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兄弟声音掰弯了》岸上水妖

3、第 3 章

　　白天被太阳晒热的水还保存在水管里，微烫地扑在脸上，没赶走沉重的困意，反而让人有点烧心，邱靖抹了把脸，挤出牙膏面无表情地刷牙。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眼下乌青，透着19岁不该有的憔悴沧桑，皮肤薄得能看清青色的血管，方才受热水的刺激，脸颊上蔓上了轻微的血丝。

　　他一米七二的个子，常年作息混乱，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迟钝地刷牙，洗脸，洗澡。

　　邱靖作息混乱，一是工作上不顺心，二是家里的事不顺意，三是知道寒暑假他可以作，不用强迫自己睡觉。不想面对的事情多了，就容易晚上失眠，凌晨或者天亮了才睡已经成了他寒暑假的常态。

　　从浴室出来后，邱靖看上去精神了些，至少没有刚起床时的颓废，眼睛沉静得不像一个19岁的青年。

　　他在衣柜里随意拿了件T恤和裤子套上，将桌子上打包回来闻着香吃着腥的烧烤拿了起来塞进冰箱，这才想起来去拿手机。

　　屏幕上一连串的消息夹杂着四五个未接电话，邱靖看着上面的备注名没有回拔过去，点开了消息。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样音被作者大大打回了】

　　看到这条消息，心中的焦躁更甚了，深呼吸了几口，稍微往下压了压，打起了字。

　　【我不是黄蓉的郭靖：有说什么原因吗？】

　　没想到Jordyn大半夜的竟然也没有睡，消息很快有了回复。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大大说喘得太用力了，不符合他要的人设。】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你录的这段，恰好是男一醉酒，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亲了男二。大大说男二应该惊慌失措又不舍推开，你这喘得太……你懂的吧！】

　　【我不是黄蓉的郭靖：你是说不够含蓄？不够欲拒还迎？】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你看，你不是不懂，怎么就喘成这样了。】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我不是黄蓉的郭靖：配音难不成还得有恋爱经验！】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这你就不懂了，有经验才懂大大们要的感觉是什么样！你这一只雏鸡，什么都不知道，配得跟得了哮喘似的。】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不过你声音大大还是喜欢的，青受音，很到位，就是感情上有那么点欠缺。】

　　【我不是黄蓉的郭靖：我知道了，谢谢Jordyn。回B市了我请你吃饭。】

　　【狼子野心广播剧策划Jordyn：再说，那我睡了。】

　　难道我还得去找个人谈谈恋爱，才能改变自己的现状！

　　***
　　邱靖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过，他是被塞在枕头下的电话给震醒的，在空调房里呆了近十个小时，口干舌燥，窗帘被他拉得严丝合缝，没法通过天色知晓时间，看了手机才知道。

　　邱靖的睡眠质量不好，很难进入深度睡眠或者一觉无梦，没有工作或者没有课的时候总是很困，可躺在床上又没办法睡熟，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着各种光怪陆离的片断。

　　他坐起来喝着水，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呆。

　　他梦到了高一时，他妈去世后，老头与前妻生的三个女儿对他的冷嘲热讽。

　　梦到了老头在他妈去世还未足一个月时间，领了个小老婆回家。

　　也梦到了在那个蝉鸣悠长，光影斑驳的夏天，癫狂发疯的他被那个温暖如春风的少年收留。

　　从那时起，王子叙的声音和脸在邱靖的脑子刻上了难以消除的记忆。

　　邱靖按了按眉心，心里涌起了一股烦躁，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尽管他非常不愿意接，但还是接了。

　　“你还知道接电话！今天你小妈生日，晚上在珠玑举办宴会，你必须过来。”

　　邱靖还没有出声，电话那头就一顿咆哮，没让那边接着说，他直接挂断。

　　他妈没去世前，这个人当他是个宝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一度认为他那三个姐姐对他的冷嘲热讽，只是酸葡萄心理。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妈一去世，这个人大多数时间视他如空气，只在需要他出来装面门的时候，才会给他电话。

　　以前他还未成年，他一不听话，那个人就用不给钱不给吃不给住为由，强硬压着他，迫使他做了很多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现在上大学了，成年了，还是用这一套，可是他却不想听话了。所以这个人断了他半年的生活费，他也没有低头。

　　他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日历，上面被他用黑笔圈出的日子，正好是今天，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邱靖拉开杂乱无章的衣柜，苦笑了一声，柜子里除了尺码不再合适的衣服，就只有他带回来的几件白T和黑裤子。

　　他已经习惯了平时就白T黑裤子白运动鞋的打扮了，高中时忙于学业，大学忙于学习和生计，他没有精力，也不想。

　　此时他却不想再这样，至少在他妈面前不能这样。

　　他看了一眼时间，拔通了发小的电话。

　　“醒了?”对面温和的声音透着愉悦，“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我还有事，得先忙完。”邱靖把柜子里的旧衣服统统拿了出来，这都是他妈以前给他买的，有些还很新，但已经穿不了了。他准备收拾收拾放小区门口的捐赠箱里，“就跟你说一声。”
　　“嗯。”那边安静了一瞬，低声说：“你先忙，忙完了给我电话。”

　　“好。”邱靖手脚麻利把那些压箱底的“爱心”统统扔进打包袋里，留下了那几件他要穿的。

　　电话挂完没多久，一个电话进来了，看着上面“舅舅”两个字，邱靖动作一顿，盯着衣柜的某个点，平静地按了接听。

　　“靖靖，今天有去看你妈妈吗？”

　　那边的背景音吵了一阵，又安静了下来，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来不及收起兴奋的声音貌似在拼命的压低，压成了造作的低哑声再次响起：“舅舅这边有事，没办法过去，你能帮舅舅买束花给你妈妈吗？”

　　没有得到回答的舅舅等了一会，那边似乎有人在叫他，“靖靖，我有事，先挂了。”

　　“……”邱靖在床边坐下，头开始隐隐作痛，像被针扎似的，从前那些灰暗，破碎又纷乱的记忆冒出来，被他刻意忽略的、痛苦不堪的的画面在眼前一一浮现。

　　眨了眨眼睛，把揉了揉泛酸的眼眶。

　　现在的他特别想抽根烟，或者喝点酒。

　　舅舅的来电，让邱靖本就焦躁的情绪跌到谷底，灰白色的记忆接踵而至，熟悉的压抑感如同密集的雪花朝他砸来。

　　他呼吸急促，手掌撑着大腿，似岸上的鱼，大张着嘴喘着气，可无论怎么呼吸，也赶不走那份窒息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状态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和舅舅的一通电话就变成这样。

　　舅舅什么都没提，只说了“妈妈”二字，就让他这般的失控。

　　邱靖咬着下唇，强烈的心悸让他说不出话来，背上的汗水打湿了衣服，在空调房里，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热，却不停地出汗。

　　过了一会，窗外响起了张大爷在啊啊吊嗓声，邱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从床上坐到了地上。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几大包衣服，突然生出一种疲惫感，垂头靠在床边，不想动弹，回忆起舅舅的种种。

　　在他妈妈没去世前，舅舅对他可以说是当亲生儿子般宠着，有求必应，逢年过节过生日必能收到他舅舅一份礼。

　　可以说他舅舅比老头子对他还好，还像个父亲，考差了开家长会这种事情，都是他舅舅去的。
　　只是邱靖没有想到，他妈一走，一切都变了。

　　在他最需要关心，渴望关心的时候，是舅舅往他心里插了一刀。

　　“嗡嗡—嗡嗡—”放在地板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

　　邱靖僵硬地看过去，屏幕上的“怜亲花坊”四个字把他的情绪拉了回来。

　　他拿起手，接通了微信语音。

　　“你好，先生，你订的花，已经做好了，你看是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过来取呢？”微信里传来一道温柔如细雨的女声，将邱靖异样的心悸安抚了下来。

　　邱靖低声回答：“我过去取，谢谢。”

　　“不客气。”

　　邱靖打起精神，费劲的从地上起来，还是拿出仅有的白T黑裤子穿上，戴上黑色鸭舌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