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青暮丛山

6、同桌

　　胡桃学理，在三楼，文科班在二楼，周一早上，宁绒缠着要胡桃陪她一起去新班级。
　　去了文科三班，走到门口，胡桃才温吞地提起，“邵燃也在这个班。”
　　宁绒满脸惊喜，“还以为得孤军奋战，熬过这两个月了呢，这下有伴儿了！”
　　推门走进，只见班里稀稀拉拉的人都齐刷刷转头看着教室后面，画面诡异程度犹如教徒朝圣。
　　顺着视线看去，一颗“卤蛋”在晨曦照耀下显地更为光滑，那颗“卤蛋”的所有者趴在桌子上，睡得像具死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众人的目光审视中。
　　嘿，这是文科三班还是少林寺？
　　出于好奇，两人走近，看到那人胳膊间隙里的侧脸时，宁绒顿时惊了，一巴掌拍在“卤蛋”上。
　　“谁他妈……”
　　邵燃突然被搅了睡意，火气窜破天花板，结果在看到拍他的人时怒气又刷地一下归零。
　　“你俩怎么在这儿……”
　　“我转到这个班了呀，惊不惊喜！”
　　“惊喜惊喜……”邵燃打着哈欠，极其敷衍地回了句，他实在是太困了。
　　宁绒探究地盯着这颗光溜溜的脑袋，实在忍不住，光速摸了一把。
　　这手感，真带劲！
　　“桃子，太神奇了，你快也摸摸！”
　　胡桃摇头，果断拒绝，一想到要接触别人的皮肤，还是一个异性的，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邵燃完全不介意宁绒的小动作，又打了个哈欠，眼泪吊在眼角，眉眼间写满困意，正要重新趴下去，结果又被拽住校服领子。
　　“你昨晚干嘛了困成这样？还有，你这头发又又发生了什么？”宁绒满肚子问号等待解答。
　　“等我睡醒了跟你说。”显然邵燃的困意更大，劲儿也更大，抵着宁绒手上的力道又趴在了桌上。
　　“行，有你的，你以为你不说，姐就没招儿了？”
　　宁绒伸手戳了戳前桌的女同学。
　　两人的对话前桌听的一清二楚，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宁绒的指头刚碰上她，人啪地一下就转回来了。
　　“你好，我是转学来的，叫宁绒，交个朋友吧。”
　　“我叫张婷。”前桌抬头看了眼站在宁绒旁边的胡桃，“我知道你诶，理科一班的，每次物理考试都得第一那个胡桃，是吧？”
　　胡桃蹙起眉头，并没第一时间回应。
　　一般来说，被人夸之后，反应有两种。
　　要么是谦虚回应“也没有啦，还好还好”，要么是骄傲回应，“你们文科班也知道我名字啊？”
　　不过，胡桃属于第三种。
　　她幽幽说，“我认识你吗？”
　　张婷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这是不是“学霸之奥义嘲讽”。
　　放在别人身上，这绝对是赤裸裸挑衅，但胡桃这个问题比纯牛奶还单纯。
　　她轻微脸盲，总是记不住人，以为这个同学大概是和自己认识，才会知道这些。
　　宁绒及时岔开话题，“张婷，他的头是咋回事儿？”
　　她指了指邵燃光秃的脑袋，从书包里掏出一包鸭脖味儿的薯片，笑眯眯地把“贿赂”塞了过去。
　　宁绒的示好意味很明显，张婷迅速打消了疑虑，和盘托出。
　　原来，早上邵燃顶着一头红发出现在学校，在校门就被拦下了，要不是身上的校服，差点被认成是不上学的杀马特混混，教导主任勒令他上午之内处理，处理了才能回班上课，结果，邵燃只用十分钟就回来了。
　　顶着惊世骇俗地一颗光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教导主任脸色那么难看……”张婷更加笃定邵燃是个狼灭，轻易不能惹。
　　“可以啊，没看出这小子这么有反叛精神呢！”
　　宁绒都有点欣赏邵燃了，以前还以为他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呢。
　　胡桃瞅了瞅邵燃的光头，淡定说，“我觉得……最大可能是因为剃光头便宜。”
　　“那不至于，”宁绒否定地飞快，“他不是在理发店打工么，染头应该免费，勺子这么做，绝对是为了冲破教条的束缚，做新时代的自由青年！”
　　宁绒说着，又摸了摸邵燃的“自由的象征”，丝滑依旧！
　　张婷一见宁绒对邵燃动作这么亲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抓着薯片转了回去。
　　胡桃安顿好宁绒后，就回了自己班级，还以为至少得放学才能再见了，不想第一节课刚下，宁绒就冲进班里，找到胡桃嘤嘤嘤诉苦。
　　说自己和邵燃同桌，跟和一具尸体同桌没什么两样，一个早自习加第一节课，他睁开眼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五分钟。
　　宁绒丧气哀嚎，“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快要憋疯了。”突然想到什么，她瞪着眼睛很认真地问，“桃子，我想现在转理科，还来得及吗？”
　　胡桃也很认真地回，“你想上天都可以。”
　　胡桃和宁绒，是高一文理分班前的同桌。
　　胡桃属于极度慢热类型，喜怒不形于色，那时自闭属性更明显，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开开心心交朋友，唯独她冷着脸，遗世独立。
　　宁绒说，第一眼看见胡桃，觉得她脸上隐隐约约写了个字——“滚”。
　　而宁绒则恰好相反，咋咋呼呼特别能叭叭，她自己说，小学时候有个自闭症的男生成了她的同桌，最后生生被她逼得说了话，告老师说她太吵了。
　　这两人能成为朋友，谁都觉得诧异。
　　总结就是，要不是宁绒主动，她们之间就不会有故事。
　　一天八节课，加上晚自习的一个休息，宁绒不厌其烦地跑了九趟，就为了和胡桃闲聊打屁。
　　第二节课间：“桃子桃子，没想到我那个班男生超多，得有十多个呢！”
　　胡桃让开两步，自己班的景象豁然映入宁绒眼帘，果然，文理科的男女配比注定是悲剧啊！
　　下午第一节课间：“桃子桃子，我发现第一排有个男生长得挺帅，文质彬彬地，戴的还是金丝框眼镜，绝了！”
　　宁绒说着，有个身材壮硕的男生路过，散发着蓬勃的男子气概，果然，还是猛男更吸引人啊！
　　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间有一个半小时时间，离家近的同学会回家吃饭，其他人则会选择在学校对面的小店里吃，或买些面包零食之类的。
　　宁绒自然是来找胡桃一起，宁绒大方请客，买了一大堆零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胡桃的同桌杜小安父亲休班，接她回去吃晚饭，胡桃就坐在了她的空位上，宁绒坐在里桌。
　　闲聊间，宁绒愤愤地咬着面包，“原来勺子那家伙之所以剃光头，真的是因为便宜！说什么染发200块，剃头20，傻子才花钱染头……我看他才是个傻大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