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灭的植物（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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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里。”王后狠狠一颤，从盛新元手中接过长发。
眼中血色稍退，似乎恢复了点清明。
“在大荒国和你的母国的交界处。”
“她一直守着两个国家。”
“不想去看看吗？”
盛新元看向王后，轻声引诱。
“我...我当然要去。”王后收起长发，看向盛新元的目光带点怜悯：“我承认，你比之前的那些客人强。我也很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个消息。”
“但是你依然要死。”
王后说着，血红色的手指再次举起，身后黑气飘摇，似乎要狰狞着扑过来。
“国王的血，不是更好吗？”盛新元轻笑着，竖起一根食指。
王后顿住。
不仅因为盛新元的这句话，更因为她食指上一颗闪着耀眼白光的圆球。
圆球微微转动，光华凛冽又温柔，和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交相辉映，似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间也升起了一轮圆月。
“此物名为，月华。”盛新元微笑，收起圆球：“破一切阴寒，现月色清朗。”
“我现在不用它伤你，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怜悯。但对付我们，你没有胜算的。”
“更何况，你心心念念的，不是国王吗？”
“可是我动不了他。”王后的脸阴沉下来，她没有从“月华”上感受到丝毫威胁，但是圆球光芒太盛，的确如它的名字一般，月色清明，光华流转。
“你一个人当然不行，可是现在有我们了。”盛新元轻笑着，循循善诱：“你动不了她是因为你身有禁制，无法离开这座宫殿，更无法在这座宫殿里伤害他。可是现在你的禁制被解开，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只需他再离开这里，不就行了？”
“至于他怎么离开，为何离开，这就不需要你管了。你只需要说，想还是不想。”
盛新元轻笑着看向王后的眼睛，睫毛微眨，明晃晃的威逼、利诱。
可是你还奈何不了她。
王后顿了顿，定定看了盛新元几秒，随后不甘心的收回血手，看着盛新元，语气倨傲：“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把他带来，我就不杀你们。”
“不，应该是我们给你这个机会。”盛新元摇摇头，脸上浅笑吟吟，身上气势却一丝不让：“现如今能帮你的只有我们。必须要见他的，是你，可不是我们。”
“你...”王后气结，但又无法反驳，冷哼一声：“我等着你们。”随后微一招手，一阵黑雾吹来，眨眼间她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就...完了？”路野看着消失的王后，微微松口气。
“不。这只是刚刚开始。”
盛新元回头看向紧闭的国王的房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然后提刀，走到孙威等人为他们清出的空地前，手握长刀狠狠一劈！
劈到了国王的房门上。
铿锵一声响，孙威等人呆了一瞬。
连侍卫们都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侍卫群疯狂的提着长矛涌过来，不要命一般扑向盛新元。
被孙威他们艰难的拦住。
阿妩也穿梭在人群中不停的阻挠侍卫们的视线。
国王的房门摇晃了一下，没有劈开。盛新元抬起手，毫不犹豫又是一刀。
与刚才的一刀连在一起，砍了一个大大的叉。
“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似腐朽了数年的被一刀劈开。房门摇摇晃晃，左右两边各裂开一条缝，随后越裂越大，“砰”的一声，一个足以过人的空隙露了出来。
随后“吱呀”一声，房门自动开启。
一道黑气顺着房内猛的扑来，直射在门前的盛新元！
谢昭伸手，一把拽开盛新元。
黑气一击未中，没有恋战，退回房内。
不过半秒，大片黑雾狰狞着从房间内扑出来，以要遮盖住一切的气势，朝这一片空间不要命的蔓延开。
盛新元眉眼冷下来，正要回头让路野等人护好自己，身旁的谢昭突然跨步迈了出去。
“谢昭！”盛新元情急之下刚一出声，随后就看见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黑雾，如同嗅到危险一般，转身就想退回房内。
可是清风朗朗，明月皎皎。黑雾如被清风吹散，又似被明月净化，雾气一点点稀释淡薄，不过数秒，消失殆尽。
而谢昭手上，一颗圆球正静静的躺在他手心，散发着温润又清冷的光泽。
如天上明月，皎洁高华。
“这...”盛新元头一次愣住，脑海中迷迷糊糊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赵丰对谢昭的描述，说他的武器，是一个圆球。
“你刚才说这叫什么，月华？”谢昭回头，对着盛新元轻声一笑，如月下清泉般清雅，温润桃花眼中似含着淡淡调侃。
“我一直在想它该叫什么，你起的名字很不错。破一切阴寒，现月色清朗，皎洁高华。”
“就叫月华。”
谢昭说着，手掌微微一托，月华从他手中缓缓升起，移到国王的房间内。
如同暗夜中，骤然升起的明月。
盛新元等人看不清房间内的景象，只能看见最外侧有无数黑气疯狂涌动，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却最终被净化清透消失在空中。
不过数秒，月华从房间内飞出，重新落回谢昭手中。
谢昭手掌一握，收起月华。
“好了，进去吧。”谢昭回头看向盛新元等人，笑容清雅。
“你不进？”盛新元挑眉看向谢昭。
“你们先去，我断后。”谢昭依然笑着，只是脸色已经微微发白。
盛新元的目光在谢昭微白的唇色上划过，点点头，转身走进国王房间。
她刚刚转过身，身后谢昭就像撑不住一般，压抑的咳嗽声迅猛的传来。
盛新元没有回头，微微瞥过的眼角看见一抹鲜红。
果然。
E级的力量，刚才的程度想必已是他的极限了。
盛新元微顿了顿，随后继续向前走。
他既然不想让她看见，她就装不知道好了。
快走几步，盛新元看到了国王。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上布满了可怖的黑色枝桠。
就像那本书最后一页写的一行字：施术者，还其自身。
他早已经不是人了。
“路野。”盛新元扬声。
路野瞬间意会，一把托起国王，脚上黑色跑鞋微光一闪，就要1.5倍速的冲出去。
可就在国王从床上被拽起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响，整个宫殿都似震颤了一下。随后好似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无数脚步声纷至沓来。
被路野背在背上的国王也在同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手中权杖挥起，眼看就要落下。
盛新元一把拖过路野，将他背上的国王甩出去。随后举起长刀，和国王纠缠在一起。
“当啷”一声响，盛新元的手臂微微发麻，竟是比常人大出许多的力气。她看向国王，只见他此刻双目大睁，整双眼却似微微翻上的一般，呈现出大片眼白。
身体僵硬，手臂僵直，大片大片黑色的斑点缭绕在其胳膊上。
从王后死去国王请法师来镇压后，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盛新元手中长刀连挥，依然只是和国王战的不分上下。身后脚步声越来越清楚，是大批侍卫提着长矛从宫殿四处涌了过来。
盛新元眉眼一沉，侧身卖了一个破绽给国王。国王果然提着权杖砍来，劈到了盛新元的左肩，但同时也将自己的脖颈暴露在盛新元刀下。盛新元咬牙硬接下这一击，高高举起的长刀以横面狠狠劈下，重重劈在国王后颈。
国王踉跄一下，双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路野。”盛新元低喘着叫了一声和侍卫打斗在一起的路野：“背上他先跑，我们把这里解决掉就去追你。”
“好。”路野也不犹豫，干脆利落的跑过来背上国王就跑。侍卫纷纷阻拦，但碍于国王在路野背上不敢下狠手，加上路野速度过快，竟是被他顺畅的跑出了侍卫的包围。
一时间进攻更加疯狂。
盛新元一柄长刀疯狂飞舞，刀身与长矛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四柄长矛从不同方向同时刺来，盛新元躲避不及，银尖刺中了本就受伤的左肩，鲜红血液瞬间沁出。
盛新元一声未吭，看都未看受伤的左肩，提刀又冲进了战场。
侍卫们一个个倒下又爬起，就像不知疼痛一般麻木的往前冲。阿妩一边累的喘气一边又“啊呜”一声咬上了一个侍卫的胳膊，秦飞和谢昭也顺手在地上捡起长矛开始打斗。
就连赵丰都开始乱窜着帮忙。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盛新元等人才终于杀出一条路，身后是密密麻麻掉落一地的长矛银尖，还有躺在地上还未爬起的侍卫群。
“快跑，跑出宫殿就有希望。”几人不敢停歇，拖着数不清多少血痕的身体冲刺般向外跑。
刚出宫殿大门，几道藤蔓破空而来，迅猛缠上盛新元等人的身体，林鹿等人刚想挣扎，被盛新元叫住：“别怕，是王后。”
藤蔓再次升空，半空中密密麻麻的植物如有意识一般自动撤向两边，腾出了一个足够宽敞的通道。耳边风声阵阵，需要行小半日才能到的荒地，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荒地前，路野拖着依然昏迷的国王，不知所措的转圈圈。
看到突然出现的盛新元等人，路野眼睛一亮，刚想找盛新元帮忙，又被几人身上的伤口吓住,连忙跑上前：“这么严重？还撑的住吗？”
“没事。”盛新元摆摆手，拿出一块布随手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看向躺在地上的国王：“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路野摇摇头：“我刚跑出宫殿就被几根藤蔓带到了这里，但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任何事发生了。我按照你说的去了之前那个小女孩消失的地方，但我怎么拍都没有人出来。”
盛新元看向那处山脚，想了想，上前轻拍了两下。
无事发生。
“阿妩，过来。”盛新元扭头把林鹿脚边的阿妩抱过来，让它轻蹭了蹭那处山土。
依然无事发生。
盛新元实在体力不支，盘腿坐在地上，斜支着头，看着眼前的山土思索。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的一颗青豆骨碌碌的滚了过来，停在盛新元脚下。
盛新元扭头，就见同样累极的谢昭微喘的坐在地上，看向盛新元的目光澄澈无辜：“我那天多拿了一颗青豆，刚一不小心掉出来了。”
盛新元却忽然想到了那天全部由青豆组成的字。
还有那场舞。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召出王后了。”
盛新元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山土，忽然弯腰下沉，脚尖轻划，在半空移转半圈。
正是那天她躲避青豆时做出的动作。
风声大作，红群猎猎，她就像这片荒芜土地上的一团火，腾腾勃发着生机与活力。
弯腰，移脚，跳跃，侧身...盛新元一幕幕将那天的动作重现出来，在月色与山土前安静起舞。
舞尽王后快乐无忧的前半生，和痛苦不甘的后半时。
有风渐渐吹起，尘土飞舞，落在盛新元脚下。
最后一个动作，盛新元抬脚、侧身，弯腰，长腿微悬，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
然后戛然而止。
像极了王后以为盛开但其实已走向腐烂的生命。
盛新元收脚，看向眼前的山土。淡淡华光一闪，一个穿着碧绿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金色长发，碧绿色双眸。
是王后。
王后垂眸静静的看着晕倒在地的国王，半晌，对盛新元露出一抹微笑：“你做到了。”
“两个心愿已成，你们可以回去了。”王后转身要走，忽然又顿住。
“我竟然真的爱过他，是不是很傻？”
“爱并不傻，”盛新元摇摇头，眼睫微垂，整个人陷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知道爱错了却还执意继续才叫傻。”
“还哭喊叫嚷着说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怀抱着之前的回忆麻痹自己的才叫傻。”
“失了爱情没有什么的，失去自己才最可怕。”
“谢谢。”王后轻舒口气，真情实意的对盛新元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微一抬手，一阵清风吹来，瞬间把盛新元等人送出好远。
有荆棘插入身体的声音。
盛新元没有回头，眼前却忽然飘来一朵蓝色花瓣，风中传来阵阵清香。
盛新元回头。
蓝色鸢尾花落了满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不灭的植物（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