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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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副护目镜被同时甩在台面上，却只发出一声整齐的脆响。
兰卡此时与奥斯本各自站立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金属门前方，二人都穿一身黑。她空出嘴咬住皮手套，将右手从手套里抽出来，向腰侧伸出，在升起的荧幕上快速进行操作，而左手则毫不耽误地开始解皮带扣。
厚重金属大门在指令之下缓慢开启，兰卡将背后背着的镭射激光冲锋枪抛向门内，枪械浮空而起，快速回到武器库中。她从外套里摸出两把小型连发式手//枪，再从后腰抽出电棍与激光剑，右手拆下左手小臂上装置的袖箭，再换左手解开右手如同手表一般的小型装置，顺手解下皮带、和手套一起同样丢进大门中——这些衣物同样浮在半空，往另一侧飞去，进行检查后再送去清洗、修补或直接报废——这才弯腰从长筒军靴里取出两把匕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潇洒。
奥斯本几乎与她动作同步，只是兰卡身着作战服，顺手抽过架子上叠好的浴巾，向盥洗室走去时，奥斯本旁若无人地将作战服也丢向金属门内，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兰卡快速瞥了几眼——倒不是欣赏身材，只是例行检查有无较为隐蔽的伤口、或在塔尔塔洛斯没料理干净的尾巴。至于她自己么，只好洗漱时自行检查了。
“吃了饭再走么？”奥斯本随口道，“晚点送你回A区。”
“和S区领主有约。”兰卡奇怪地说，“提坦尼亚没约你？”
奥斯本揉揉额角，抓过一条毛巾擦汗，后知后觉：“噢，约了。”
兰卡笑笑：“我开飞艇载你——右脚。”
她今天例假造访，往返塔尔塔洛斯都是奥斯本在驾驶，清理潮涌时还替她扛了好几下暴击，估计累得够呛。其实她没特意提这件事儿，但他们搭档十一年，一同进入塔尔塔洛斯五年，奥斯本自己会算。
奥斯本利索地一跺脚，再用军靴碾了碾，那根还来不及暴起的触手立刻变成一滩烂泥。
乌拉诺斯的男男女女各种花式排列组合的肉//体关系精彩万分，性在他们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领主们之间也不乏互相睡一睡的，但兰卡和奥斯本这么多年硬是清清白白，战友情谊闪闪发亮，半点儿暧昧都没有。
奥斯本倒是会睡一睡别的姑娘，身边的人不太固定，通常他也不会介绍给兰卡认识。没有那个必要，她们都是过客。兰卡是真的白纸一张——结婚一年，阿尔弗雷德还没交成功公粮。前半年阿尔弗雷德致力于被兰卡花样踹下床，后半年……意识到两人武力值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认怂的阿尔弗雷德直接提出分居。
嗯，兰卡是个无性恋。
她可以进入一段浪漫关系，她也有“爱”的能力。如果要进行某些床上运动，她同样可以得到生理快感。但仅此而已，她不会主动地产生这方面的冲动，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共度良宵的具体构想。对她来说，这是一件让她毫无兴趣的麻烦事儿，所以她干脆地不去做。
“一会儿见——记得换西装。”兰卡身上的粘腻感越发明显，她决定停止寒暄，在暂时分别前，甩下最后一个友善提醒。
“啊——麻烦。”奥斯本不悦地啧了一声。
乌拉诺斯S区。
阿尔弗雷德百无聊赖地晃动着红酒杯，懒洋洋地看着眼前一对对华服男女。他今天没带女伴，没有办法，目前的，呃，玩伴，里，并没有身份高贵、或能力出众到能收到领主的邀请函之人，而提坦尼亚一向高傲，她的宴会上永不会出现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看到宴会的主人提坦尼亚与奥伯伦亲自带领一对宾客走进宴会厅，女子正背对着他与提坦尼亚交谈，她的齐肩发卷成细细的小波浪，穿着一件丝绒质地的收腰大露背黑色长礼裙，背上点缀着一串白色珍珠，她的皮肤几乎和珍珠一样白皙，个子又十分高挑，一个背影气质十足，又不失性感与一点点俏皮。
她身侧的男子身材高大，正将西装外套递给侍者，边走边挽起衬衫的袖口，露出健壮的麦色小臂。他留着贴头皮的淡金色短发，鼻梁尤其高挺，越看越像……奥斯本？
阿尔弗雷德疑心自己喝高了，不动声色地皱起眉，那边似乎已经寒暄完毕，女子挽住男人的胳膊，向阿尔弗雷德的方向缓步而来。
“兰卡？！”
歪倒在沙发上的阿尔弗雷德立刻正襟危坐，金棕色的眼睛里仿佛迸射出火焰，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对——这对什么？
呔，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兰卡的合法丈夫，独自前来参加晚会，而她，光明正大地，挽着另一位男伴出现在他眼前。
这和他想象中自己左拥右抱、兰卡孤家寡人很不一样啊？！
阿尔弗雷德声音不小，奥斯本被他震得一惊，目光如刀锋地向他扫来，也愣了两秒，两人面面相觑，活像捉奸现场。
“提坦尼亚为什么会邀请一个废物？”奥斯本不可思议地眨眨眼，悄声问兰卡。
兰卡依旧是一张没什么表情波动的死人脸，说：“因为他是个身份过于高贵的废物。而且我怀疑他想顺便猎个艳——你未婚妻来了吗？”
“没有。”奥斯本说。
“那就当他不存在吧。”兰卡果断地说。
她礼貌地冲阿尔弗雷德颔首，然后带着奥斯本就这么——走开了。
阿尔弗雷德气得快心肌梗塞。
他们怎么就不能和提坦尼亚与奥伯伦那样相处呢？这对S城的领主夫妻各自都有精彩的情感经历，目前提坦尼亚正在更换不同的伴侣，而奥伯伦有一位较为稳定的情人。但他们两人的感情又非常亲密，相互信任，从来没有过吵闹或离婚的传闻，简直是乌拉诺斯模范夫妻。
但他没有要责备兰卡的意思。恶心人的是该死的系统。他们都只是被摆布的受害者。兰卡甚至比他还要再惨一点——至少阿尔弗雷德不用冒着生命危险，隔三岔五地替系统收拾烂摊子。
领主不过是个倒霉蛋。
这个世界早就崩溃了。有没有所谓的“领主”一点儿都不重要。在其他乌拉诺斯人纵情声色的时候，25位所谓的天选之子，不得不屡次深入塔尔塔洛斯暂时性地修复问题。但问题永远存在。漏洞是清除不完的。
如果他是领主……
阿尔弗雷德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
他才不要去塔尔塔洛斯。就算那些东西从塔尔塔洛斯爬上来，就算潮涌吞没整个盖亚，就算它们从盖亚一路攀上乌拉诺斯，就算它们把这个世界吞噬殆尽……
那就一起毁灭好了啊？
有谁会夸赞领主呢？有谁会感激他们呢？
醉生梦死的乌拉诺斯人从不在乎有没有明天，他们活着的每一刻都在狂欢。至于盖亚的居民，那些生活在危险和黑暗边缘的、低贱的凡人，比起咒骂在他们看来虚无缥缈的系统，倒不如卯足了劲把一切都发泄在领主身上。
乌拉诺斯人太多了。而领主是再明确不过的靶子。
所以阿尔弗雷德并不想和兰卡互相折磨——即使这是系统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的本意。互相放过对方，可能他们都能活得轻松一点。
系统想要继续以近乎于神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领主们是它的具象化代表。它需要多个领主——因为它留下的漏洞太大；但它又制衡领主——用缔结婚姻的方式，为领主们安排几乎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婚姻对象。
有时候阿尔弗雷德会想，是否因为兰卡表现出的微妙顺从，让系统为她选择了一个不那么恶劣的自己？
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对方。阿尔弗雷德在此刻，在这一片光怪陆离的觥筹交错中，在明亮的灯光与仿佛不会停歇的乐曲之下，在空气中弥漫的各种香水味和女士们礼服上掉落的闪闪亮片中，却微妙地觉得……他想要稍微地再认识一下兰卡。
他当然不会承认，兰卡的背影在今夜击中他的内心，让他觉得“啊，今天交一次公粮也不错呢”。
所以他才为她多分了一点儿注意力。
呔，他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晚宴过半，兰卡与奥斯本决定结束一切必要与非必要的寒暄，默契地找了个露台吹风醒酒。宴会的主人提坦尼亚悄无声息地离开宴会厅，准确地找到了这对正在摸鱼的搭档——领主之间有特殊感应。他们总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彼此。
兰卡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这样的场合，总不能喝饮料。奥斯本一边吐槽“起泡白葡萄酒怎么能算酒”，一边只给她拿香槟。她酒量不错，只是今日行程排得太满，有点儿累了，不想多说话。
提坦尼亚也不在意，兰卡的年纪都可以当她女儿了。她对她举杯：“今天遇上什么麻烦了么？我这儿都收到五级警报了。”
乌拉诺斯由25座浮空之城组成，彼此并不相连。乌拉诺斯之下的盖亚，则是连成一片的土地。也有河流、峡谷或山脉分割领区的情况，但它们并不是彼此分离的。盖亚之下是塔尔塔洛斯——连成一片的猩红地狱。它的温度奇高无比，充斥着畸形的动植物。它们偶尔会聚集形成潮涌，随机地向盖亚蔓延。只有收到系统警报时，领主才会前往塔尔塔洛斯。当然，每位领主原则上只负责处理自己的那块领区。如果警戒程度较高，大家也会互相合作，顺便带上乌拉诺斯的正规军或来自盖亚的底层雇佣兵。至于塔尔塔洛斯的怪物们在盖亚引起的骚动，盖亚居民只好自求多福了。
“生理期。”兰卡说，“我动作慢了。”
提坦尼亚表示理解。
“我时常觉得这个世界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S区领主斜倚在露台一侧，神色略有些迷离，“塔尔塔洛斯的漏洞一直都在。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而潮涌并没有更频繁。它们也没有变异或变得更强。我们只能这样，而它们也只能那样。你们有怀疑过吗？自己到底是否存在，或者只是系统编写的一行代码？”
兰卡当然明白提坦尼亚的意思。乌拉诺斯有脑子的人都会进行这类思考，可惜能够理智思考的大脑在这个世界简直是奢侈品。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兴趣吞红色药丸*。我就是这样一个麻木的人。用你的话来说，系统把我设置成了这样。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人机大战的失败者。”
提坦尼亚哈哈大笑。
奥斯本抬手揉了揉兰卡的脑袋，他的手上有枪和各式武器磨出的茧，而她的头发是那样柔软。
他对提坦尼亚说：“我和兰卡永远是一方的。”
提坦尼亚笑得更厉害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不，我没有要领导诸位挑战系统的意思……只是早前收到警报，稍有一些困惑。”
“抱歉。”兰卡说。看样子早前潮涌的边界波及到了S区。
提坦尼亚摇头：“不，没事。知道塔尔塔洛斯还是老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