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脱的无限梦境》此深

67、第67章 姐姐

　　三人钻进了病人楼里，开始一间间地翻找起来。
　　大多数精神病人都不在房间内，只有少数在床上睡觉。
　　每一间病房都是一样的布置，一样的一打开门之后就有一股恶臭扑来。
　　搜完一整栋楼都没有找到温延和容书贤。
　　只是在下楼的时候，秋眠忽然注意到了顶层的楼梯边上放着一个行李箱。
　　如果他没记错，周帙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行李箱。
　　这样的东西放在这里并不违和，因为疯人院里总是乱糟糟的，地上什么东西都有，乱七八糟的，脏兮兮，且充满着恶臭。
　　秋眠抿了抿唇，摸到了行李箱的卡扣，直接在竖直放置行李箱的状态下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面滚出来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和半截脊柱，以及一半的肋骨。
　　骨头上面还粘连着未腐烂完全的皮肉，行李箱一打开之后就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江灯吓得张大了嘴巴，“怎么还有分尸的啊。”
　　洛民也觉得那场景膈应人，“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乱动。”
　　“周帙有一个一样的行李箱，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东西。”秋眠说完，默默地把行李箱摊平，拿过一旁的拖把，把那些残骸扫进行李箱，又把行李箱关上了。
　　保险起见，他将行李箱藏在了垃圾桶的后面，远远一看，这灰扑扑的行李箱和灰扑扑的垃圾桶融为了一体，也没人愿意在靠近垃圾桶的时候再仔细观察这肮脏的垃圾桶边上有什么东西。
　　就在他们准备下楼去往另一栋楼搜寻的时候，秋眠发现巨大的中世纪古典的窗台上面多了一个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病人。
　　那个病人是个女孩，短头发，个子看起来很高。
　　她慢慢地转过脸来。
　　三人都是一愣。
　　这张脸未免太像容书善，只是她的脸上连一颗痣都没有，气质身材发型都不一样。
　　和容书善相像的地方也只有那张脸了。
　　是容书贤。
　　容书贤的眼神很冷淡，她静静地看着三个人，“你们找谁。”
　　“你。”秋眠的神情比容书贤还要冷淡，“你有没有个姐妹叫做容书善。”
　　容书贤的脸色微变，“她是我妹妹。”
　　“可她是独生女。”秋眠继续说。
　　江灯和洛民似乎都不习惯秋眠这种疯狂打直球的行为，都有些害怕他激怒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善意的女孩。
　　容书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从窗台上下来。
　　她的个子比容书善高很多，甚至都比江灯高一些。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高挑，即使包裹在病号服里，也看出来她的身材是属于御姐范那挂的。
　　容书贤眯着眼睛望着他们。
　　这张和容书善相似度可怕的脸做这种容书善完全不会做的表情看起来却丝毫不违和。
　　“我很久没有见到小书了。”容书贤忽然说道，接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是她的孪生姐姐，你们是谁？”
　　“她的哥哥。”江灯说。
　　容书贤嗤笑了一声，“她只有我这个姐姐而已。”
　　“但她从来没有说过她有姐姐。”洛民说。
　　容书贤沉默了片刻，接着她的目光在还矮她一点儿的江灯身上扫了一遍，“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她的队友。”秋眠实话实说，“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疯人院，是一个副本，我们是她的队友。”
　　容书贤顿了顿，“我说呢。”
　　“你说什么？”江灯非常不解，“能不能别做谜语人了，直接说不就好了。”
　　容书贤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我和小书出生后，我死了，她活着，父母一直瞒着她有我的存在，一直告诉她她是独生女。”
　　这话本来应该非常离谱，但是放在如今这个环境里面，一切都变得非常合理了。
　　“我死了，但我没有离开。”容书贤的目光落在了秋眠身上，“你是小书男朋友吗？”
　　秋眠：“……不是。”
　　容书贤：“啊，那还挺可惜的，难得有一个我看着顺眼的男人，小书有点不争气啊。”
　　秋眠：“……你没有离开，然后呢？”
　　容书贤的目光在秋眠脸上停留了片刻，好似有些可惜这不是她妹夫，继续道：“我成为了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简单来说，她出生开始就是双重人格，其中一个人格是她自己，另外一个是我。她刚开始是记得我的，后来她上了高中，我有一天就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她也不再记得我了……不过说到这里，我也有两三年没有见到小书了，她人呢？”
　　江灯低着头，“她死了。”
　　容书贤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你指的是……只是在这个副本游戏里死掉了对吧？”
　　洛民将江灯往后带了带，“可能是的吧。”
　　容书贤抿了抿唇，“你们再见到她就跟她稍微提一下我的名字就好，我是她的亲姐姐。”
　　“我不奢求她能想起来我是谁……但毕竟我也一直陪了她十五年。”容书贤富有攻击性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不过那笑容很快消失了，“其实我又觉得我其实是她太过孤独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可能我们的父母在生我们的时候就一直只有小书一个，她确确实实是一个独生女，只是可能到后来……她不再孤独了，不再需要我了，我就离开了。”
　　总结：反正容书贤不可能是人。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究竟为什么出现在了这个副本里，为什么变成了容书善的副人格时又在容书善十五岁的时候消失了，不得而知。
　　容书贤双手交叉，抱着两侧的胳膊，好像陷入了某种深深的思念里。
　　她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了，我好像是被谁拉进来的。”
　　“被拉进来？”江灯重复了一遍，“是一个叫做温延的人拉你进来的吗？”
　　容书贤似乎对温延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她犹疑的目光在三个人间来回打转，“不是，我不认识他。”
　　“那你知道关于这里的任何信息都可以告诉我们。”洛民有些急切。
　　容书贤点了点头，“你们是小书的朋友，我愿意帮助你们。”
　　她重新回到了窗户边上，坐在了窗台上，“我来这里两三年了，这里的人都是精神病，但是也有一两个，或者说有时候是三四个，四五个人，他们是突然出现的，又是突然消失的，他们好像称呼自己为……玩家。”
　　三人皆是浑身一冷，“之前还有像我们一样的人来过这里？”
　　容书贤点了点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
　　可是他们是第一波来这个副本的玩家，七十个人是一起进副本的，不存在说在他们之前还有这样一个副本，有另外一批人进来参与了这个副本。
　　只有一个可能。
　　秋眠面色微沉，“你见过的人大多数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中国人，只有少部分是外国人。”
　　容书贤点了点头，“是的。”
　　“你见过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是盲人？”秋眠问。
　　容书贤立刻点头，“是的，他们好像有五个人，其中有一对男人是双胞胎，一个就是你说的盲人，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以及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姑娘。”
　　“眠哥，他说的这个配置……怎么那么像封悦诚他们？”江灯弱弱地问道。
　　“不是像，”秋眠肯定了他的猜测，“就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洛民真的被搞蒙了。
　　秋眠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我可以首先确定的是，容书贤是bug。”
　　容书贤：“啊？”
　　“她记住了来过这里的所有玩家，而且她不是人类，她是属于书善的一部分，那么她既然是属于书善的一部分，那么她最可能出现的副本只可能是来自容书善的梦境副本。”秋眠说道，“简单来说，这个副本不是容书善的梦境副本，容书贤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书善在这个副本里死掉之后触发的保护机制。而且这个保护机制不是在容书善死之后触发的，而是预料到容书善会死在这个副本之后触发的。”
　　“我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你说慢一点……”江灯已经跟不上秋眠的脑回路了。
　　“关于这个副本，每个队伍都独立存在在一个分副本内，其实这根本不是分副本，这就是一个集体副本。”秋眠语速放慢，“我们和其他队伍之间无法见面不是因为不在一个空间，而是因为不在一个时间。”
　　“你的意思是……”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秋眠的语速不快，希望能将整件事情说得通俗易懂一点，“系统将每个队的玩家分别投放在一个副本的不同时间段内，比如，这个疯人院的一号到三号之间的这三天投放一个队伍，三号的时候这个队伍离开，四号到六号这三天投放另一个队伍，以此类推，100队的被投放时间就在我们被投放之前。”
　　“所以一直身处在疯人院里的容书贤才会认识别的玩家！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按时间顺序来说，已经有很多玩家在我们之前闯过这个副本了！”江灯恍然大悟。
　　洛民也明白了，“但是这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吗？实际上我们和封悦诚他们队是同时进行副本的，在这个副本里他们却在我们之前闯过了这个副本，我们可以通过容书贤知晓他们队‘已经’做过什么。”
　　“所以我说她是一个bug。”秋眠说，“其实这对于我们离开这个副本没有多大帮助。”
　　“……”那你头头是道地分析半天。
　　“但是这也证明了很重要的一点。”秋眠说，他看向容书贤，“系统也会出bug。”
　　容书贤眨了眨眼睛，其实她全程都没怎么听懂，但是也不好意思问，毕竟她长得就很聪明的样子，问了容易崩人设。
　　“对啊，系统也会出bug……”洛民一拍脑袋，手劲太大差点把自己拍晕过去，“我们可以借助bug摧毁系统吗？”
　　“不知道。”秋眠抬头看了看窗外粉紫色的天空，又看向容书贤，“你愿意暂时代替容书善陪我们一起闯副本吗。”
　　容书贤压制住她脸上有些躁动不安的兴奋，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在这呆了这么久都这么无聊，总算有些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不认识温延，但是有没有见过他。”江灯把名册温延的那一页翻出来给容书贤看。
　　照片上是一个得了白化病的，精致得像个娃娃的男孩子，辨识度还是很强的。
　　容书贤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见过这个男孩，她点了点头，“我跟他没有说过话，他比较奇怪。不是因为他长得奇怪，而是因为他的行为奇怪。”
　　“奇怪在哪呢？”
　　容书贤指着楼下一群正在嬉笑打闹的疯子，“这里的病人，有的跟他们一样没心没肺，有的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残，有的则忽然正常忽然发疯，只有他一直好像对任何玩家都挺友好的模样，而且他不听苏医生的话。”
　　“他可以不听话？”秋眠确认道。
　　“是的，他可以不听话。”容书贤说，“我觉得他和苏医生的关系不一般，苏医生纵容他，我猜测，他可能是苏医生的儿子，但是长得又没有很像。但苏医生一定是他某个亲人或者亲戚。”
　　……看来容书贤还不知道苏飒是机器人。
　　“我还有一点不是很懂，”秋眠问，“你的记忆是连贯的吗？”
　　容书贤丝毫没犹豫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是不连贯的，但是我确定，你们上一波的玩家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五个人，这段记忆又是连贯的。”
　　“不连贯体现在哪？连贯又体现在哪？”洛民问。
　　“连贯体现在玫瑰花确实在越长越茂盛了。”容书贤的目光从楼底下的玫瑰花又移动到了三个人的脸上，“我说我在这待了两三年，实际上，日历才走了半年不到。每一次新的一波玩家到来的时候，我都会反反复复度过很多次那几天，直到下一波玩家到来。”
　　为什么她会反反复复度过很多次同样的几天，是因为玩家意外死亡之后循环再来，时间回溯到这一波玩家一开始进入到副本的第一天。
　　但是容书贤的bug之处就在于，她记得所有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