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如故》七七哈儿

6、第 6 章

　　好不容易在曾家住了五日，日日大鱼大肉的吃着，虽然老道也做些正事，一会儿挪动家中陈设、一会儿安排曾家的人搬来搬去，但应故剑还是知道，老道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那晚天气不好，半夜雷电交加，应故剑在屋中始终睡不着，于是跑去找老道士，和他挤在一处，希望能缓和一下自己空落落的心。谁知，天上雷雨刚收，仍是半夜之时，整个府邸就开始四处着火。按说雨后，房屋还潮湿着，怎么也不可能烧成这样。应故剑被老道士一把抱起，就往门口冲，奈何府中乱作一团，所有家丁仆妇连同各种曾家人全都在往府门那里跑，老道士多长了个心眼，特意跑慢几步，在园子中间的水池中将两人的衣物全部打湿以后才接着拉着孩子跑。
　　曾府大门刚刚打开，就有无数弓箭射入，开门的家丁头上身上都被射了个对穿。如此更有几个丫鬟惊叫这摔倒在地，后面赶上来的人踩踏了过去，一时间大门口惊叫声不断，眼见着除了被箭射死就是被踩死。
　　老道士发现异常，只能拖着孩子折返回自己的房间，将棉被裹住两人，躲在床下。只听见院中有无数脚步声，黑衣人一波一波的冲入曾府，顺着一间房屋一间房屋的搜索查找，凡是活人就一刀捅了，值钱的物什也不见他们动心，只不过专门翻找抽屉盒子之类的。
　　后来在院中的某个黑衣人似乎发出了啸声，所有黑衣人听见啸声后，知道已经得手了，于是将火种引入屋内，计划将整个曾府烧得一干二净，毁尸灭迹。
　　应故剑在老道士怀里动弹不得，又不敢说话，只能眼神示意老道士，黑衣人只怕已经走光了，赶紧逃命要紧。老道士虽然还有迟疑，但是屋内床帐等物都在燃烧，床下躲不得了。于是两人蹭出床底。
　　老道士用衣袖捂住口鼻，烟熏火燎的情况下还是谨慎的看着窗框外院中是否还有人影。看到安全的情况下，老道士才敢带着应故剑跑出房外，一步一回头的谨慎前行。两人也不敢往前门走了，只敢往后院厨房那里的后门去了。
　　谁知道，在院中仍然留着几个人扫尾，看到有活口就一刀宰了，老道士正撞上他们在宰杀一个曾家的女公子，老道士一惊，只将应故剑推入旁边的井中。
　　应故剑落入井中，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呛了几口水，好在水井中水并不深，只到他的胸口，他满脸苍白抬头看着漆黑的井口，满口闻见的都是水的腥味，闻不见其他的气味，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应故剑就在水井中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在井口看到官差的身影，嘶哑着喊出了一句，“救命！”
　　应故剑是曾府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活口，奈何没有任何帮助性的线索。因此曾家的钱财宝贝什么的都在，只有活人一个不剩，官府只能将此案定为寻仇，草草结案。应故剑在官府牢房内待了几日以后，还是被官府放了，因为在水中泡了许久，又经历惊吓，到底是病了许久。
　　应故剑几乎快病死在黎州城的路边，差点就去找老道士了。结果那日应故剑在地上等死的时候，感觉有人将他上身扶了起来，嘴中被人家喂了一口温热的液体，这液体顺着食道一路滑下肚子，感觉一路的肠胃都已经被暖了过来。应故剑终于睁开多日不曾睁开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艰难的说话，“多谢！”
　　这老头正是自旁边侍剑山上下来的老仆，来人间城镇中采买些许物资，身边也有几个同伴，谁都没有搭理路边的活死人，只有老头子不忍心，掏出自己的宝贝酒葫芦，倒了一口烈风酒。正是这侍剑山上剑仙酿制的仙酒，才堪堪留住了应故剑的小命。
　　此后老头带着应故剑返回侍剑山，又因为应故剑病好后在侍剑山上打杂，叫剑仙洛川看中根骨和意志，破格收入门墙，成了洛川剑仙的关门弟子。也合该是两人有缘，洛川剑仙日常爱好就是酿酒，正是他酿制的烈风酒才救了应故剑，才有了后来的一世师徒缘分。
　　应故剑虽然留在侍剑山上练习剑法，却也留心关注人间的消息，他隐约猜到了，正是人间帝王搜集凡间至宝，正好曾家藏着木之精华无妄木，才惹来杀身之祸，可怜老道士正是受了牵连。
　　应故剑在侍剑山上日日勤奋练剑，幸而意志坚定，于是顺利筑基、结丹。后来洛川剑仙告知应故剑可下山历练了，自己也要闭关迎接飞升了。
　　于是在山上枯守十多年的应故剑才算背着师父给的几个法宝，慢吞吞跑到都城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暴君的下场。

　　等到应故剑回神的时候，手中的兔头已经烤焦了，小狐狸正用爪子扒拉这他的右手，仿佛是在提醒他。应故剑看看手中黢黑的兔头，用匕首将兔头切下丢入火中，再撕下两条肥美的后腿，送到了小狐狸的嘴边。应故剑看小狐狸无忧无虑的样子，才开口，“要不叫你小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