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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锁姻缘 ...

  •   列车飞速前行离开了C市后,付易许心中的愉悦就荡然无存了,他想着何时再能见到井淮,在深怨自己没能生在一个哪怕温暖一丝的家庭,若是处境稍好些,见到井淮是不是要比现在更顺利?
      他撑着头望窗,高桥下是成片的绿田,偶见池塘,是满池浮萍,水鸟停栖,偶见接天莲叶,季节正好,重叠绿意中缀着抹抹淡粉。
      可付易许却无暇顾及这路逢美景,在这十一个小时的车程中做了不少盘算。
      渐入黑夜,列车还在越河穿山,周围人都歇息了,就剩他细嚼着之前随意揣进兜的饼干和对他来说是巨资买下的牛肉干,他在走前是要送给井淮的,因为井淮喜欢,可井淮说什么都要回塞他一大半,付易许看着手心,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这算不算是睹物思人?
      付易许将头埋进臂弯,抿唇笑着,早说嘛,应该向小猫讨点信物的……
      回到那座他并不喜爱的小县城时,虽是六点多的清晨,但天已然亮了,正是日出高山,腾云驾雾。
      立在站口,付易许肚子饿得直叫嚣,他低头挑眉,有些无可奈何得看着手中仅剩的四块钱……买俩馒头算了。
      付易许从门前烂花盆中挖出他自己去配的钥匙,偷偷摸摸打开门,却和门内眼生的小女生莫名对视。
      “你谁?”付易许疑惑,在他一番打量下发现她与自己以及这家主人面容上的几般相像,于是得出了结论,“你是付思芸?我那亲生妹妹?”
      那姑娘听了脸色铁青,脸别向一旁,咬着唇闷声应答:“是。”
      付易许看她神情颇不自然,心中隐有猜测,便试探道:“你不想待在这儿?不想与付志刚周虞待在一起?”
      付思芸见自己被揭穿,却也没说什么,埋头默认了。
      付易许进屋合上门,发觉付志刚夫妻二人还在沉睡闭门不吭声,嗤笑着将剩的馒头扔到那狗男女的狗窝大门前,转身拎着他妹就坐下。
      付思芸对于这所谓的“家”的抗拒与付易许是有不同的,付思芸不敢表露自己的情感,总是承受服从着一切,她是害怕,付易许则是憎恶。
      付易许轻抛着沙发角摸索到的五角钱硬币,余光瞧瞥身旁这大热天还拢着长袖的付思芸,心陡然一跳:“我来了一年多怎么都不见你?”
      “我也申请了住校的,虽然我们初中周五就放假,但我只肯周五回来半天,后两天都是留校了的。”付思芸垂眸,默默将衣袖往下扯,“放长假期什么的我有个老师清楚我的处境所以愿意收留我,可是,可是……”付思芸颤抖起来,细瘦的身子看起来无比脆弱,付易许侧身,双手持在空中不知所措,付思芸在哭。
      “可是老师突然去世了……她才五十多岁,身体那般好,怎么会……”付思芸捂着脸低声抽泣着,“我该怎么办啊……我逃不掉了……我不要在这里……”
      “是哥不争气,哥走不了也护不了你。”付易许轻抚她的后背,略微硌人,付思芸已经瘦得毫无肉|感了,付易许直觉内心揪疼。
      周虞是先起了床,一开房门就被付易许拽到一旁逼问:“你们不会养凭什么要生孩子?生下来让孩子遭罪让你们享受?我和付思芸就像是你们雇佣的仆从一样任由你们摆弄,就为了十几年后的那点破钱,还是不是人了?!”
      周虞见他怫然不悦的样子吓得抓墙:“不是的小许……”
      “是又怎样,老子就是见钱就迈不开步子了。”付志刚叼着烟站在门槛上,“现在的医生嘴巴捂得一个比一个严实,要我知道这生的是个丫头,我就让周婆娘堕了去了。”
      付志刚呲牙,抬手就将烟头往付思芸脸上摁去,付易许离得远没来得及阻拦,见他妹妹抑制住尖叫承受下来,就怒不可遏。
      “生丫头屁用没有,谁指望她能赚钱,谁知道她以后找男人了会不会喊我要钱,哼,我一分钱不拿还倒贴钱……啊!操|了!付易许你敢踢老子!”
      付志刚捂着胯|下痛得怪叫,付易许冷眼俯视他,又抬腿将鞋底往付志刚后背的布料上蹭了蹭:“付志刚,我只是同意回来住,可不等于我要凑着脸皮子给你这个社会败类赔笑,我脾气可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
      亲戚们来了好几天,不是喝酒打牌,就是去商场转悠,外面天气热得像火炉,没人愿意在大街上走走停停。
      可就这么过也显得无聊,所以他们突然提议去爬山,井淮还没回过神就被拉着坐上了车。
      起的太早,还是满脑子睡意,他倒头倚在窗上睡去,后来是被股股吹来的风吵醒的,他看着半开的窗,心情复杂,闷闷掏出耳机戴上,听起付易许给他录的歌。
      歌声磁性动听,如此刻路旁的汩汩山泉水一般清脆悦耳,清新而让人沉溺,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穿行于山间本就赏心悦目,山路蜿蜒曲折,带过不少景色,能看到山峦起伏,能看到山谷中的村落和溪流。
      待到下车需得徒步时,井淮扶额叹气。
      他体力差,喘着粗气远远跟在队伍后面,大早上就有不少人上山,多是为了避暑,毕竟山中阴凉,只是有蚊虫叮咬。
      沿路风景甚佳,草木茂盛,林鸟群唱,空气也清新舒适,逢见竹林时尤为凉爽,这倒是给了井淮不少心理安慰,他没再唉声抱怨了,行几步找个岩石靠着歇会儿,很快便融入了众人的宁静而享受此景的气氛之中。
      但这山上更让人在意的便是山顶的寺庙,听闻在那处烧香拜佛,灵验得很,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还愿。
      井淮是不太信服这些的,却还是愿意站在宽敞的庙宇中,感受那满庭的烛火味。
      香火旺盛,信徒繁多,许愿池中的堆积满了钱币,许愿树上挂满了木牌。
      井淮盯着眼前牵连的一个个银锁,略微恍惚,将有情人的名字刻在锁上串连在这里,真的可以锁住姻缘,白首不相离吗?真的如传闻般灵验吗?
      见亲戚们都上完香准备下山了,井淮还是死死盯着这些姻缘锁,心事重重,亲戚们见他这幅样子,都打趣嗤笑,怀疑这小孩儿是不是情窦初开,有小女朋友了。
      井淮涨红着脸支支吾吾,拽了一片姻缘锁旁的叶子塞在兜里,一股脑往下跑,被石阶上凹凸不平的小坑绊得踉跄狼狈。
      待他跑到半山腰,累得在供人歇息的小亭中瘫倒,心绪更是乱了。
      他也想挂个锁,这个想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扰人得紧。
      “小施主可是有事困扰?”
      井淮抬眸,见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和尚。
      井淮坐正,忙不迭点了点头:“我,我想在庙中挂个锁。”
      “小施主,这世间,‘情’一字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是挂锁还是求签问卜,都是身外之物,信与不信都不重要,要想得到爱情或是期许长久,都是自己决定的,只要问心无愧,心中有真情,且勇于面对路途中的事端,那么,就是没有锁,也可有所成就。”
      井淮顿感醍醐灌顶,他猛然起身谢过便又要冲上山。
      “小施主还要挂锁?”
      井淮笑着转身给他挥手作别:“要挂的!我很爱他,我有心灵作保,这锁我挂着是想在世间留下一点痕迹。”
      “等下次我带他来,我要让他看看,好让他再多爱我几分!爱情嘛,得要两厢情愿,得需更加牢固的相守。”
      井淮又是跌跌撞撞得赴去上山路,也不怕累了,毕竟他有着满腔真心。
      亲戚们见他慌里慌张的与他们擦肩,又冲山顶上去,满脸疑惑,个个摊着手不知缘由,井淮感知后嬉笑着转身,朝他们喊道:“我有东西忘了拿,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姻缘锁前站了不少年轻人,他们都相互依偎着,亲昵地共同挂锁,井淮站在角落里,孤身一人却也不觉尴尬,他小心捧着这只刻着他和付易许名字的小银锁,满心欢喜。
      他挂锁的那处枝叶繁茂,还开着几朵樱红的小花,锁在花间隐藏,被好好呵护着,风吹不着,雨打不到。
      井淮口袋中的手机感应到了信号,轻响了几声,表示信息的传达,他摸索着点开——
      [付易许:想你了。]
      [付易许:你怎么不找哥说话啊小猫。]
      [付易许:我想你想的紧,收到消息了就开个视频让哥隔空亲亲。]
      井淮刹时脸又红得发热,口干舌燥,他将手机紧紧揣在怀里,低头笑了。
      “变态……”
      他的眼眸深邃,温柔似水。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他又往上走了些,站在了观景台上,此处遥望能包揽万景,却永远见不到边际,井淮在想,哪个方向是H省,哪个方向能看见付易许所在的那片天,他仰着头,让风肆意吹拂他的面庞,让风将他的爱意传向远方。
      传向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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