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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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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靖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相互捻着，他理智上知道自己需要治疗，需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医生，但心理上他做不到，他始终不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每次面对医生，他都在编故事，真真假假掺着说，编得多了，久了，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如果没有在南城遇到被送走的李大志，如果没有这次的突发事件，或许他能编一辈子。
他不知道他能瞒多久，还能编多久，他很害怕下一秒，王子叙就来问他为什么。
以前不说，是因为觉得说出来意义不大，改变不了事实。
现在不说，更多是害怕说出来，王子叙会在意，会离开自己。
他现在坐立不安。
“怎么了？”王子叙开着车，留意着邱靖的一举一动，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王子叙心里也很煎熬，他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害怕自己要是去追究真相，邱靖会不会病得更严重。
邱靖咽了咽口水，心慌意乱，手心出汗，“没怎么。”
王子叙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但是我们好好接受治疗，好吗？我不想.......”失去你。
邱靖眼无焦距地看着外面，眼睛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急蓄，最后无法承载它的重量，悄无声息的划过脸庞，消失在衣服里。
他知道王子叙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说，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实，别人又如何看待呢！
红绿灯路口，成群的车子停下来，结伴的行人中有几对情侣，要么牵着手，要么亲密地揽着肩，动作各一，但神情都一样幸福甜蜜。
甜蜜过，就不想再去触碰苦涩。
得到了，就不想失去，害怕失去。
邱靖呼吸骤然急促，盯着那些情侣，脸上褪去血色，身体紧绷。
王子叙用力扳过邱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目光深邃，“都过去了，别想。”
邱靖捻着自己的手指，红着眼眶，轻轻点头。
王子叙侧身亲了亲他的眼尾，“宝贝，别去想，都过去了。”
邱靖闭上了眼，将眼泪封印在眼皮里，感受着王子叙的温柔以及他带给他的心安。
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启动，两侧高大的树木不断后退，偶尔落下一片两片树叶，落在车盖上，又被风卷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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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靖没有在王子叙家里住到开学，他打算提前回学校。
以前他特别喜欢每时每刻都粘着王子叙，让两人过成连体婴，现在，跟王子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倍受煎熬。
王子叙每开一次口，他都害怕下一句，就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每次看见王子叙的眼神，都下意识躲避，他害怕看到那双带着关心的眼睛。
他害怕自己扛不住，把事情真相说出来，那一刻就真的完了。
他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距离让他感觉到安全，哪怕他们成了柏拉图。
“不是还有两天才开学吗？”王子叙靠在柜门上，看着邱靖收拾他那几件少得可怜的白T黑裤子。
邱靖收拾的手顿了顿，不敢抬头，不敢看人，“还得回去搞搞卫生呀，两个月没住了，肯定积满了灰，被子也该拿出去晒一晒。”
王子叙想起了昨晚上李秘书发给他的文件，想起里面那句，同学们都对邱靖这个同学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在班里沉默寡言，像个透明人。
就邱靖这个俊俏可爱的长相，能在班上混成小透明，那只说明一件事，这才是现在真实的他，他在他面前一直戴着面具，一直戴着一张三年前他熟悉的开朗活泼的面具。
他偏了偏头，擦掉即将出眶的眼泪，“那我开车送你。”
邱靖听到王子叙哑了一个度的声音，心里一阵抽搐，强装镇定，盖上了行李箱盖子，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用了，你大二的课排这么满。”
强逼自己露出个像以往那样灿烂的笑容，“你们A大的课，不是逃一节，那么这一整个学期都听不懂的嘛，算了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坐地铁。丢不了。”
王子叙看着他脸上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没事，我可以借同学的笔记。”
他不要就这么轻易让他混过去，他以往就是这样子骗自己的。
“有笔记也不一定能听得懂的，我说郭旭说了，你们今天有个变.态教授，缺勤一次，这门就得重修。”邱靖快速的眨着眼睛，以前的王子叙不是这样子的，他一直对他很尊重，也不过分热情的说要送去学校。
他心里有点慌。
“我刚给同学发消息了，让他们帮我录音录视频，也给教授发邮件了，让他给我课件。”王子叙将手机聊天框怼到邱靖眼前。
邱靖看着他跟同学发的信息，沉默了。
良久，邱靖打破了沉默，艰难开口，“我想一个人去。”
王子叙没有立刻回答他，一直盯着他看，几分钟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邱靖在房间听到了王子叙开门关门，离开的声音，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一屁股坐在床上，仿佛支撑他的那根名叫“勇气”的骨头，被抽走了。
枯坐到太阳西斜，落日的余辉照射进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橘黄色的光，让邱靖感到一阵窒息，他用手臂挡住了眼睛，再感应不到光后，放下手臂，发现整个卧室黑了个透。
他起身推着自己轻飘飘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这几天让他倍感煎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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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叙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期待，忐忑......五味杂陈，回了那个寂静一片漆黑的家。
打开所有的灯，在房间里各个角落地巡查，或许那人还没走。
最后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了手机，突然发现，他有点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手机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条是昨天他打给他，让他乖乖吃饭吃药。
他往下划拉着，除了工作需要，大部分的通话记录都是他和邱靖的。
他盯着这些记录，直到黑屏。
愣了很久后，他点亮的屏幕，指尖在宝贝上点了一下。
手机震了一下，那边就接起了电话，但那边一片沉默。
“到了吗？”王子叙张了几下嘴，艰难发出声音。
邱靖声音像许多年不曾说话，第一次开口般沙哑，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都没有了声音。
沉默了一会，王子叙开口：“我周末去看你。”
“我想静静。”邱靖说。
“怎......怎么了？”王子叙问。
这种小心翼翼让邱靖的心里像被人捏了一把似的痛。
“没事。”邱靖笑了笑，“就......就是心里特别乱，想一个人呆会。”
“你要静几天？三天够不够？不够，那四天呢？”王子叙说，“你什么意思啊？”
邱靖没有说话。
“最多七天，不能再多了。”王子叙有点哽咽。
邱靖仍然沉默。
“那十天，好不好？”王子叙声音开始有些暗哑了，“那十五天，够吗？”
“我只是想静静。”邱靖说。
听筒里突然变得安静，只能听见王子叙吸鼻子的声音。
过了很长时间，王子叙声音带着颤抖，沙哑地说：“我会一直等你联系我。一直。”
邱靖那边完全没了声音，听着那边王子叙的呼吸声，点了挂断。
转身去了洗漱台，往脸上连续泼了十几下冷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腊黄又憔悴的自己，扯出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练习了几下，仍然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标准。
“啊----”邱靖猛地捶打着镜子里那个回不到从前的自己，发出痛苦无声的嘶吼。
“你没事吧？”舍友何小华站在门口看着他。
邱靖蜷缩成一团，努力缓解心脏处传来的痛疼，张大嘴，用力地，声嘶力竭地，哭，但却发不出声音。
他泪眼模糊地看着何小华，紧紧揪着自己心脏处的衣服，摇了摇头。
何小华扶起他，“要去包扎一下吧，你这手......”
邱靖低头，眼前只有模糊的一片血红，推开何小华，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床，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