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春小记》塘九

42、第四十二章

　　腊月二十六，鑫熠大酒店。
　　宴会大厅内宾客如云，厅内灯光如星光闪耀，杯觥交错之间，参加宴会的人三三两两或站，或坐，都在轻声交谈。
　　程宁早就忙去了，这个时候他是顾不上白向国的。
　　白向国领着白明朗在宴会厅的一角在和相熟的人交谈，这是很好的交际场合，不经意间就能达成成合作意向。
　　舒缓的音乐响起，宾客们的交谈声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变得一片安静，程宁在众人的注视中缓步走上发言台。
　　程宁的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准确的捕捉到站在角落里的男人，白向国抬眼，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在一起。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能叫得出名号的，对两人的关系几乎都是心知肚明，这些人的眼神若有所思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又不动声色的挪开，彼此心照不宣。
　　白向国神色从容，端着酒杯的手冲程宁举了举，然后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程宁勾了勾嘴角终于收回目光。
　　“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程氏的年会，程氏无胜荣幸......”程宁把将左手放在胸前，优雅的行了宫廷礼。
　　程宁没有辜负他的这身好皮囊，铁灰色的西装把他衬的芝兰玉树，微微勾起的嘴角又带着一股风流倜傥的痞气，他无疑是今晚宴会上那颗最闪耀的星，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晚不醉不归。”程宁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结束了发言。
　　如雷般的掌声响了起来，程宁点头示意，抬步下了发言台，很快被涌上来的人群围了起来。
　　程宁从人群中解脱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把领带往下扯了扯吐出一口气，接过白向国手里的饮料一饮而尽：“憋死我了，这些人也太能说了。”
　　“明朗，你跟着我转一圈。”程宁把杯子还给白向国，冲白明朗说道。
　　“是，宁叔。”白明朗点头。
　　程宁带着白明朗转了一圈回来，白向国拉着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程宁闭着眼睛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脸色微微发红，白向国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酒气。
　　“难受？”
　　白向国低声问。
　　“没事，我缓一缓。”
　　程宁摇摇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这种场合他是不可能提前走的：“一会没事你就带着明朗先回去。”
　　白向国没说话，让程宁自己回去他并不放心。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程宁掏出来看了一眼，按了接听：“妈......行，我知道了。”
　　程宁挂掉电话站起来：“我妈过来了。”
　　可能是常年在国外待着的原因，程母对白向国并不像程家那么排斥，虽然不支持但是也不反对，用她的话来说，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是程宁的自由，她只是给了他生命，并不想掌控他的人生，所以程宁对自己的母亲虽然不亲近，但是关系勉强还算融洽。
　　白向国站起来和程宁一起走了出去：“我去看下明朗，刚才他喝得不少。”。
　　“行。”程宁点头。
　　程母正挽着程父的胳膊言笑晏晏的和对面的人说话，两人虽然貌合神离多年，但是这种重要的场合还是需要维持面子上的和谐的。
　　“妈。”程宁走过去叫人。
　　“小宁来了，快来见见你林阿姨。”程母笑着把手从程父的臂弯里抽出来，冲儿子招招手：“你林阿姨可是难得出来露一面。”
　　站在他们对面的正是高鹏的父母，高述夫妇。
　　“爸，妈。”程宁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高伯父，林阿姨，我是程宁。”
　　程父敷衍的点了点头，目光在身上转了一圈，脸上升起不快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林舒敏微笑点头，高述朗声笑道：“程兄，你这个儿子不得了啊，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该退休咯。”
　　程父谦虚的应和：“哪里哪里，你们家高鹏才真正是年少有为！”
　　两个男人在那里互相谦虚，程母拉着程宁的手和林舒敏说话：“小宁，以前你最喜欢的那套游戏机就是你林阿姨送的，你还记得吗。”
　　林舒敏是高述再婚的妻子，两人结婚后林舒敏一直很低调，公开场合很少露面，程母为数不多在国内能聊的来的朋友，两人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但是每次见面是必须要聚一聚的。
　　程宁保持微笑：“当然记得，那套游戏机我现在还保存着。”
　　林舒敏笑道：“小宁和小鹏差不了几岁，有空就和小鹏过来玩。”
　　“说到小鹏，今年我还没看见他。”程母说：“我还从国外给他带了礼物。”
　　说到继子林舒敏笑荣更深了一些：“那孩子刚才一直在应酬，估计是跑哪里躲起来透气去了。”
　　她最骄傲的不是嫁入高家，而是嫁入高家后收服了那个桀骜不驯的继子，当然，这一切都是付出了代价的。
　　程宁这边应付着自己的老妈和别人家的老妈，那边的白向国在找白明朗的途中也被别人拦了下来说话。
　　安静的露台上，厚重的帘子隔绝了宴会厅里的喧闹声。
　　宽阔的平台上不仅布置了相应的桌椅，甚至还准备了水果点心和饮料，不愧是顶级的酒店，就算是露台这种没什么人回来的地方也被布置的无可挑剔。
　　白明朗坐在露台的一角，安静的望着外面的夜色，突然很想陈天意，不知道她睡了没有，还是又在外面乱转，想到她走之前恋恋不舍的样子，白明朗忍不住勾了下唇，掏出手机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身后的传来帘子掀开的声音，一道人影跨了进来，白明朗转头，看清来人的模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高总，真是有缘。”白明朗笑道。
　　高鹏看清是白明朗，浑身的气势顿时一紧：“白明朗，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白明朗挑眉：“高总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原因是我不能来的？”
　　这句话仿佛刺激了高鹏，他瞳孔一缩，猛地向前两步，眼睛死死的盯着白明朗：“白明朗，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白明朗短期桌上的酒店，慢里斯条的抿了一下，重新把目光放到了外面的夜色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鹏却不打算放过他，他有些失控的冲过去抓住白明朗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白明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明知道场合不对，可是白明朗并不打算忍，所以他狠狠的把拳头砸到了高鹏的脸上，高鹏一下不妨跌坐到了地上，脸颊几乎是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怕了你，高鹏，这里不是你的高氏，这天下大的很，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你何干。”白明朗揉了揉手腕，伸手把领带往下扯了扯，居高临下的望着高鹏：“你该管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白明朗！”高鹏站起来，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挥拳冲了过来。
　　玻璃制的桌子被碰到在地，发出碎了的声音，两人的打斗最终还是惊动了宴会厅里的人。
　　程宁是第一个来到露台上的人，他离得近，刚才说话的时候隐隐听见这里有动静，于是走了过来，谁知道拉开帘子就看见正在打架的两个人，他连忙拉住白明朗：“怎么回事？”
　　白明朗喘着粗气，看着被他摔倒在地的高鹏回答：“宁叔，没事。”
　　神特么没事，是你没事吧，高鹏气的要命，站起来还想冲过来，被随后跟进来的高述夫妇拉住，林舒敏着急的去看他脸上的伤：“小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小会咱们就起了冲突，林舒敏看了一眼跟高鹏打架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看着年岁不大，站在那里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猛地一紧。
　　程宁看了看白明朗，确定人真的没事，放开手走过去：“小鹏，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是家里的一位小辈，要是哪里得罪了，我替他赔个不是。”
　　什么小辈，简直胡说八道！高鹏根本不信。
　　但是此刻他终于回过神来了，有些紧张的拉住林舒敏：“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爸妈，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不舒服。”
　　高述隐隐察觉儿子的不对劲，但是他没有马上就追究，而是转而跟程宁道别：“小宁啊，今天是高鹏失礼了，回头伯父再给你赔罪，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
　　林舒敏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心里发慌，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扶着高鹏就准备往外走。
　　“明朗，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白向国终于找了过来。
　　明朗，什么明朗？谁是明朗？这个人在叫谁？
　　林舒敏心一紧，被这两个字砸的头昏眼花，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扶着高鹏的手不知觉的用力。
　　高鹏身体一僵，低声叫她：“妈......”
　　林舒敏抬头想看他，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去，然后她看见刚才那个低着头的青年抬起头冲着刚进来的人叫道：“小叔。”
　　那张脸映入林舒敏的眼中，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脑里一片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