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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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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荤素不忌的秦大少爷居然只是抱了人家一下,纯情得都让我不敢相信那是你秦溱了!怎么?您这招是‘对症下药’?我劝你啊,别对好学生放那么多心思,据说人家连女的都没兴趣,怎么还会喜欢男人。”]
[只追女人多没意思啊,何况人秦少爷还只喜欢搞男的。要我说,姓傅的越难追越好,这样才有成就感,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那姓傅的?他就是爱玩,等追到了就觉得没意思了,人就是喜欢迎难而上。]
……
一条条消息不加节制地跳出来,全是来自同一个组。
这帮成天插科打诨的二世祖出身不同的家族,从小就互相认识,但也是貌合神离,只因有着相似的癖好,臭味相投罢了。他们其中大多是异性恋,只有秦溱喜欢男人,但玩的方式与他们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乐鸣就是他遇到过最难啃的那一个,软硬不吃,气得他失态了好几次。虽然用钱将他强行绑在身边,但以这种方式的胜利却不能让秦溱感到开心,反而在一次次挫败中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终让秦重霄有机可乘,取得秦氏的掌管权。
解锁,淫言浪语一下子跃进眼底,秦溱带着习以为常的淡然,敲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家破人亡,留宿街头,但是你们这几个小子里没有一个人帮我,平时花钱大手大脚,这会连五块钱都不借我。
这条消息夹在龌龊的浑话里异常清新脱俗,如同重新黏合的分界线,紧跟的消息也换了一副面孔:[不就是五块钱,就是五万我都给你!]、[你这可就多虑了,我们是兄弟,怎么会不借钱给你呢!]
……
秦溱收起手机,再也不看那些真伪难辨的消息。
“天使”对他的人生总结得很到位,没有学生样儿,私生活糜烂,就连谈恋爱也没遵循正常的求爱过程,对待感情就像随手买下又随意丢弃。怎么看都是个不配重生再次霍霍纯情少男的人渣,但显然上帝的容忍度比他想得要高。
这次重生,他不能重蹈以前的覆辙。虽然昨天傅乐鸣拒绝了他,但来日方长,就冲上辈子他干自己的那股劲,鬼才相信他是真正的直男。
刚下了楼,就听怯生生的一声传来:“哥哥……”
秦溱面无表情地循声望去,率先看见一位装束雍容的夫人从容淡雅地喝着咖啡,似乎并没注意到扶着楼梯的人。
而自己同父不同母的弟弟秦重霄则拘谨地从位子里站起,轮廓跟秦溱的有几分相似,但眉间凝着与他截然不同的脆弱。
秦重霄是他风流老爹婚内出轨带来的产物,他妈前脚刚死,后脚江素芝就携着孩子进门,不用改姓,直接当起了家里的女主人。
比起江素芝厚如城墙的脸皮,他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却过于早熟地意识到鸠占鹊巢的背德,每次就要小心翼翼地跟哥哥问好。
秦溱总是大方地接受来自私生子的敬畏,言行里又将他们隔为外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秦重霄煎熬的表情却无时无刻不在愉悦他的身心。
做了小三,就始终低人一等。
对于秦重霄的怯懦,江素芝恨铁不成钢,总是规定他该怎么做、怎么说,但这套规矩在秦溱面前完全立不起来,反而更显东施效颦的滑稽感。
“重霄,站着干什么,坐呀。”江素芝温柔又不失严厉地说,像是才注意到秦溱,眯起眼:“小溱,今天不是上课吗,起这么早呀?快来吃点什么吧。”
秦重霄回神,仍旧眼巴巴地看着秦溱的方向,轻声细语道:“哥……哥,今天吃妈妈做的牛排,很好吃,你也……尝尝……”
秦溱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不了,我的胃又不是垃圾桶。”
江素芝:“……”
江素芝上位前在穷窟里穷怕了,天天想着带儿子吃牛排坐豪车,这不,梦想成真后,她无不践行贵妇人的生活。
被秦溱一哂,江素芝也难以维持那副友善的脸孔,冷声道:“那你去外边随便找个小破地方吃饭吧。”
秦重霄忧虑地看着她:“妈……”
秦溱虽说少了上辈子那几块肱二头肌,但那与生俱来的、矜贵的少爷气质,是垃圾桶出生的假少爷难以望其项背的。
因此他不用做多余的事,就能游刃有余地令江素芝母子难堪。
厨房里很快飘出一股香味,带着家常的烟火气,越发衬得盘里装模作样的西餐摆盘庸俗不堪。
秦重霄看着它们,胃里忽然一阵翻腾,是重油重腥的后果。
原来哥还会做饭吗?不知道哥在做什么这么香,好想去吃,但妈妈肯定不让。
他觑了江素芝一眼,看到对方黑着脸,也跟自己一样拿着刀叉却不动了。
这时,秦溱散漫的声音传来,却是指名道姓叫他的:“秦重霄,来吃面。”
秦重霄差点从餐桌旁蹿起来,已经将椅子推开了,但见母亲阴沉着脸望向自己,他又心虚地征求道:“妈妈……”
“不准去!“江素芝打断他。
“可是……”
“秦重霄——”
厨房里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催着他,如同这萦绕四周,挥之不散的香味。
几分钟后,秦重霄端着那碗放着青笋,盖着红色大虾的三鲜面,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一遍:“哥哥,你真的给我吗?”
“嗯,吃吧,没毒。”秦溱冷淡地背对着他,漫不经心地冲手,蜂腰削背,在拉扯的校服褶皱下显出一股韧劲。
秦重霄红着脸收回目光,盯着面还想再讨好几句,却见秦溱关掉水龙头,直接丢下他走了。
一声不吭,隔阂又架在他和秦溱之间,刚才的温情像是假象。秦重霄沮丧地低头,闻到面的香味时,又忍不住满心欢喜。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素芝命令他:“重霄,把面倒掉!”
秦重霄笑容一僵,他抱紧碗回应道:“妈,我最近在长身体。”说完就后悔了,自己的语气居然这么烦燥。
秦溱在实验班做的事在校内瞬间传开,平时只聊学习的那几个也忍不住说起昨天的所见所闻。
但当事人之一的傅乐鸣却如同失忆般,置身事外地处于言论漩涡中,神情淡然,浅色的眸子落在习题册上,衬衫下摆收紧,没入皮带,隐约勾勒出少年脊背上的肌肉线条。
有同学假借问题目的理由观察他的表情,但盯着那刀削斧凿般的轮廓,遑论结束时抬起的那微敛的眸光,像是在她心上刺挠。
“还有事吗?”
清冷的声音极富耐心地询问,女生立即摇摇头。
“没事了没事了!谢谢傅同学!”肯定都是那姓秦的错!
傅乐鸣不在意地点头,这是今天十分钟里第四个找他问题目的人了,他们不敢问,但都很好奇他和秦溱的事。
人在八卦的时候总是收不住声响,不论男女。
“我看傅同学并不认识他啊!那个秦溱是什么人啊?感觉老班很讨厌他!”
“讨厌才是对的!这个秦溱吧,人品不清楚,但事迹挺恶心的,是他们圈内有名的‘秦少爷‘。”
“‘秦少爷‘?他家很有钱吗?”
“有钱,这个名号也真是一语双关。除了真少爷,你猜哪里还有‘少爷‘?”
“啊……”
……
“傅乐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没有,要不要跟我试试?”
“哦,那做朋友怎么样?”
……
席卷重来的记忆再次推翻脑海里的公式。
傅乐鸣定定地盯着题目,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着笔,忽然想不起下一步的解题步骤。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男性的告白,并没有觉得厌恶,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失态了。他解释不清当时的想法,一如他至今不知道留在心上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就像是置身于一座庞大的迷宫,而所谓的上帝之眼就是秦溱。
被天光照得透亮的眼眸显出雾般迷茫的神色,直到秦溱的身影闯入,拨云见日。
少年身姿挺拔,穿过密密绿叶,像是往这栋楼来了。
傅乐鸣垂下眼睫,脑海里响起那句“明天见”。
他不再看他的背影,继续写数学题。
然而大半个上午过去了,直至放学,余辉穿过小树林,将一树阴影洒满教室,秦溱都没来。
“啪嗒”一声,是笔盖合上的声音。
罗彭放追着秦溱,他昨天就觉得秦溱出去的背影不简单,谁知道第二天就闹得学校沸沸扬扬。
“秦溱,不是我说,别跟那种油盐不进的书呆子搞文艺那套,除非你变成作业本,不然很难跟他‘此水长流’。要我说啊,你直接把他包了,我看他骨头能有多硬!”
闻言,秦溱脚步一顿,恰好停在树荫下,铺天盖地的树影攒动,光斑落在他的肩上,像停驻的萤火。
他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罗彭放,牵动嘴角:“你平时也是这么追女孩儿的?”
罗彭放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发问,差点咬到舌头,老实道:“啊……我没追过人。”
秦溱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那你小心,下次可别真的这么干,要给喜欢的人适应的时间。”
“哈?”罗彭放有些惊悚地看着他潇洒而去的背影,为什么他觉得这种话从秦溱嘴里说出来异常不真实。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晚上出来玩吧,把宋成孝带上。”他眯起眼,着重道:“只带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