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之洞庭奇谈》七道落影

5、第 4 章

　　第四章

　　夜晚的洞庭学院很安静，教学楼零星有几盏灯还亮着，通往宿舍和图书馆的小道两旁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外面是雷雨交加，而这里平静祥和。
　　方然和常天晓从花园里快步穿过，拐了两个弯后就是办公楼。此刻的办公楼灯火透亮，楼门口站在一个人，那个人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着。看到方然和常天晓走近，他快步迎了上去。
　　“二位，里面请。”说着，他领着二人往办公楼里走去，这位满脸焦急的人就是洞庭学院的阵法老师薛富。
　　他带着两人进了办公楼的电梯。这个办公楼看着只有三层楼高，但是电梯却可以通往十层。十层是校长的办公室，方然上一次来这里还是毕业的时候。
　　抵达十楼后，方然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钟小印。
　　“怎么了？”方然沉声道，神色一如往常。他心里虽急，但是面上异常冷静。
　　钟小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了口：“先进去吧。”
　　几个人一起进了校长办公室。洞庭学院的校长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的女人，个子不高，但是笑容十分和善。此刻她正站在房间中央，见几个人走进，她扶了扶眼镜，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她站着的地方是一个沙盘——洞庭湖的沙盘。沙盘的左下角就是洞庭学院，右上角是君山，沙盘中的水在翻涌。
　　校长摊开双手，两支伏魔杵静静地躺在她的掌上。仔细看过会发现，这两支伏魔杵和之前钱金戋给的长得一样，但是比那支要长一点。
　　“这是用赤焰兽和水麒麟之血解封后的伏魔杵，已经一分为二了。”钟小印解释道。
　　“问题出在哪儿？”方然问道。
　　“这杵...虽然分开了，但是其实封印并没有完全解除。”钟小印道，目光落在了校长身上。
　　校长朝方然微微一笑。她不像其他几人那般焦急，脸上一直挂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这个伏魔杵被封印了两次，在合二为一之前各自被封印，接着又被封印成了一个。你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封印，会慌张也是正常的。”校长缓缓说着，将两支杵放入了沙盘内。
　　在杵入沙盘的一瞬，沙盘里涌起两拨水柱，分别将两支杵托了起来。
　　“这两支杵的封印十分特殊，要解开的话有点麻烦。如果给我十天半个月时间慢慢解倒是可以，可你们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了。所以，现在要以血解封。”校长道，目光在方然和常天晓身上打了个来回。
　　“你们二人是要施法使用这两支杵的人，所以要用你们二人的血。但是一旦成功解封，这两支杵就会认你们二人为主，而且以后也无法再合二为一。这伏魔杵沾染太多妖物的血，所以带有魔性，一个不小心会引人入魔。你们二人每七天要念一次心经，压制这杵的魔性，而且不要让这两支杵太长时间分开，最长不能超过七十二天。如果你们愿意，那我现在就帮你解封。你们二人若不愿意，那便找两个愿意的人来。”校长慢悠悠说完，抬头看向二人，一副不心急也不催促的样子。
　　一旁的钟小印却忍不住心急道：“时间这么紧急了，哪里去找两个愿意的，又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事，你们两个赶紧答应。”
　　方然忍不住朝钟小印翻白眼，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就听到一旁的常天晓应道：“我愿意啊。”
　　方然扭头看向常天晓，后者脸上挂着笑容，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
　　无奈之下，方然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不愿意，大局为重吧。”
　　“好，那么请另外两位出去等候吧。”校长笑道。
　　在那两人出去的同时，校长从房间角落的架子上拿来了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酒红色的液体。校长将瓶子放在办公桌上，随即又拿来两个玻璃杯。
　　“解封要消耗很多体力和法力，你们后天要施法，眼下更要保存实力。”校长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两杯不明液体给二人。
　　“这是学校药师配的补品。”看两人一脸迟疑，校长连忙说道。
　　听校长这么说，方然不再迟疑，端起那杯不明液体一饮而尽。这东西初入口有股涩味，喝下去以后有一股橘子、洋葱、陈醋和水泥混在一起的味道，非常难喝。为了忍住这股要吐的冲动，方然忍不住捂住嘴。余光瞥见常天晓拧成麻花一般的五官，差点笑出来。
　　等两人稍微从这股恶心味道里缓过神，校长满面笑容地朝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齐齐走到校长跟前，并肩站着。
　　“伸出左手。”校长道。
　　两人很顺从地伸出手，还十分懂事地将衣袖卷了起来。方然的手比较白，常天晓的略黑一点。常天晓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也鼓鼓囊囊的，看着十分有力的样子。
　　校长一只手拿着一支毛笔，另外一只手托着一个墨盘，墨盘里是磨好的朱砂墨。沾了沾朱砂墨后，校长在他们二人手臂上画了一个符咒。这符咒是用一笔画下，落笔之处就在手腕正中央。
　　就在两人还在细看那符咒的时候，校长突然拿出一把小刀，在两人的手腕上一人划了一道。两人齐齐“嘶”了一声，血已经流了出来。随着校长的手一挥，两支伏魔杵飞了过来。两人的血正正好落在了杵上。校长念了个咒，手指在两人手腕上轻轻拂过，血瞬间止住。
　　不等两人惊叹，那两支伏魔杵已经缓缓飘到两人面前。杵上的血宛如活物一般，在杵上缠绕。接着那两支杵上的佛像动了起来，张了张嘴，将那些血一点一点吸了进去。
　　随着血渐渐消失，两支杵慢慢变得光亮，一支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另一支散发着湖蓝色的光芒。蓝色那支停在了方然面前，而红色那支则停在了常天晓面前，似乎已经认他们二人为主。
　　校长看向两人，轻声念了一句咒语：“从今乃至菩提果，如海诸部坛城主，上师金刚萨垛前，吾以深解信皈依。”
　　“记住这句咒语，施法的时候念出来。施完法以后说一声‘合’，就能重新封印。”校长道。
　　闻言，两人齐声念了个“合”字。声音刚落，那两支杵便化为两条细细长长的线，在两人的手腕上缠绕，然后慢慢变成了一个手链。随着光芒的褪去，这手链变成了黑色，形状是普通的麻花状，手链中间有三个并排的佛头。
　　校长笑了笑：“这两支杵以后就是你们的法器了，小心使用，记得时不时念念心经。”
　　方然看着手上这根特别的“手链”，心情有些复杂。他不擅长使用法器，所以从前没有法器，没想到拥有的第一个法器还是个带魔性的法器，而且居然还是一对的，有一种“情侣手链”的感觉。想到这里，方然心情变得很奇怪，说不上高兴，但也算不上不开心。
　　常天晓倒是满脸笑容，久久盯着“手链”看，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看到常天晓脸上的笑容，方然感觉更加古怪了。
　　“对了，你们手上这个咒语洗不掉，也不会褪色。”校长又道，“这个咒语一来是用于解封和重新封印，二来也有利于你们稳定心神，减少这伏魔杵的魔性。如果哪一天这个符咒变色或者褪色，那就说明你们要入魔了，所以千万小心。”
　　方然不喜欢不可控的事，而这个“手链”似乎有点不可控，想到这些，他难免有些不安。看着手上这不安定的“手链”，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他叹息的一瞬，有只温暖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顺着这只手看去，他看到常天晓脸上的笑容，莫名心安。
　　这一折腾又到了凌晨，几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倒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起来后，常天晓又组织所有人开了一次会。中国魔法的阵法很多，例如北斗七星阵、天罡阵、地煞阵、一字阵、回字阵等等，但使用最为广泛的是五行八卦阵。
　　五行八卦阵变化多端，可繁可简，可大可小，可由一个人施展也可由多人参与。正是因为这个阵法的多变，所以很细小的事也可以影响这个阵法的发挥。为了确保这次万无一失，常天晓特意请了中央魔法部的阵法专家和大家讲解此次阵法的注意事项。同时请中央派了一支专门的支援队伍，负责在整个洞庭湖设结界，防止外人进入也防止有人破坏阵法的实施。另外还安排了一拨人负责善后工作，此事一旦解决，他们就会立即开展善后工作，。
　　考虑此次布阵还少了一个人，常天晓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来站坤位。此人今晚也来了，穿着一身休闲便装，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眼下，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着，一切就看明天了。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睡得时间较长，此刻方然没有睡意。他回到房间，打开一瓶啤酒慢慢喝了起来。刚喝了两口，敲门声响起。方然打开门，看见常天晓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拿着两个酒杯站在外面。
　　“我猜你可能不困，所以想和你一起喝一杯。”常天晓道，笑容满面的样子，让方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只好邀请常天晓进了房间。
　　常天晓是个很细致的人，红酒是冰过的，温度刚刚好的样子。这酒尝起来微微有点甜，入口不涩，有股独特的清香，口感很好，正是方然喜欢的味道。
　　两人喝着酒，话却没有多说。聊了聊这次的事，聊了聊各自在学校的趣事，都是一些细碎的小事。方然突然觉得很惬意，也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睡意慢慢浮了上来。
　　见方然面色红润、睡眼迷蒙，常天晓忍不住莞尔一笑，温言道：“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方然点点头，趁着睡意一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下了。隐约间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上了被子，恍惚间好像还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这种触感暖暖的，方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踏实。
　　方然一直是一个警惕心很强的人，很少有放松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夜、在这个人面前，他有这么短暂的时光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常天晓没有那么了解方然，但是看他睡得这么香，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常天晓轻手轻脚地帮方然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间。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看到了桌上那瓶未喝完的啤酒，他顺手拿了起来，坐在窗边喝了起来。窗外是交错的路灯和星星点点的霓虹，安静的人和身边睡着的人，似乎让时光都美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