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朝暮归

6、唐白沚

　　都说喜欢人的第一个表现就是自卑，如今深陷于此的温言倒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如果放在刚开学那段时间，许是长期在重点班的缘故，她可能意识不到二人的差距，但自从月考后，她内心就犹如山间跌宕的磐石，突然就觉得与许扁舟的距离好远。

　　眼下看来，许扁舟就是她学习的动力。为了拉近距离，她现下不给自己一丝松懈。现在只要是空余时间，她都在埋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事。

　　“言言，你为了追上那艘船，就这么拼命啊？”

　　沈遥刚想跟自己同桌聊聊天，就见她孜孜不倦的模样。

　　“哈?”温言稍稍愣了愣，顷刻才反应过来，清脆地笑了笑，“何尝不是呢。”

　　“啧啧啧。”沈遥故作嫌弃的模样，后又突然两眼放光，凑近她耳畔，“快看快看，那艘船正在灌水，快去快去！”

　　温言听此，猛地一抬头，“走，陪我去。”

　　说罢，立刻掏出水杯往走廊赶，沈遥在后面穷追不舍。

　　温言做决定时勇是勇，但一走到饮水机旁就怂。

　　沈遥见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一句“给我腾个位置”顺利地将温言推到了许扁舟身旁，二人以可以度量的距离站着，不曾言语，但温言的心，早已失态。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时间可以定格，这样，她就可以与他近距离站着，一直一直。

　　可这是不切实际的，想罢，许扁舟已经灌完水，朝教室走去。

　　霎时，夕阳的光将三楼照亮，充溢着梦幻感。

　　“有光诶。”温言忍不住惊叹，而后又蓦然回首，久久注视着许扁舟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走廊。

　　温言乘兴而归，刚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往他的位置瞥了眼，随之而撞上的，却是许扁舟漫不经心的抬眸，温言内心敲起了鼓。

　　此时，他正在给前来问题的唐白沚讲解，唐白沚俯身看题，许扁舟手握铅笔，在演算纸上勾勾画画，还进行一番解答，而一旁的唐白沚则时不时地点点头，偶尔还会不经意地瞥一眼身侧的他。在温言眼里，他俩暧昧极了。

　　“原来他对谁都这么热情。”温言这般想着，吊着的愉悦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目睹这一场景之后，她的第六感就亮起红色信号，声声作响。

　　一番揣测下来，她还是没有十足的勇气去向人打探。

　　直到晚上的自习课下课时，一旁的沈遥也注意到最近向许扁舟请教这么积极的唐白沚，八卦之心作祟。于是就趁温言上洗手间的功夫，偷偷询问前桌的白伊冉：“伊冉，唐白沚是不是对许扁舟有意思啊？”

　　“你才知道啊？”白伊冉惊愕地看着沈遥，“上个星期，她就对外说喜欢上了许扁舟。估计那时你和温言正在办公室问题目吧。”

　　沈遥显然是消化不完这惊天大瓜，因无所适从而向四周张望时，正好对上了径直走来的温言。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副这么吃惊的样子。”

　　温言不禁感到好奇。

　　“咱们班的唐白沚喜欢许扁舟。”

　　白伊冉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温言脸色僵硬地笑了笑，强装镇定地打探着。

　　“就上周，现在班上差不多都知道了。”

　　“那我真是2G网了，竟然现在才知道。”

　　温言调侃道。

　　“不，你不是一个人，沈遥也才知道。”

　　白伊冉瞧着十分震惊的俩人，一时倒摸不清个所以然来，科普完毕便转回去忙活自己的作业。

　　沈遥瞟了眼一脸愁苦的温言，想开口安慰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如鲠在喉，便未多说什么。

　　而温言，并没有因为此事而自甘堕落。反而投身于题海之中，望着还未动笔的物理卷子，她轻轻叹了口气，提笔欲制服这些难题。

　　可耐不住心魔的躁动，内心总是无法平静，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刚才他与唐白沚的暧昧举措，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温言扪心自问。

　　她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一道力学题上，可她反反复复审题，却仍然无从下笔，这时，她想起了那日在办公室的谈话，那一句“请多指教”在她耳畔徘徊已久。

　　“可是，我又没有足够勇气去向他请教问题。”温言不禁自嘲，又想，“这样说来，我与他肯定是没有结果的，我太了解自己的性格了。”

　　她虽早就认清现实，可是她偏是不甘心。反正她对许扁舟是暗恋，就注定不会有轰轰烈烈的谈情说爱，更多的，只是藏在心底的暗香浮动。

　　虽然她看得开，但难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心里不舒服。

　　她久久盯着面前的难题，脑海中重现着刚才他与别人的暧昧接触，又厌恶于自己的羞怯懦弱，一时间心头仿佛被堵塞住一般，难受得紧。

　　温言瞬间就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接着是一声声啜泣与泪水的交加。

　　随着眼泪悄然划过脸庞，而后又滴落在试卷上，形成深浅不一的痕迹。

　　沈遥显然是注意到了同桌的异样，铃声一响便立即送去关心，可不管沈遥如何劝说，她都不曾解释，只是带有哭腔道：“这几道物理题好难啊，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温言呜咽着，继续道：“而且……而且今天作业还这么多，眼看就剩一小时自修了，要写不完了。”

　　见是因为这原因，沈遥倒是松了口气，随后便安慰：“做不出可以空着等老师讲嘛，我这几道也不会，没关系的。就算作业真写不完，可以回家熬夜再干，不用担心啦言言。”

　　“可是……可是……”

　　虽然温言如今被劝得哑口无言，但心情仍然乱如麻，不停啜泣着。

　　“需要给你讲题吗？”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耳畔传来，温言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了正向她径直走来的许扁舟，在温言眼里，这画面如梦似幻，好不真切。

　　温言突然就呈呆滞状，嘴中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来。

　　见状，许扁舟也愣了愣，“当初我可是答应了物理老师的，你有不懂的题尽管问我。”

　　他似是在为自己的举措解释。

　　温言这才回过神，毫不吝啬地指了她不会的那些道力学题。

　　沈遥识趣地对许扁舟说：“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坐，你坐。”

　　见此，许扁舟也不好开口拒绝，便应声而坐。

　　温言此时内心都不知有多忐忑，如此近的距离，生怕自己的哭相被他瞅到。

　　反倒是许扁舟，并没有观察她这些，只是握笔在图示中进行受力分析，一丝不苟地为温言讲题，每说完一个知识点，还会时不时地确认一下温言是否听懂，像极了物理老师的风格。

　　也正因为这种讲题方式，让温言对一窍不通的题做到一点就通，醍醐灌顶。

　　就这样，讲完那三题之后，晚自习早就开始，好在班主任是允许在自习课上问问题的，只不过是苦了沈遥，难为她为了同桌在外躲了这么久。

　　许扁舟正欲走，温言以仅二人可听见的音量将他叫住，许扁舟回首，温言面带微笑：“谢谢。”

　　2021年11月5日多云
　　今天，我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原来暗恋竟这么不容易，心情全被他带动。