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e（利威尔bg）》贩卖鸽子

1、第一章

　　1.

　　“前进！！！”
　　“这一切都是可以意义的吗？！”
　　“弗尔……”
　　“弗尔！”
　　“伊莎贝尔！”
　　……
　　这……是谁的梦啊？怎么醒来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弗尔呆呆的看着头顶这名为“泥土”的天空。
　　好饿……
　　她这么想着，一动不动，黑色的泥土结块和皮肤上的黑色结痂混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了。黑色的一头跟狗啃过一样没区别的短发都打柳了，披在头上散发着难闻的骚臭味。
　　破旧又沾满油污肮脏的破麻布一样的东西披在她身上勉强能称之为衣服。不知道从那里沾来的污渍，也许是泥水，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在这个人形的小玩意身上横行霸道。已经脏到了分不清性别的地步了。
　　好饿……
　　这个名为弗尔的小乞丐终于有了别的动作，她把手放在了肚子上，她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声音，听见了饥饿的声音。
　　饥饿驱使着她从肮脏的角落爬起，去寻找任何一丝能填抱肚子的玩意。
　　弗尔，不过是地下街无数孤儿中的一个。一样的弱小，一样的脏，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明明看起来随便就会在地下街死掉的小鬼，却像蟑螂一样顽强，无所不在。弱小又顽强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地下街不比地上，生活在这个王都阴影中的地下街，食物的昂贵程度不亚于药品，所以试问地下街的谁会有剩下的食物来浪费？
　　仅仅是地下街的富人有。可是地下街又有多少吃不饱或者说没东西吃的人？脆弱到成年人全力一脚就能踹死的邋遢小鬼能抢的到吗？
　　弗尔翻找着巷子里的垃圾堆放箱，祈祷着那里能有半块被人遗漏的咸腌菜，甚至隐隐期待着会不会有腐烂的水果被遗弃的没有被其他人找到的。这些箱子每天都要被不同的人翻来覆去翻个底朝天来寻找着让他们活命的东西。
　　难闻的恶臭在这个孩子的鼻子里仿若无闻，这个孩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翻开垃圾箱的角落，终于在层层垃圾的掩埋下，弗尔找到了半块已经腐烂长虫的苹果。死气沉沉的眼眸迸发出了光芒，她猛的抓起那半块苹果塞进嘴里，眼睛四处乱瞟，仿佛警戒的小动物。
　　还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弗尔用力的咽下嘴里那块烂苹果，腐烂的恶臭和发酵的酒精味在嘴里盘踞她也全然不在乎。这是她两天以来唯一吃到的能勉强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她继续翻找着，如此专心致志，以至于身后来人都没发现，直到对方的阴影讲她笼罩。
　　……
　　地下街大约是没有日夜之分的吧？用于照明用的矿石一天24小时无休的照亮这片“阴影”里的污浊。
　　弗尔奄奄一息的躺在一滩污水里，真让人不敢相信，这幅几乎只剩骨架的身体还有血液在流淌。死气沉沉的眼睛在死气沉沉的乱发之间漫无目的的睁着，侧躺着的小鬼勉强被污水暂时洗掉一点脸上的污渍，露出了病态苍白且下陷的脸颊。
　　没有人去在意这角落里躺着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样活着的人连被称之为人都不足够。或躺着或坐着在阴暗角落里的，活人、死人、大人、小孩……什么人都有。随处可见的尸体……没有人会去理会，反正宪兵团很快就会处理掉，这是为了防止瘟疫或是别的什么传染病在地下街流行。
　　最最可怕的是，在这里，没有人会认为有什么不对。没有人会认为有人死在街头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会可怜一个孩子……
　　当不公潜移默化的变成受到不公平待遇人认为理所当然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好像快要死了……弗尔这么想着，快点死掉吧……麻木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不远处巷口传来的灯光好像在呼唤她，她好像又在做梦了……
　　而法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这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青年留下了一块干净的面包放在她的面前，用干净的手帕垫着。
　　他一句话没说又转身离去，他的同伴是一个矮个子青年……也许是青年吧，但是看起来还很像个孩子。弗尔看着他们，看着法兰这个陌生青年从光里走进来，又重新和他的同伴回到光里。
　　弗尔用尽了全身力气，抓起那块面包用力的全都塞进自己的嘴里，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得下那么大一块。原以为已干涸的泪腺又开始工作，排出她身体里本身就已经快被蒸发干净的水分。
　　他们好干净……
　　弗尔小心翼翼的把地上铺着的白色手帕收起来，艰难的拒绝着嘴里并不好吃的面包。干净的……都是干净的……
　　她想起这两个人的样子，都好干净……弗尔茫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吹动了这个孩子原本死去的心……
　　还想活下去……
　　灯光之下，利威尔瞥了一眼身旁的法兰，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食物——少了他一份面包的食物。又想起刚才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看起来快死的男孩。
　　“为什么给那个邋遢的小鬼？看起来今晚都撑不过去……”
　　利威尔扭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抱着自己怀里的食物。
　　“啊……反正都是最后了，可能让他吃饱一点再上路会好些吧……反正也只是我一餐的分量而已。”
　　法兰笑着说，眼眸却沉了下来。像那样的小鬼，地下街哪里都是，他也明白利威尔的意思——他不可能管得了那么多、不要浪费粮食。就当他突然想发发那少的可怜的善心吧……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地下街的这些“小老鼠”们，生命力顽强的很，没能一下子碾死的，过些天又活蹦乱跳了。
　　当然，活蹦乱跳夸张了些，好歹是还有条命。
　　某个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看起来快死了一样的小鬼和膝盖坏掉的人一样坐在角落里。只是膝盖坏掉的人在等死，小鬼抬着眼睛在等待着什么。
　　“咻——”
　　立体机动装置气体喷射的声音突然响起，弗尔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法兰和利威尔猛的从上方掠过，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她死气沉沉的眼底闪烁着。
　　他们会飞……像那个什么一样……
　　原谅弗尔形容不出来吧，一个可怜的小鬼连小鸟都未曾见过也未曾知道。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在这人间地狱里挣扎的小鬼哪会有机会去接触什么新鲜的东西呢？光是靠自己一个人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可是身体里藏着的本能让她打心底向往着那两个人。他们那么干净，还会飞……可是自己……弗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物，缓缓地缩了起来抱紧了自己。
　　她已经忘了是谁告诉她的，应该是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告诉她，不要干净，要脏要乱，这样才不会被地下街的人渣们盯上。那个男人后来呢？弗尔迷茫的想着，应该是死了吧……
　　她看到过，那个男人被带上了阶梯，再也没有回来过。
　　饿了……
　　弗尔慢慢爬了起来，缓缓地走进了某个巷子。
　　……
　　“今天收获也不错啊利威尔……”法兰抱着今天的成果，笑着对利威尔说。
　　“别在大街上就说啊……”利威尔有点无奈，但不多。对自己这位伙伴的行为，他也早就习惯了。
　　不远处巷子里传来的打骂声飘进这两位的耳朵里，利威尔眉头一皱，正准备走过去，却发现法兰还站在原地。利威尔回头，顺着法兰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到旁边的巷子里。
　　是地下街常见的一幕——围殴。几个成年人围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被围在中间的孩子紧紧护住头蜷缩在地上，对暴力无可奈何。
　　“小崽子！让你给我！”
　　“妈的，不知死活！”
　　“不就是一条手帕吗！给我拿出来！”
　　……
　　利威尔看了一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走了……法兰，我可不知道你还有喜欢看这种事情的癖好……”
　　“利威尔……有没有觉得中间那个小鬼很眼熟？”法兰看着巷子里这一幕，犹豫着问。
　　听到法兰的话，利威尔重新把视线放回巷子那边。仔细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正疑惑着，法兰已经走上前去赶走那些施暴的家伙了。
　　利威尔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走了过去。
　　法兰废了一些劲才把那些人赶走，利威尔走进，半蹲在地上那个小鬼的身旁。目光触及地面上那滩污水，利威尔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
　　真是脏的离谱啊……无论是这地面还是这个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小鬼……不过这么走进一看，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好像哪里见过这个小鬼。
　　像这几天来偶尔会看到的跟着他和法兰的那个小鬼……是那天法兰给过面包那个小鬼吧？利威尔伸手，一把抓起这个小鬼的头拉起来，看到那个小鬼和她身下的东西时，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了一些，紧皱的眉头就没下去过。
　　弗尔不知道拳脚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可是那么突然的，被拽住了头发拉起了头，突如其来的光明有点刺眼，等缓过来，近在咫尺的就是那张皱着眉头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好看的过分的脸。
　　是他……弗尔的视线往周围扫，果然……是他们……会飞的、干净的……
　　弗尔没有力气去擦自己流下来的鼻血，小心翼翼的拿出护在身下的那条白色的手帕，递到利威尔面前。
　　“先生……对不起……我……太脏了……没能把手帕……洗干净……再还给你们……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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