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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异途 ...

  •   良医好药将养了一周,捡回峡谷的小美人终于醒了,来人一通报,许亦观还挺高兴,带着一众远道而来探望她的狐朋狗友兴致盎然的到医疗区的病房里去看这位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异国小美人。

      帕罗家族的家业主要都在欧洲,许亦观从小在家族庄园里长大,玩伴都是她爹给精挑细选的,除了明心,她还没见过其它的亚洲人,尤其明心小时候长得实在不怎样,皮肤黢黑,又瘦,整一黑猴子。

      小时候一块玩,许亦观每天都觉得自己的眼睛疼。

      啧,还是这白白净净的小美人看着舒畅。

      许亦观和她的狐朋狗友们正围在病房的玻璃墙外面打量着,打算等医生出来他们就在门口看看,没曾想,荼梦影拽着医生的袖子怎么也不让人走,没有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医生却只一个劲摇头,争执不下之际,荼梦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回隔着一堵玻璃墙,许亦观都听到了她的哭声。

      许亦观不悦的皱了皱眉,在心里‘啧’了一声,真吵。

      医生趁机拔出自己的袖子赶忙走出了病房。

      许亦观百思不得其解问:“她为什么要哭?”

      这不都活了还哭什么?

      医生抹了抹额角的汗,解释说:“她在找她的同伴,我告诉她,除了她怀里的小女孩,其他人都不幸身亡了。”

      “这不是更值得高兴吗?所有人都死了,就她活着,多小的概率啊!“

      许亦观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这位小美人是个什么神奇的脑回路,眉头皱的颇紧。

      医生默默低头没敢接话,许亦观莫名有些烦躁:“那你刚才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呃……”医生僵滞着顿了片刻,一脸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那个女孩说她是志愿医疗队的成员,现在她醒了,想回医疗队的驻地麦吉尔那……”

      “她想走?”许亦观拔高了音调,一听这话,那暴脾气噌一下就上来了,“凭什么?我救的她,这一醒过来只想着要跑?”

      她生气了,觉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一回良心,做一回善事,这小美人不想着如何回报,竟然想掸掸灰尘就走?!

      最重要的是!她的狐朋狗友们都在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许亦观‘砰’一脚踹开房门,气势汹汹走到荼梦影面前,二话不说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还痞里痞气的挑了挑眉,目光锐利如刀:“告诉你,想走,不要说门窗户都没有!我救的你,你以后就归我了!”

      小美人愣住了,一时忘了哭,眼泪半落不落滞留在眼眶里,琥珀色的瞳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填满了委屈和可怜。

      许亦观看着看着,不自觉手上便松了几分,再一垂眸,小美人白皙的下巴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红印子,她讪讪松开手,反省着自己是不是太凶,毕竟她从小被当男孩子养,接触的几乎都是在泥堆里滚的糙老爷们,像这种又娇小,又爱哭,眼泪能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的孱弱小美人,其实她并不知道要怎么相处。

      可还没等她琢磨出个之所以然来,怔然间一道掌风刮过耳畔,‘啪’一声,许亦观眉心与心弦同时一跳,一个狠厉的巴掌一点不留情扇在了她脸上,留下五条绯红的指痕。

      这感觉可真是太他妈熟悉了。

      她老子也习惯这么扇她,只不过小美人的力道不及她老子十分之一。

      但就是说,她这才养好的一张俊脸,又被这么来一下,是不是太过分了?

      更何况……外面还有人看着!有人看着啊妹妹!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许亦观憋着气,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准备要给点颜色这小美人瞧瞧。

      真是开玩笑么?在她自个儿的地盘上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打她?

      且饿她个三天三夜不给饭吃,看她到时候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

      果不其然,许亦观扭头踏出病房,就遭到了狐朋狗友们的多方位的打击嘲笑。

      “Brant!真是新鲜,你被女人打了!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啧?她爽个什么劲?你以为是我们和女人调情么?”

      “就是!虽然我们都把她当兄弟,但大家是不是忘了,Brant生理上来说还是个女人!“

      还有更过分的:“欸,别这么说,有些事情啊,还是女人更懂女人!”

      黑着脸的许亦观凉凉一眼扫过去,众人马上就选择性声带作废了。

      要说真把许亦观给惹毛了,他们还是不敢的,帕罗家族的威名各位都是早有耳闻且心知肚明,那小美人是女人,许亦观本着仅剩的那么点人道主义不好打女人,可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可就不好说了。

      都不用帮手,许亦观一个人就能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面子的许亦观被这么一激,坚定了要饿荼梦影三天三夜的想法,整个白天一滴水都没让人送。
      在VR游戏室打了大半天游戏,傍晚时分呼朋引伴到峡谷四周的山林里打猎,晚上直接把猎物上火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真真是惬意潇洒痛快极了。

      多好。

      许亦观心想,要是现在能睡着那就更好了。

      是的,她已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两个小时了。

      她竟然!失眠了!

      一闭上眼睛,全是那个孱弱小美人饿得面色青白,有气无力的可怜样,再一想到小美人也是才大病初愈,白天还又哭又闹的,早该没力气了,这会儿指不定一个人缩在墙角里可怜兮兮的抹泪呢。

      啧,还真有可能,毕竟那美人几乎是眼泪做的。

      许亦观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终究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趿拉着拖鞋溜出屋子,还作贼似的绕了个弯子到厨房顺了条尚有余温的烤兔腿。

      一路摸黑走到医疗区,许亦观更烦躁了。

      按照帕罗家族的规矩,各驻地的医疗区一并实行二十四小时轮班制,哪怕是鹤望兰峡谷这种偏远地带,也该按规矩执行。

      但是许亦观现在看到的医疗区,别说有人值班了,豆大的灯都看不见一盏。

      许亦观来不及思考是这里从前便这般偷闲,还是那群见风使舵的手下看到她今天对那小美人的态度所以故意这么为难她,拎着兔腿疾步往里走,所幸医疗区的走廊里都是声控灯,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盏盏明黄色的灯光接连点亮,许亦观有些紧绷的站在荼梦影的病房前,缓缓打开了房门。

      没有哭声。

      也没有可怜兮兮缩在墙角的小美人。

      许亦观再走进一步看,几乎要被自己气笑了。

      她倒是紧张人家,这没心肝的丫头裹着被子躺在松软的床上睡得不知道多香。

      许亦观轻手轻脚踱步走到床头开了盏小台灯,柔和的光照着荼梦影巴掌大的小脸,她还能看见这小美人的睫毛上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泪珠。

      看起来睡之前也是哭了许久。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做的,能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

      许亦观自有记忆以来便没见过自己的生母,不过听庄园里的老人说她的生母是个极柔善温和的亚洲女人,她虽不曾见过自己的生母,但许多血脉里的东西甚至不需要耳濡目染,她一见便知如何选择。

      就比如说审美这一项,比起欧洲人的深邃眉眼,高挺鼻梁,她会更欣赏荼梦影这种长相精致小巧,处处透着温柔灵秀的美。

      许亦观摸了摸自己的高鼻梁,越发觉得自己长得不如意,虽说继承了母亲独有的瞳色,但是面部轮廓还是更像父亲些。

      唉。

      四下静默,许亦观为自己的不如意缓缓叹息了一声。

      正打算将兔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走,床上的小美人突然侧翻了一下,她原本就是蜷缩在床边睡的,这一侧翻,眼见着就要连人带被子一同滚下床来,许亦观忙上前去接,荼梦影虽囫囵落在了许亦观怀里,但大幅度的动作依然拉扯到了她左肋的骨伤。

      那钻心的疼,可怜荼梦影只小小痛呼了一声,甚至连呼吸都只敢轻缓的吸气和吐气,因为她能感觉到,有一根肋骨似乎在拉扯之下错位了,此刻错位的骨端正抵着某个危险的部位。

      许亦观霎时有些慌乱,这小姑娘只一个劲落泪,也不哭出声来,还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连带着许亦观也不敢动,她猜想着小美人可能听不懂法语,还换了几个语种问话,小美人才虚弱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肋。

      许亦观大概清楚应当是旧伤被牵拉到了,隔着衣服检查了一下荼梦影左下肋的骨伤:“好像是肋骨错位了。”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的荼梦影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你这真是……”

      也真是够倒霉的。

      许亦观无奈的叹了口气,放柔了语调:“好啦,别哭了,虽然现在没有医生在,不过我在骨错位矫正这方面也算是很熟练了,你不会有事的。”

      话刚说完,许亦观的手已经探上了荼梦影的侧腰,剧痛之下说不出话的荼梦影即便是万分不愿意信任这个人也只能攥紧衣角,听之任之。

      也许是伤口拉扯原本就很痛了,以致于许亦观在荼梦影的侧腰上巧劲一压,‘咔咔’两声将错位的肋骨复位时,荼梦影竟然没觉得有多大的痛感。

      许亦观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自顾自又说回了法语:“以后睡觉可别睡床边上了,什么毛病?”

      荼梦影鼓着腮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白瞎那么好听的一腔法语,讲的话都不是人爱听的。

      然则,肚子却是很实诚,一天没吃东西,入睡时没觉得饿,这会儿夜半醒来,五脏庙酝酿许久唱了好响亮一出空城计。

      荼梦影的耳朵微微有些泛红了。

      许亦观表面上没看出来什么反应,只将放在桌子上的兔腿拿到她手边,说:“吃吧。”

      心里却是好生一番笑讽:哼!叫你得罪我,饿肚子了吧!馋死你,馋死你!

      那兔腿烤制时放足了盐巴和香料,哪怕是现下有些放凉了,浓郁的香气依旧不减,味道许亦观自己吃过,就是觉得好吃合胃口才给带的。

      谁知荼梦影瞟了瞟竟给推开了。

      许亦观怔愣的眨眨眼,这跟她预想的可差太远了:“怎么不吃,你不是饿了?”

      小美人缩在被子里也不回答,一对细长的柳叶眉似蹙非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哀怨。

      “你……不会是觉得我给你下了毒吧?”许亦观撇撇嘴,“我跟你讲,我可不屑做这种事,晚上我自己吃的也是这兔子肉。”

      “兔子?”小美人曲着眉,总算开了口,“我不能吃这个。”

      “为什么?”

      “这是……”荼梦影冥思苦想,决定还是中法掺半:“兔肉是‘发物’,我受的伤还没好,不能吃这个,而且,哪有给重伤的病人吃烧烤的?病人的饮食要清淡。”

      许亦观听得一头雾水,又对荼梦影原来会讲一点法语略感讶异:“什么是‘发物’?病人饮食要清淡?我伤得比你重得多的时候也没清淡过,你怎么这么娇气……算了,那你想吃什么?”

      “可以提吗?”荼梦影瞬然眼睛一亮,抿了抿干裂的唇,“我想喝蔬菜排骨粥!”

      “呵。”许亦观挑了挑眉尖,面无表情嗤了声:“我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寄人篱下这么多要求,关键是提的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这是一个阶下囚该有的态度吗?

      “哦,那就随便吧,只要是清淡的就行,反正我不吃你的兔子腿。”荼梦影软软的说着话,颇有些失落。

      嘿!这意思是就看她兔子腿不顺眼,别的都挺好呗?

      许亦观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大抵是饿得还不够久。

      “这样。”许亦观皮笑肉不笑,一手压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床面,“其实也挺容易的,值班室里别的没有,水管够,这很清淡吧?完全符合你的要求,最重要的是,管饱。”

      荼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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