胸有成竹,“当然。只除了一件事————————别让我娶你。”
嘴角竟有一丝玩味。
韵溪滢猜他是有意在开钱欣儿的玩笑,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瞥向她,顿时恍然大悟。
内里的可真不是睁着眼睛就能看明白的。旁观的人只以为一个任性的公主每时每刻都在被人呵护,她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殊不知这世界上总有一两样你用命去争也争不来的。她是真的喜欢他,而他也明明知道她的喜欢,但••••••
几乎是一瞬间吧,可韵溪滢确信自己是真的看到。
钱欣儿落寞的眼神中纠夹着复杂,似是不愿去承认。
原来,赢家只是他。他早已洞察所有,再一步一步引她和她入局。借她推了她,然后再让她知难而退••••••
天使的面孔,面孔下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