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徒弟叛出后》此号作废www

2、故友

　　故友
　　那年故城烟柳，正值初春时节，那扬州城外花红柳绿，莺啼婉转，好一派春日风光。
　　孟拂衣御剑而来，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叩叩。”
　　“来了。”来人是一名红衣女子，这女子乌发雪肤，唇红齿白，像个画中人。她推开了竹扉，未有丝毫意外之色，“……师兄。”
　　女子名为陆小若，是孟拂衣的同门师妹，早年丧夫，如今寿数将尽。
　　“师兄进来坐罢，我去为师兄倒茶。”
　　孟拂衣颔首。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室内布置很是简单，一桌一椅一屏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来这些年，他这师妹过得很是清贫。
　　只是孟拂衣性子冷淡，也没什么心思去叙旧。
　　“师兄，我寿数将尽。”陆小若言简意骇，“我与夫君孕有一子，名为贺兰春，我想让他在师兄座下为弟子。”
　　陆小若的道侣名为贺兰绝，是个凡人，如今早就轮回去了。
　　“小春，过来。”她向屏风后招了招手，而后，屏风后出来了一个红衣少年。
　　这少年容颜昳丽，肌肤细腻而又白皙，身形纤瘦，不像男子，倒像个娇弱女子。
　　见此，孟拂衣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位是上陵剑君，孟拂衣。”她叹息了一声，转而对孟拂衣道:“我这个儿子没有灵根，照理来说，并不该入你门下，可我如今寿数将尽，他尚且年幼，且他容貌太盛，怕招来祸事，为人所害。”
　　“师兄你性子虽冷，心性却不坏，况且当年潋滟海除魔，你欠我一份因果。”
　　“我思来想去，他入你门下，才是最安全的。”陆小若为他倒了一杯茶，“求师兄收下他。”
　　“贺兰春，过来。”孟拂衣并未答话，而是唤了贺兰春的名讳，“伸手。”
　　眼前的仙君穿着一身白衣，容颜俊秀，肩宽腰窄，三千墨发松松垮垮地绾起，正是一副神仙模样。
　　他的眼神淡漠而冰冷，像是经年不化的寒冰。贺兰春愣了愣，而后乖巧地伸出了手。
　　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道气化丝，检查少年的根骨。
　　少顷，他沉默了片刻，“确实无法修炼，是个凡人。”
　　“凡人百年，于师兄而言不过一瞬。”陆小若似乎是有些惆怅，像是想起了什么惦念的人，“朝生暮死，如蜉蝣一般……师兄管他这一生平安即可，我不求其他。”
　　孟拂衣颔首，“如此，他入我门下，为我嫡传。”
　　“小春。”陆小若松了口气，“还不叩头叫师尊？”
　　“师尊。”贺兰春跪了下来，艳丽的衣摆铺开，如花一般，他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而后又叫了一声，“师尊。”
　　孟拂衣颔首。
　　“对了。”他饮了口茶，“入剑宗者，需得斩断尘缘——他见过贺兰兄吗？”
　　当年的贺兰绝虽只是一介凡人，可于剑之一道，也算颇有造诣，其友人遍布天下，孟拂衣自然也不例外。
　　陆小若摇了摇头。
　　“故人已逝，如今转世，亦非从前模样，如今他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喜乐安康。没什么好看的。”
　　“……”
　　“嗯。”他转头看向红衣少年，召出长剑，“走罢，随我上长明剑宗。”
　　“到了剑宗，便不可再着红衣了。你虽是凡人，却也要着白衣，饰玉冠，配长剑。”
　　……
　　长明剑宗，寂夜山巅顶。
　　“你听说了吗，昨日剑君带了个昳丽少年回来，说是要收为亲传弟子。”
　　白玉阶上，两个小道童正坐在阶梯上偷懒。二人皆托着下巴聊天，而本该被拿在手中的扫帚却被放在了角落。
　　鹅毛般的小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们的发上，肩上。二人俱是还未修行的弟子，是以会如同凡人一般畏寒。
　　“嘶——不过讲真的，这儿真的好冷啊，小师叔一介凡人，真的受得了么。”小道童悄悄道，“会不会被冻死啊？”
　　众所周知，长明剑宗的寂夜山，是整个道界之中，最冷的雪山，而上陵剑君孟拂衣，也是整个道界最冷的剑修。
　　“你想多了，小师叔美人自有天佑，肯定不会死的。”
　　“讲真的，小师叔长得真的很好看耶，我还亲眼看见了呢——虽然有点像女孩子，但是真的很好看！”另一个小道童颇为嘚瑟，“当日我就在殿中当值，对了，宗主大人还说要为小师叔开宴呢。”
　　“剑君大人收徒，当然要开宴。”小道童换了个话题，转而道:“昨日剑君没回来，你知道他如今和小师叔在哪儿吗？”
　　“你当我是神啊，什么都知道。另一个小道童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
　　“……”
　　“唉。”小道童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正要拿扫帚，却忽然惊住了，“剑，剑君？！快快快，快扫地啊，剑君回来了！”
　　只见茫茫雪地之中，三千白玉阶之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带着一个红衣少年，正缓缓地朝着山巅而来。
　　近了。
　　更近了。
　　两个小道童连忙手忙脚乱地装模作样。
　　“剑君。”
　　“剑君。”
　　孟拂衣颔首。
　　贺兰春跟在他身后，悄悄的，俏皮地朝两个小道童眨了眨眼睛。
　　小道童:啊我死了。
　　“所以说……”小道童慢吞吞地道:“剑君为什么今天才上山啊。”分明昨天就可以回来的。
　　“也许是顾及着小师叔的身子罢。”另一个小道童想了想，这才道:“毕竟小师叔凡人之躯，会怕冷，而寂夜山的冷随高度逐渐加深，应该是想要小师叔慢慢习惯这鬼天气罢。”

　　雪山之巅，精致而又华贵的楼阁蜿蜒数里，回廊之上，偶尔有穿着白衣的木傀儡走过。
　　到处都是茫茫的一片白色，就连池子里的花，都是纯白色的莲花。
　　“到了。”
　　孟拂衣停下脚步，冷冷道:“其中内室，除雪霁阁外，皆无人居住，你自便罢。”
　　“平日里我常在雪霁阁打坐，你若要需要，可来找我。”
　　“……是。”他乖巧地应下了，而后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弟子是凡人，若是要用膳……”
　　“你自行解决。”孟拂衣眼神依旧冰冷，语气依旧淡漠，似乎并未因眼前少年成了自己的嫡传弟子而对其热络几分，“若无要事，不必来找我。”
　　“对了。”走了几步，他又倒回来了，“记得把这红衣换下来。”
　　言罢，一拂衣袖，这才离开。
　　贺兰春:“……”

　　“啧，真是麻烦。”
　　看着白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处，贺兰春眯了眯眼，面上犹带几分笑意，这叫他看起来更为昳丽了。
　　他轻抚广袖，自言自语，“不过仙君，多年不见，眼力倒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五十年前，潋滟海除魔，仙君亲手将我封印，想来对我应当印象深刻才是，可为何，却看不出来呢。”
　　当年他不幽君的名号传遍整个道界，不论是道君还是凡人，皆要惧他三分。如今不过五十年，竟还认不出他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露出一抹堪称良善温软的笑来，这样的话，孟拂衣便不会对他有什么警惕之心。
　　“知晓我身份的那日，仙君的脸色一定很好看……我真是迫不及待。”
　　他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而后随意找了个小阁，推了门，撩开白色的纱幔，便直奔内室。
　　少许，一个身着白衣的木傀儡端着一银制托盘，盘中有一件白衣。
　　他轻轻抖开着白衣，只见这衣衫素雅到了极致，衣摆上一片绣纹也无。
　　他嫌弃般地“啧”了一声却还是乖乖换上了。
　　众所周知，上陵剑君孟拂衣喜白，喜静，其居住地寂夜山乃是道界最冷的雪山，不仅如此，他这地方，除他以外并无其他活人，可谓是安静到了极点。
　　此人的居所冷，性子更冷，修的也是太上忘情的无情道。
　　“无情道……哈，待我破了你这劳什子无情道，你们道界中人，又该如何想你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他愉悦地勾了勾唇——其姿容出众，眸光潋滟，恍然若妖。
　　不过明日宗主为他设宴，他也该好好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