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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暮色沉入,华灯上涌。
      酒吧里,嘈杂的音乐与呐喊交杂在一起,扭动的人像被吹乱的树影。
      但是现在,宋成孝一点儿也嗨不起来,只顾着一个劲地喝酒,嗓门在酒吧舞曲里多少带点虚张声势:“哈哈哈,秦少爷居然请我一人来喝酒,该不该说是不是我的荣幸呢。怎么?你跟你那个姓傅的还好吗?不行就来硬的,对男人不能像对女人,就该来硬的!”
      他夸张地笑了几下,肌肉抽搐,墨镜后的薄眼皮揪着微微颤抖的瞳孔。
      他后悔了,谁知道秦溱居然只请了他一个人啊!他可是玩男人屁股的,自己对男人又不感兴趣,别说小爷这漂亮皮囊是被盯上了!
      他暗中瞪了眼一开始就给他打电话的罗彭放,后者做了个无辜的手势,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由于不安,他的屁股不由自主地挪动着。
      这时,面前的少年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多动,微微挑起眉,眼神很亮,像两撇月牙:“宋哥这是怎么了?沙发长牙咬你屁股了?”
      也不知道秦溱时不时故意的,有几个字咬得异常清晰,他甚至叼着慢腔,说得像场内跳舞的人一样暧昧。
      宋成孝尴尬一笑:“呵呵呵……先不说我,你呢?怎么来酒吧了,我就说姓傅那小子不好搞吧?你跟哥说你看上谁了,我帮你!”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少年说着,将目光转向一个地方,精细的轮廓披着眩惑的光。
      “宋哥,看到前方三点钟方向的兽耳长腿,背挺得很直屁股也很翘的男人了吗?”
      直男宋成孝:“……”
      一旁的罗彭放顺着秦溱的目光看去,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秦溱做舔狗就算了,傅学霸怎么还下海了呢!

      今晚是动物主题,店内服务员戴着各式各样的兽耳,看不清脸庞的情况下,最惹人注意的就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笔直的大长腿。
      男人微低下颌,黑色的尖长耳朵直竖着,向人示以不容侵犯的警告。紧致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勒出蜂腰乍臂,脊背始终像蓄势待发的弓紧绷着,使得原本就高的身型越发具备压迫感,深沉得如同一座凌于云海之上的峭壁。
      也不知道是迎合谁的癖好,工作人员的脖颈上都戴着黑色胶皮、金属扣的颈圈,从颈圈中间的圆环延伸出一条一米长的银链,银链的尾部拴在手腕的腕带上。
      明明是臣服的装束,套在男人身上却呈现出反客为主的效果。
      “帅哥,给微信吗?”对面的女孩注意他很久了,这会根本不想放过他。
      傅乐鸣挑了她一眼,直接取走盖在杯上的红钞,含着酒就去了下一桌。
      赶场赶得就像夜店明星。
      林生彦作为这家酒吧的老板,看着客人爱而不得的模样,总是调侃道:“要不是你帅,就冲你服务这态度,一天得吃投诉好几回!你说你要是肯卖卖色,还需要这么辛苦吗?”
      然而傅乐鸣根本油盐不进,咬住杯口,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这次,林老板眼皮一跳,觉得这小子似乎不是很高兴。
      今天的傅乐鸣的确有些烦躁,那句预言似的“明天见”,在他写完一整套数学题后,成为难以归属于任何一科的最后一道大题,遗憾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被欺骗的愤懑远超于秦溱失约带来的失落。
      傅乐鸣紧锁着眉。
      他会在开工前规定该喝多少酒,但今晚一杯杯下去,多少带点借酒消愁的放纵。
      停歇之后,酒精随背后的湿汗溢出。
      他疲惫地靠在墙上,闭眼,整个人连同心中的郁结都沉在黑暗里,里外如同一面漆黑的坚壁。
      这时,有人走到他的身边,声音温润:“小哥,你看着很年轻啊,是附近的学生吗?还在上学吗?”
      男人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看不清脸,头发梳起,西装修身,整个人板正直挺,一副精英做派,捏着酒瓶的像捏着一份文件。
      被男人搭讪不是第一次,但除了秦溱,傅乐鸣本能觉得厌恶。
      也正是意识到这种区别对待,他心中越发烦闷。
      男人也不生气,扫了眼身后的方向,然后点了根烟:“我有个弟弟也在求里高读书,听说你是他们学校的第一名,姓傅是吗?”
      知道得这么清楚,完全是有备而来,傅乐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盯上了。
      他乜着眼,像潜伏在黑暗中的豹子,舌尖戒备地捻着字,“有事?”
      男人叼着烟扯了一下嘴角:“我不会告诉学校你在这里的事,认识一下怎么样?”
      他的身形在暗处晃动,终于上前,露出一张纵X过度的脸。
      “我关注你很久了,喝酒真凶啊,年轻真好,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喝多就头疼。你出来兼职是因为家里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常来我们桌喝酒。”说着指了指身后,卡座里的男孩得意地冲这边招了招手。
      傅乐鸣认得他,叫江之灵。
      但他记得这个人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江之灵这三个字总是排在自己身后,傅乐鸣平时总能看到一个人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江之灵。
      江之灵也没想到自己陪着表哥喝酒,会碰上傅乐鸣,更没想到高傲的傅乐鸣也会委身来酒吧打工。
      在学校被碾压的不甘瞬间化为兴奋,他自来熟地说道:“傅学霸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我表哥很喜欢你啊,来我们这里喝酒吧,钱管够!”
      听说傅乐鸣家境不好,才会那么拼命地读书,学习好又怎么样?谁知道他一身傲骨会不会断在钱眼里。
      江之灵的恶意,傅乐鸣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但他也下意识在内心权衡,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学校的人看到,如今已经发生了,但他并不害怕。
      被迫背负傅国荣的赌债,他和妈妈早被压得喘不过气,而他打工的同时还需成绩稳定,压力太大,最近也开始萌生辍学的想法,毕竟就像林老板说的,自己长得不错。
      但一想到妈妈拿着自己的奖学金时一脸幸福,他又觉得自己还是要念书的。
      见傅乐鸣沉默,江之灵以为他被唬住了,更加得寸进尺,将一杯盖着五十块钱的酒杯推了出去:“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价格,但是我想你也不在意钱多少,有的赚就行。”
      有的赚就行,傅乐鸣也同意这话。
      可就在他还没摸到这杯酒的时候,整个人就被旁侧扑过来的黑影猛地抱住了,惯性使他退后几步,稳住身形,同时看清了怀里的人。
      同时,哗的一声,如同展翅的白鸽,漫天红钞在灯眼里散开,铺天盖地地打在江之灵和精英男的脸上,淹了桌上那杯低廉的酒。
      “你老板应该禁止只掏得出五十块钱的人进店。”秦溱双手揽住傅乐鸣脖颈,脸顺势贴着颈圈,吐息尽是酒气。
      傅乐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秦溱。
      秦溱简直醉得一塌糊涂,根本不清楚自己抱的是谁,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甩了五万。
      这边的动静开始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江之灵阴沉着脸,他早就听说秦溱追傅乐鸣的事,本以为这事就跟花边新闻一个性质,没想到秦溱是来真的。
      “帅哥,五万买你喝杯酒,够吗?”秦溱满脸醉态,双手紧紧箍着人不放。
      傅乐鸣沉着脸,不知道秦溱没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过来掺一脚,他都看到了什么。
      他两手握住那对纤细的手腕,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不。”
      但秦溱怎么可能放开圈到手的傅乐鸣,也存心逗逗他,于是在傅乐鸣拉开自己的手后又像八爪鱼似的缠回去,彼此拉扯。
      一来二去,傅乐鸣一脸憋屈地放弃了。
      等傅乐鸣彻底安稳下来,秦溱耷下嘴角,眼神毫无醉意,带着不容置喙的诘责直射而来,:“五万都买不下的东西,你们凭什么认为区区五十就可以?”
      江之灵不认识秦溱,只根据那些事迹,就判断他跟那些只带钱不带脑子的富二代一个德行,这会冷不防被警告,跟长久以来的印象存在偏差,开始惴惴不安。
      最重要的是,秦溱进酒吧没问题,他这样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出很大问题了。
      随着周围人越聚越多,仅靠看热闹的眼神就能编辑一堆饭后八卦,其中还有不少人疑似本校同学。
      江之灵立即低下头,直接丢下了表哥,将身影隐入黑暗中。

      江之灵一走,人们意犹未尽地散去,重新汇入舞池中。
      傅乐鸣也带着秦溱退到后门。
      酒吧后巷路窄人少,只有一盏老旧路灯,光线暗淡地照亮一边。
      秦溱一直抱着傅乐鸣,紧贴他的胸膛,隔着血肉,两颗心不甘示弱地互相碰撞,渐成同调。
      他闻着他颈间淡淡的皂荚香,忍不住问:“你都是洗了澡来上班的?”
      傅乐鸣拉开他的手,冷声道:“松开。”
      秦溱:“我醉了。”说着将手箍得更紧。
      傅乐鸣眼底抑着火,咬牙道:“我不信。”
      “你可以来闻闻,但是不要伸舌头。”秦溱拉着黏糊糊的腔调,感受到傅乐鸣原本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似乎有些无措地任他抱着。
      害羞了?这还是秦溱第一次感受到傅乐鸣那么明显的茫然。
      直到隐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滚烫的气息撩过他的耳垂:“你跟踪我来这里?”
      秦溱敏感地向后一缩,恰在这时,自己的手被傅乐鸣拉开了。
      胸膛尚带余温,很快冷却,形成极其明显的空虚感。
      秦溱暗叹一声,也赶在他摆脸前矢口否认:“不是,是巧合。”
      但明显骗不到傅乐鸣。
      傅学霸眼神凉凉的,如同从黑山一角直落而下的月光:“刚才做的那些,是为了要挟我。”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傅同学。”
      但是傅乐鸣一旦认定的事就不会被轻易改变,也不知道这点是好是坏。
      无奈之下,秦溱只能委婉地说:“想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怎么能叫跟踪呢?”
      然而傅乐鸣一直绷着脸,薄唇冷硬,再次强调:“秦溱,我不喜欢男人。”
      就像演练过很多次这样的对话,秦溱从善如流地回答:“朋友之间也可以了解。”
      “我跟你不是朋友。”
      这点秦溱无法驳斥,上辈子若不是他动用金钱强行打通跟好学生的壁垒,两人根本没有认识的机会,更遑论后来的纠缠。
      灯光在他微垂的眼尾投下一片黯然,秦溱嘴巴张了张,在傅乐鸣的凝视下,缓缓说道:“等会下班,我送你回家吧?”
      “……”跟之前一样,傅乐鸣沉这脸径自掠过了他。
      脚步声渐远,就在那坚毅的背影即将钻入洞开的门时,秦溱叫住他:“傅乐鸣。”
      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秦溱站在他的身后,昏黄的灯光照亮那双幽深的眼,近乎梦呓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巷道飘进傅乐鸣的耳里:“你今天穿得真好看,可惜的是,我忘了捏你的‘耳朵’。”
      傅乐鸣眉间蹙得更紧,几乎构成一个“川”字。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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