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楼》从阙

12、琢玉（五）

　　姜瑜为何会进入顾惜迟的梦境，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那日用完早膳，姜瑜便有些头疼，回了姜府便愈演愈烈，至晚上时竟有些一发不可收拾。桑欣着急的很，姜瑜却并不急，反而问系统：“系统，你说今天我知道了那么多，你们该不会要把我灭口吧？”

　　“宿主想多了，”系统声音高冷，“真相本就需要宿主自己挖掘。”

　　“那就好，”姜瑜开了个玩笑，心情倒还不错，“你说我睡着了之后，会不会再穿越到一个新世界？毕竟照这么看来，原来的姜瑜和我渊源颇深，说不准会触发新地图。”

　　“宿主说的很有道理。”系统像是考虑这什么，片刻，又道，“虽然如今不能将所有真相告诉宿主，不过可以让宿主了解一部分。”

　　“你什么意思？”姜瑜十分警惕。

　　“传送中——”

　　姜瑜还没反应过来，一睁眼，就看见那一幕。

　　莫非，这就是顾惜迟的梦，也就是原本的《景宁》？

　　姜瑜小声道：“不对啊系统，我怎么记得，原书中姜瑜没有入宫？为什么这里的姜瑜却自称臣妾？”

　　“书中世界与这里并不完全一样，”系统解释道，“宿主可以自行探索。”

　　“好吧，”姜瑜扁了扁嘴，“那你退下吧，本宫要自己看看这真相到底在哪里。”

　　说话间，眼前情景已变成另一幅景象。

　　女子身着轻纱，面无表情地坐在顾惜迟身侧，如同一座完美无瑕的雕塑。顾惜迟将她一手抱在自己怀中，女子也只是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身子好些了吗？”顾惜迟侧头问她。

　　“劳陛下关心，臣妾好多了。”

　　“你在我面前，不必自称臣妾，也不必称我陛下。”顾惜迟眸色幽深，“我说过很多次。”

　　“是么。”“姜瑜”笑起来，“臣妾实在害怕，怕如同姐姐一般，触怒了圣心，才被逼着’自尽’。”

　　“你怕么？”顾惜迟反问道，“你若是怕，便不会这样同我说话了。姜瑜，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

　　女子低下头：“臣妾不敢当。我只是想问一句，我姐姐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顾惜迟神色冷下来，“她只是与温景私通，被发现后羞愤自尽。姜瑜，这件事只能是这样，不要再问了，好吗？”

　　女子惨笑起来：“人人都当我还年少，从前小时候你们便都觉得我是小孩，什么都不愿说与我听，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你们还都这么觉得，对么？姐姐的死分明没有这么简单！”

　　她还要说什么，只是不等她说完，顾惜迟已是将她抱到榻上，将她压在身下，声音低沉：“清清，不要惹怒我……我会护着你好好的……只要你听话。这是你姐姐用命换来的……”

　　眼前景色一转，陷入一片黑暗。

　　姜瑜呆住了。

　　梦境中的顾惜迟，看上去的确是个疯批的病娇，这倒是与小说中的描述相符。可是除了这个，其他所有事都和小说毫无关系！

　　姜宁为什么会死？

　　难道不是因为她和温景私奔被发现，然后才被挫骨扬灰么？

　　可是顾惜迟为何又说，自己护着姜瑜，是姐姐用命换来的？

　　姜瑜只觉得头疼，唤道：“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接下来眼前又是一晃，“姜瑜”又出现在眼前。只是如今的她挺着肚子，面前跪着一个人。姜瑜努力去看清那人的模样，那人抬头时，姜瑜却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那人正是温景！

　　“你没死。”女子平静开口，“那我姐姐为什么死了？”

　　温景跪直了身子，低低笑道：“清清，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女子激动起来，“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都要骗我，是不是？我自小以为你爱着姐姐，谁料到你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小人！”

　　温景怡然笑起来：“我自然是小人。不过小清清，你便多伟大了吗？你现在的荣宠富贵，都是踩在你姐姐的尸骨上获得的——”

　　“你闭嘴！”女子失声，“你什么意思？”

　　姜瑜竖起了耳朵，想听温景的下一步回答。

　　然而事不随人愿，眼前的景象再次一闪，姜瑜顿时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姜瑜”站在火海之中，神色却是格外平静。外头宫人侍卫的呼喊声不绝，她听着，心里觉得很是荒谬。

　　“我的这几年荣华富贵，都是踩在我姐姐的尸骨上吗？”

　　她自语着，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陛下！火势如此大，陛下万万不可——”

　　“清清！”顾惜迟白了脸色，“你出来好不好？”

　　“顾惜迟，”她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相见了。”

　　“清清你出来，你出来好吗？”顾惜迟惶然道，“我以后再也不强迫你了，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出来好不好？”

　　火光已然沾染了女子的裙子，她一身华丽宫装，脸上的笑意比身后的火光更加炽烈：“我说过，我不会在这宫闱之中久留的，可惜你不信，强要把我留在这里。可是，我真的不想日日闭上眼睛时，都看见我姐姐绝望的面孔了。”

　　“顾惜迟，”她放轻了声音，“来世，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随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外人的惊叫，呼救，都恍如隔世，再也听不分明。

　　姜瑜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顾惜迟的一部分梦境？”

　　“宿主可以这样理解。”系统道，“剩下的，需要宿主自行想象。”

　　“让我梳理一下，”姜瑜艰难开口，“也就是说，之前的姜瑜在姜宁死后入了宫，怀了孕，却发现姜宁的死另有隐情，接受不了，所以自焚了？”

　　“宿主说的大体都对，只是还有一点。姜瑜入宫并非情愿，自焚也与此有关。”系统补充道。

　　姜瑜只觉脑海中一片糨糊：“那我需要找到的，就是姜宁死亡的真相？”

　　“宿主可以这样理解。”

　　“那顾惜迟呢？顾惜迟在这个梦境里，结局是什么？”

　　系统安静了好久，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些颤抖：“顾惜迟……冲进火海中，与姜瑜同归于尽了。”

　　难怪顾惜迟早上看着自己的眼神格外不同。

　　若是自己，隔世后再见到自己连死都要与之共赴的人，只怕要激动的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