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风风雪》尺骨半鬼

8、错误的一方

　　丞相跪在门外等了四个小时，汗珠从他的额头一滴滴落下。他知道皇帝为什么召见他，但他不停地思索还是没有想出最好的回答方式。
　　“皇帝起来了。”侍从在丞相耳边低语后便轻声从他身边走过，等到丞相起身拍打膝盖回望走廊，两侧已经空无一人。
　　“圣上。”进门后丞相再次伏倒在地。
　　“是万俟吗？”
　　“臣在。”
　　“你知道今天叫你来是何事吧。”
　　“......是太子一事？”
　　“你觉得他能活得比我久吗？”
　　“臣......”
　　“你坐下说，反正我活不过月末了，我们说的都只有你知道。”
　　万俟缓缓起身坐到凳子上，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瘦弱的躯干毫无气力，双眼无神地盯着虚无，那双眼睛还能看到吗？
　　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就能杀了他，皇帝的虚弱让万俟独狐生感无力，那个一手建立这大盐荣耀的人却无法逃脱像凡人一样去死。
　　“立三皇子，可保大盐无忧。”万俟独狐知道已经不是猜测皇帝心意的时候了。
　　“他体弱，能有本事和三司三骑斗吗？”
　　“老二真的不行吗？”
　　“他好斗，就算赢了也不得安生，三皇子软弱，所以对他的敌意昭然若现，谁露出马脚我就杀了谁。”
　　“既要杀戮，老二不是......”皇帝说了半句后叹了口气，“那就全靠你了，不过一定要记得。”
　　“先杀司空。”万俟独狐说完似乎听到了皇帝的笑声，那笑声狂妄放肆，犹如当年皇帝决定烧杀南蛮七十二族族长和他们的族人时一般。二皇子发不出这样的笑声。
　　远在百里之外的迁徐县，炎神川和他的弟弟正引发着整个城镇的恐慌。
　　“等等我。”
　　“鬼会等你，赶紧让官兵抓了去，省得连累我！”弟弟在房檐上快步窜行，记忆中白天的线路到了晚上完全不一样了，但此起彼伏亮起的灯火不停催促着他的脚步。
　　“也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她会喊啊。”
　　“深更半夜，你闯进别人闺房里，别人不叫难道请你喝茶吗？”弟弟忍不住想一拳砸在炎神川的脸上，但是他收起了手，就像一直以来一样，闯祸的总是二哥。
　　“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她。”在房顶等了许久后，城内的骚动终于停止了下来，追不上他们的人们也熄灭了手上的灯火回家紧闭大门了。
　　“还好我跟着你，要不然你已经吃牢饭了。”弟弟看着一脸委屈的炎神川气又不到一处来，他为什么总是一副不是自己错的样子呢？
　　“我说了，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仙女的，但首先你要耐心一点，仙女要是那么好找，那还是仙女吗？”
　　“嗯，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不要再晚上出来找了，也别硬闯进别人房子里面，我们又不是采花贼。”
　　“嗯，对，我们又不是贼。”说着炎神川准备将自己身上的夜行服脱下来，要不是弟弟及时拉住了他，他们又要开始被追逐了。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怎么找我的仙女？”
　　“你先别急，要找先需要那个，”
　　“嗯？”
　　“就是......”正当弟弟找借口转移注意力时，风风雪飞身翻上房顶，一时间三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风风雪露出了一脸坏笑，飞身离开时拍了拍身旁二人的肩膀轻声道：“相遇不易，多谢帮助。”
　　说完风风雪再次消失，摸不着头脑的二人正疑惑，四个黑袍蒙面的人也追到了房顶上，四人手里拿着锋利的短刀，炎神川和弟弟警惕地后退同时双手摆出迎战的姿势，而黑袍蒙面的四人见二人身上和风风雪相同的夜行衣，一句未问便同时出手，刀刃划过炎神川的肩膀时，他反手将一个蒙面人扔下房顶，接着便被身后的人用短刀刺中了后背，但他不慌不忙后退一步一拳砸在对面脸部将对方放倒在地。同一时间弟弟也将其他二人按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二话不说就动手？还有你们刚才追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人？”不同于炎神川，弟弟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为的就是问清现在的状况。
　　“胆敢杀朝廷的人，你们都别想活着出这迁徐县！”
　　“真是有病，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啊。而且你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没法活着出迁徐县的是你们俩。”弟弟说着俯身至二人耳边，“而且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呢？我怎么想都会算到刚才逃跑的那个家伙头上吧？”说完便扭过二人脖子将他们扔下了房顶。
　　“他们说是朝廷的人，为什么要大晚上追那个人？”
　　“说明那个人是逃犯呗，啧啧，这迁徐县也是是非之地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这么多人闹事，看来你的仙女待的地方不是很妙。”
　　“是他们的错，又不是我仙女的错。”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先回客栈，明天城里肯定还要搜查我们，如果被人发现我们出去过，就大事不妙了。”
　　“好，你呢？”
　　“你先回去，不会不记得路吧？”
　　“怎么可能。”说完炎神川便独自离开，弟弟等他走远之后背起房顶的黑袍人跳下地，然后一一确认其他三个黑袍的死亡后，他一路避开打更人和夜晚巡逻的官兵将背上的黑袍人背到了衙门，他将黑袍人放到石狮子旁边后发现他还有呼吸，摘下面罩后他惊觉对方是个女人。
　　“嘘！”发现对方有意识要发声时，他急忙捂住了对方的口鼻，不出几分钟对方就又闭上了眼睛。“阿弥陀佛，不过干这种差事，你也没想过能活多久吧？”说完弟弟将对方的脸再次蒙上。
　　万俟独狐独自走出皇帝的寝宫，他俯视着整座皇都，黑暗中一切都似乎蠢蠢欲动。北疆的战事，南蛮的暴动，灵宗私谋，即将开始的皇子争斗......但没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兴奋，只要想到皇帝马上要死，什么事情都让他打不起精神。
　　我到底该不该骗他呢？万俟独狐望着天空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