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殊途同归》大丰722

5、收获

　　在跟留先生走进草堂后，沈晓渠才知道为什么这留先生要找个人帮他打扫卫生了，因为实在太乱了！草堂内并未做出明显分间，就连一个卧室都只是简单得牵来一块布以此相隔。

　　其余的所有地方都是办公区，不管是桌子上还是地上都摆满了工具，叫人无从下脚。沈晓渠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江殊遇，这简直就是骗取劳动力！但他置若未闻，只认真地看着留先生手中的动作。

　　留先生似被看烦了，抬手催促。“你两挡到我光了！去去去，在外面等着！”

　　沈晓渠只觉着这人也太古怪，但也不想在这逼仄的草堂待太久，和江殊遇一齐出去了。

　　在外等着的马夫早已不耐烦，见沈晓渠出来了，直言要加钱，此时已过午时。马夫急赶着回京都，沈晓渠没法儿只得塞给他一锭银子，终是想到一个折中办法，马夫先牵一头马回南街，而后沈晓渠和江殊遇则坐马车回去，然后再还给他。马夫掂量了一下，这给的一锭银子都可以买下两匹马了，况且回去说不定还会接到生意，便爽快地答应了。

　　马夫骑马驰骋而去，留下一路被扬起的风尘，此地极为幽静闲适。草堂前是已经一亩已经犁好的田，上面种着不知是什么作物的幼苗，所幸草堂边上有设有台桌，边上也矗立着一颗大约两米的桂花树。

　　正午高照，唯一留下一片树荫。沈晓渠百无聊奈地坐在树荫下，本来早上就没怎么认真吃，见江殊遇来了随便咬了几口就丢掉了，现今恐怕已经过了午时，她也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如今这说好听点就是人烟稀少，世外桃源。这时对于极饿的沈晓渠来说就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江殊遇有观察人的习惯，但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他观察，他早就注意到沈晓渠不时捂着肚子，应该是饿极了。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早上秦嬷嬷给他装的糕点，又想起了秦嬷嬷在听到他要与女子出去的消息，还是他自己亲口对她说的，他向来不会瞒着秦嬷嬷，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秦嬷嬷不这样想，自家少爷本就没有朋友，这次还是一位女子相邀。她那张常年暗沉的脸上顿时红光满面，干劲十足。是以今日给江殊遇挑的那件黑裳就是自己量身定做的，还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交给江殊遇，交代了定要让人家姑娘尝一尝。

　　江殊遇只觉得秦嬷嬷想得太多，就沈晓渠那样千娇万宠长大的娇小姐要什么糕点没有，吃的都是京都最有名的糕点，哪里看得上这种糕点，但江殊遇还是拿去了，因为这样会让秦嬷嬷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秦嬷嬷这般高兴过了。

　　“嗳，江殊遇，你真的决定要答应这个老顽童在这里给他打扫？你也不是没看见他那里面有多乱吧！”沈晓渠打断了他的思路。

　　虽然对于沈晓渠转脸就将留先生的称呼从世外高人流畅地转为老顽童抱有惊讶，但还是松了松抿紧的唇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他能够将我那玉佩修好，别说半年，就算是一年我都不在乎。”

　　沈晓渠早就料到是如此，这人还真是过分的执拗，其实沈晓渠一开始说给留先生琉璃红釉窑也并非开玩笑，毕竟这事也是因原身而起，现今是她住在这身体里，怎莫说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过要是把王氏琅琊老家寄来的这个琉璃红釉窑摔坏的话，就算王氏是亲妈，沈晓渠也免不了受一顿家法。

　　这次出来沈晓渠连贴身侍女小浮都没跟过来，为的就是怕王氏发现她和江殊遇在一起，依照王氏的脾气，她不会管到底一起是做什么，只要是知道了，也还是免不了一顿家法。

　　沈晓渠有些欲哭无泪，突然早已抽搐的肚子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唤，沈晓渠不敢看江殊遇的表情，抬手扶额。心中暗骂不争气的肚子，也有些后悔早上为什么没吃饱就来了。亏，太亏了！

　　而让沈晓渠意想不到的是台桌上竟然摆出了一个个整齐的糕点来，正是江殊遇拿出来的！

　　沈晓渠眼冒精光，但还是极力压住饿虎扑食的欲望，有些矜持地问：“这，江殊遇，你竟然带吃的了，那……我可以吃吗？”

　　江殊遇有些想笑，这人铺垫这么长，抬眼看了看她险些流出的哈喇子，“当然可以！你……”

　　还没等他说完，沈晓渠就抓起一个她早已物色好的绿豆糕，两口一个，一下就吃掉三个。而这也就一杯茶的工夫。

　　“……”

　　果不其然，沈晓渠吃得太急，一下噎到。台桌上也并未放水，一下一下地“鹅”叫起来。

　　沈晓渠有些慌不择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仰头做着一个喝的动作。很明显是要水喝，“鹅儿……”

　　江殊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但又想要照顾一位姑娘家的颜面，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嘴角，所以此刻的表情十分怪异。他也不拖沓，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并未发现任何装水的茶壶，但却瞟到在靠近草堂东边有一修筑起的四方水槽，水清澈见底，应该是山泉水。

　　江殊遇还是有些不敢确定让一位京中贵女去喝山泉水，他只用手指虚指一下那水槽。不知是他到底高看了沈晓渠的贵女素养，还是低估了噎着糕点的难受。

　　脸早已涨红的沈晓渠立马会意，直接趴在水槽上俯身喝水。

　　故而留先生走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副画面，“这是谁家的鹅怎的赶在我这里来了，那小子你赶紧去…………”剩下的话紧封在口。

　　沈晓渠终于不噎了，趴在水槽边上喘着粗气，江殊遇与出门来看的留先生皆是一脸震惊外加不可思议。就连江殊遇时刻绷紧在他脸上的古板也有了片刻的土崩瓦解，可见是真的震撼到他了。

　　留先生张了张口，还是下定决心道：“丫头，那水槽是我平日洗衣做饭用的水！”

　　沈晓渠只有片刻的龟裂，又不是洗痰盂的水，小意思小意思。“那先生用的水真是清净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留先生像是看怪物般看着她，看了片刻又向愣在一旁的江殊遇投去同情的目光。

　　“好了好了，那玉佩已经固定住了，还需等上三日，三日后你小子就来取，记得带上打扫卫生要用的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打扫好我是不会交给你的！”留先生又摸了摸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晚辈感谢先生恩情！”江殊遇抱拳行礼。

　　“行了，回吧。时候也不早了！”留先生打了哈欠道。

　　京郊城外，一辆马车正在龟速行驶，不知是赶车人技术不过关还是其他原因。两人从留先生住处出来后，江殊遇自告奋勇来赶马车，沈晓渠则红着耳朵坐进马车里面。

　　幸好此时沈晓渠也有一相对隐蔽的空间，恰好可以来调节那羞愤欲死的心情。要是被王氏知道她今天趴得像只□□一样喝着别人的废水，王氏一定会说作为女子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江殊遇正手握缰绳小心操控着马匹，这是他第一次赶马。细腻如他兴许是感觉到到底还是一位姑娘家的窘迫，破天荒地出言安慰道：“沈小姐不必羞愧，我一定不会将今日之事向外透露半分。一来你对我有恩，二来说到底今日你也是因我才发生这等状况。”

　　沈晓渠微叹口气，“我倒不是怕你将这事告诉他人，只是……”只是有些毁形象。

　　沈晓渠有些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不过你也可以不再叫我沈小姐了，听着怪别扭。不如就叫我大名沈晓渠或者晓渠，你选一个。”

　　沈晓渠等了许久都未能听见答话，突然那道嗓音有些生硬道：“沈晓渠，这次谢谢你。”

　　他还真直呼大名！

　　但沈晓渠还是极有风度的不计较，“没事儿。”突地又想起什么，身体不自觉前倾问道：“江殊遇，这次文渊书院招新人你去不去？”

　　原著里文渊书院也是一大重要场景，当今圣上为彰显圣德，亲自请一代大儒魏舒道出山，教习皇子及朝中子女明德。在那儿女主遇到桀骜不驯，游戏人间的男主段谦然。两人先是互看不顺眼，之后慢慢了解后发现对方也不是很坏，故而暗生情愫。

　　沈晓渠有些不确定江殊遇会不会去，原著里根本就没提及江殊遇在文渊书院，难道他没去？

　　“都会去吗？”江殊遇问。

　　沈晓渠以为是问仇璨，忙不迭道：“当然会去，这可是京中官员挤破脑袋都想将自己儿女给送进去。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是吗？”江殊遇随口说道。

　　沈晓渠见他可能在思考，便也闭上嘴不再打扰他，不一会儿就到了京都南街，此时夕阳将要西下，沈晓渠也不敢再多逗留。

　　临走前对江殊遇认真说道：“好好考虑，这次去文渊书院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沈晓渠就着急往沈府赶，不知是怕责罚还是去赶晚饭。

　　“收获？”江殊遇不知她为何就这般笃定，沈晓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南街尽头。江殊遇苦笑两声，眼底闪过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