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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 君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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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君祈,柳君祈。
为君祈福,那个君是谁?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很久以前,我叫西离,只是西离,没有姓,因为我没有父亲。
我的母亲是一位风尘女子,美艳无比。
我没有看过她,只是来往的恩客中,偶尔会有人提及当年的那个女子,我只能在那些人尊重或不尊重的口气中感受母亲两个字带来的温暖。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死去了。我是什姨养大的,她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有谁会喜欢一个害死了她的好姐妹的人呢。
但是,她依然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是有一天,她指着一个男子道:“跟他走吧,他是你的父亲。”
那个男子面目阴沉,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英俊。
“就是他吗?”他看着我说道。
我很讨厌他,我甩开他伸出来拽我的手。大声道:“我没有父亲。”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又伸出手来拽住我,“跟我回去。”
我突然就被“回去”两个字吸引了,那是一种让人很向往的感觉。我没有再反抗,任他牵住了我的手。
走出依秀楼,我看见什姨的脸上泛起了点点光芒。
“你以后就叫君祈吧。”他说道。
我没有说话,叫什么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区别。
我坐在厅里,看着他。
他并说话,可是,我感觉他在紧张。
我突然对他的夫人好奇起来。
“这就是那个孩子吗?”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看过去。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想,不知我的母亲与她想比,谁会更美丽些呢?
“君祈,快叫娘。”
“娘。”我小声叫道。
“恩,跟我来吧。”她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生气?”我听见父亲压抑的声音。
“孩子没有错。”我听见她说,孩子没有错。
我住在西院,离父亲的住处很近,可是,离她的很远。我每日早上要穿过大大的花园去给她请安。
她每次都抱着一个小女孩,对我温柔的笑着。
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总爱穿着大红的衣裳。嘟着嘴,溺在她的怀里撒娇。
“若是沉儿还在,也该有这么大了。”有一次,我似乎听见她喃喃道。
我安心的在府里住着,用心的读书,父亲很少回来,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有一天,我照旧坐在湖边看书,那个女孩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身边不见一人。我有些奇怪,她的身边从来不会少于两个丫头的。
“哥哥,哥哥。”她扑了过来,我接住她,软软香香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哥哥,很漂亮。”
“是吗?”我笑了起来,“大小姐也很漂亮啊。”
“你要干什么?”一个声音腾地想起来,我一惊,手便松了一下,看着她渐渐落入水中,我懵了。
“来人啊,大小姐落水了。”惊叫声四起,我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众人将被呛得昏迷的她抱走了。
我忐忑不安的跪在柴房里,她会怎么惩罚我呢,会将我赶出去吗?
“起来。夫人让你过去。”
我被两个仆妇推推桑桑的推倒了她的面前,我跪在地上。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过来扶起我。
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日后你还是离念儿远一些吧。”
“为什么?”
“去歇息吧。”
我看着我的泪在地上打湿了一片。
我听从了,刻意的和她保持距离。
然而,我仍能时常想到,那个午后,她扑过来抱着我,软软的喊着:“哥哥。”
“哥哥。”
“怎么了?”我回过头,笑着看向她,我的妹妹,相同身世的妹妹,柳柔。
“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过是诗会要到了,有些着急,你要好好歇着,不要胡思乱想。”我安慰道。
昨夜听到的消息,仍让我难以接受。我笑了笑,真是让人难过的事情。
我坐在花园里喝酒,诗会得了第一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她待我如亲生又能怎么样呢?她永远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我高不高兴,难不难过。
“谁?”我问道,柳念沉走了出来。
“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你喜欢我吗?”我走过去问道。
她看起来有些惊慌,“我,我没。”
“我喜欢你。”脑袋有些沉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怎么说。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可你是我的妹妹。我该怎么办?”我走过来抱住了她,如同多年前,她抱住我一样。
“你愿意跟我走吗?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我喃喃道。
“不愿意吗”我有些失望。
“其实我并不是爹的女儿。我们可以和他们说明白。”
“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我们不是兄妹,他们也不可能让我们在一起的。”我看着她,笑了笑,夫人怎么会让她和我在一起。
“好,我跟你一起走。”
早上醒来,想起昨夜的种种,正待和她解释清楚,看到她满心期望的样子,我忽然想看到若是夫人知道她最宝贝的女儿和人私奔了,不知是怎样的表情?
“你去茗湖等我,我去准备一下。”
她听话的点点头。
“我等你。”
我坐在雾花楼上,看着柳府的人大乱。
只是想不到,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
她要是发现我骗了她,会怎么样呢?应该很生气吧。
当我回到府里时,满眼的肃白。
“出了什么事?”我拽住一个丫头。
“回少爷,夫人过世了。”
我推开她,走进灵堂,她跪在灵前。
“你知道吗?”她突然问道。
“小时候,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叫念沉,可是,没有人和我说,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曾经有个哥哥叫君沉,可是,他刚满月就失踪了,生死不明,娘亲一直很自责,因为那天爹去喝花酒,娘很生气,却不小心让哥哥被偷走了,爹本就怀疑哥哥不是他的孩子,如此,便以为是娘欲盖迷障。”
“我很恨这个名字,我想我的存在不过是娘寄托她对哥哥的思念,不过是令爹想起那个说明娘曾背判他的孩子。”
“对不起。”明知这句话没作用,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她回过头,看着我笑了起来:“皇上说,当年,他将你从府里抱走时,给你取了名叫西离。”
不可能,我在心里喊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一个月后,她走了。
父亲的头发早已苍白,看着我说:“去找她吧,好好照顾她,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归宿。”
“为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们的娘亲。”
我看着他灰败的神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