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情书 ...
-
本来是这样想的。
结果走到半路,她看到了谭放。
他进了典当行。
凤栖眉间一皱,她快步走过去。
谭放扣了扣柜子,朝伙计喊道:“喊你们掌柜的出来,我这可有值钱的宝贝儿!”
他身子半边倚靠在柜子边上,一副晦气样,估计是刚去赌坊又输了钱。
典当行伙计瞧了谭放一眼,这么多年了,也清楚谭放是个什么德性,烂赌鬼一个,哪里会有什么很值钱的玩意儿,估计就是个几块碎玉之类的。
于是没将他的话在意,随意说了一句,“掌柜忙着呢,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就是的了。”
谭放咧嘴一笑,“行,你给我估准了!这玩意儿可是那老东西死之前最喜爱的。”
他将另一只手伸到柜台上,手上握着一块布包着的东西,伙计愣了愣,“陈奶奶最喜欢的东西你也拿过来卖?”
本来以为这人将一些小东西拿出来卖已经够缺德了,谁知还可以更缺德些。
谭放嗤笑一声,“反正都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伙计一时语塞,只翻了个白眼,而后说了一句:“那你拿出来。”
谭放将布一层层展开,露出了里面的翡翠玉镯,中部间而镂空,雕出玉兰花的式样,淡雅出尘,带着淡淡的禅香,可想原主人姿态该是一位气质不俗的人了。
“诶——”伙计看了一眼,真觉得不错,他示意谭放递给他,“让我看看。”
跑进来的凤栖视线触及谭放将递出去的玉镯,瞳孔猛地一缩,她冲上去夺过他手中玉镯,谭放没反应过来,被她得逞之后就被吓了一跳!
“凤栖!”
谭放怒吼,“你又坏我好事!”
“给老子还过来!”
他单手指着凤栖,大声吼道。
伙计一瞧,啧了一声,“你们别在店里闹,弄坏了东西!”
凤栖将玉镯紧紧贴住自己胸口,若有若无的禅香飘进她的鼻尖,让她感觉陈奶奶还在她的身边。
她低下头,眼底浮起一丝狠厉,血色微涌,又猛吸一口气,将暴躁压下去。
“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她声音很平静,“我知道哪里有钱,够你赌了。”
谭放眼底浮起一丝狐疑,他将信将疑,又怕凤栖说的是真的,让那骂骂咧咧的伙计听去了,想着无论凤栖耍什么阴招,他也可以几下制服她。
毕竟是小孩嘛。
于是他将身子凑过去,凤栖怀里的手将镯子握得更紧。
她哑声道:“我在离云起城不远的那座山上,你知道的,艾草生长不远处,那棵杏花树下,埋了这些年我自己攒的钱。”
谭放愣了愣。
她道:“原本是准备今年攒够了钱就远离你的,现在,你把那钱挖走,别卖奶奶的镯子。”
谭放一听这话,乐呵了,那敢情好,她藏的钱和镯子当了的钱都归他,绝对够他赌几|把大的了!
她一字一顿:“我埋下的都是我存钱在钱庄的票据,只能我取出来,如果你想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你就尽管动鱼与熊掌兼得的想法。”
谭放一听这话,啧了一声,低骂了句,直起腰来,指着凤栖的鼻子,“你回家去等着!若你说的是假的……你看我拿你怎么办!”
她嗯了一声,看着谭放骂骂咧咧地转身出了典当行,她才微微松开自己用力握着镯子的手。
伙计感叹道:“凤栖,你这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走了。”
伙计没听到凤栖对谭放说的话,只知道谭放凑过去他们低语了几句后,谭放便吼了一句,就走了。
“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了,我的钱在哪。”
她垂眸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伙计啧啧几声,摇了摇头,“这可不好,他将你那钱用了,迟早还是要把那镯子拿了来当的。”
听了他的话,凤栖微微笑了,“不会。”
她笑了笑,“他没机会了。”
伙计微愣,没明白凤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要去找洛舟的想法被她抛到脑后,她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
到了家,推开门,她弯眸,一副乖巧的模样。
先回自己房里将镯子仔细藏好,才又转身去那几个客人的房间,敲了敲门,“客人,在吗?”
屋内过了一会才开门,开门的依旧是那晚开门的男人,他推开一条缝,不耐烦地问,“要干什么?”
她笑吟吟地,“客人,我家哥哥去城外山上去挖些鱼腥草啦,不知你们爱喝否?”
屋内男人脸色一变,猛地关门,她笑吟吟地,继续隔着关了的门板喊道,“客人,莫要太激动,我家哥哥说了,一定要招待好客人的。”
说完,门被拉开,屋内男子被那开门男人带领着,错过门口的凤栖,全急匆匆走了。
凤栖微笑,在男人走完后,眸子里冷意才微闪。
谭放,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干完这事,她又想起洛舟来。
她其实还思忖,想着也许洛舟也是西戎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太清楚自己同伴行踪,或是真的巧合,他刚好想去一趟刘家,怕打扰了刘咨家客人,于是顺口问了一句是否家中来了外人。
思绪万千,一晃神过来,约莫估了时辰,一个中午一耽搁,便也过了去。
这下不需要去洛夫子家,她在学堂上遇见了。
借了贺子章的笔墨纸,抬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笔,贺子章要看,她伸手一掩,阻了他的视线。
“写的什么?还不给我看。”贺子章哼哼几声。
凤栖轻笑,她道:“写给洛夫子的情书,你要看?”
他一怔,然后摇头啧啧几声,便没说话了。
洛舟原本在讲学,蓦地一顿,放下手中书,走下来停在凤栖桌前,原本要笑着回贺子章的凤栖一顿,抬头见着一袭青衫的夫子,他眉目温和,弯腰将她压着的纸抽出来。
贺子章哦豁一声,用手肘撞了一下凤栖。
凤栖切了一声,她似笑非笑,“洛夫子,好好看,我写了很久。”
凤栖觉得有些有趣,她和贺子章聊天的声音很小,洛夫子怎么可以听到的。
听说练武的人耳力都会比寻常人好上几分,也不知夫子是不是了。
洛夫子没看,只将那纸折好,说了一声好好听课,便重新开始讲学了。
她切了一声,没在意。
等下堂之后,她就凑过去,挤进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里。
洛舟原本还在垂眸温和地回答女孩子题目,她一把夺过那女孩子拿的书,随意塞到一个人怀里,那个女孩子一愣,又喊:“凤栖!你干嘛?”
凤栖懒得回答她,只是笑眯眯地看向平静望向她的夫子,“洛夫子,王夫子找你。”
洛舟顿了顿,微微点头。
他便随着凤栖,穿过那些围着他的学生们出了学堂。
跟着凤栖走了百来步,发觉凤栖越走越偏,洛舟眸微敛,喊住前面的女孩子,“王夫子找我什么事?”
凤栖顿住脚步,她弯唇戏谑,转身看着那停下脚步的洛舟。
“夫子,我想与您谈谈西戎。”
他听到“西戎”两字,微微顿住,抬起眼皮看她。
“我在翻阅几本书的时候,发现西戎人生于草原,自小就是草原的孩子,八岁对骑马狩猎就极为娴熟了。”她言笑晏晏,看着洛舟的面容,“听闻西戎土地面积小,又加上连年灾祸,这样想起来,其实西戎侵犯大楚也是可以原谅的。”
洛舟唇微抿,难得眸中除温和外有嫌恶之色。
他冷声道,“我以为你只是顽劣,谁知竟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西戎虽遭天灾,但苍天公允,我大楚子民难道就不遭天灾?若统治者肯用心治内,难道还不能护住受灾子民?”他眸色冰冷,“不过是他自己贪得无厌,为扩充疆域对我大楚用兵,我大楚子民何其无辜!?你说原谅!?”
“你可去问,那被战争害得终身残疾之人,失去双亲之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之人……他们可会原谅!?”
洛舟的厌恶不怎遮掩,坦坦荡荡。
“你送之礼,我会丢弃,我赠之药,你只当我未曾给过。”
他转身,却听身后那人一笑,“夫子,受教了。”
她难得温和,“只是试探,想知夫子是否和西戎有关系。”
洛舟微顿,就听她继续说:“不知夫子去过城东刘家,去不去我家看看?我觉着,我家近几日虽来了几位客人,但我觉着我上课在看小人书,甚是过分。”
“先生该去看看,对否?”
洛舟心微惊,转身对上她的眼睛,她言笑晏晏地问:“先生,您可懂我在说甚?”
他唇微抿,堪堪开口,“你……知道什么?”
听洛舟回答,她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心思终于松下,“我知,云起城外那座山上埋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在城内埋了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另外后日火烧之时,他们说他们要动手。”
“如何得知?”
洛舟垂眸。
“我去那山上割艾草,听到了。”
凤栖又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城主也和他们是一伙。”
他眸色微深,在思考这话的真实性,想起来凤栖刚才说的话,他沉吟了几秒,便得出来了结论。
这话,只怕有八分可能为真。
不然,这小姑娘不会故意来试探。
但是,谨慎为上,还是要派明五去看看,才能动手。
洛舟颔首,“先回学堂罢。”
“接下来的事,你无需再管。”
凤栖微顿,然后笑,“嗯。”
她做的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